小朋友当年刚上一年级,拍拍胸脯:“我不挑食,更不认床。我要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说到这,章龄噗嗤一乐:“我原以为他随口说说,毕竟在家没吃过苦,没想到那小子说到做到,吃嘛嘛香,呼呼大睡。两三天的功夫便交到一帮新朋友,召集一帮小不点们,给人上了几节英语课。”她不自禁陷入回忆,及时叫停:“嗨,怎么好好聊起这些了。” “没事,我很喜欢听。”时愿弯起眉眼,温温柔柔。 章龄对时愿印象不错,今日接触下来,更添不少好感。她越看她越欢喜,恨不得留她吃顿晚饭。 一声门铃响打乱了二人的谈天。 章龄纳闷地站起身,喃喃自语:“这个点,谁会来?” 时愿无端紧张,本就是第一次来嘉宾家录制节目,现下竟有可能撞见对方的家人,真是麻烦。她局促不安,缓慢起身,下意识理了理衬衫裙的领口。 “哟,你怎么跑来了?”章龄嗓音柔和,难掩欣喜,“快快,进来坐。” 对方声音有些耳熟,“老师,我快出国了。来看看你。” “人来就好,别破费。”章龄笑着埋怨,陡然想起什么,“家里还有个客人。” “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吧。” “没事。”章龄拢着人肩膀,和人一起走到时愿面前,“这是我学生,马上要去美国了,临走前来看我。” 时愿笑容僵硬一瞬,却没打算藏着掖着:“hi,好巧。”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如此坦荡,神情不太自然,挠挠头又抓抓脸,朝章龄支支吾吾:“我们认识。” 章龄眸光一闪,来回掠视二人:“这么巧?” 时愿知晓他肯定不会真诚作答,索性不拆台,面带微笑,默默等着。 “嗯,我们之前一起爬过山。” “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爬山。”她自觉提了太多次儿子,便咽下嘴边的话,“你们聊,我去切个西瓜。” 闫昱恒兀自杵在那,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看哪。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巧遇前女友,或者叫前暧昧对象更合适……毕竟在一起连24小时都不到。而这几日他更见识到时愿的狠绝,消失得无影无踪,压根不给他补充说明的机会。 时愿一会掸掸帆布鞋面上的灰,一会又扯扯裙摆,如芒刺背。自那日和他说清之后,她全然忽视了对方这些天发来的信息,不肯施舍他丁点做朋友的希望。 二人各怀心事,由着厨房那头有力的切瓜声,斩断寒暄的必要性。 门锁咔哒,防盗门“嘭”地合上。 来者站在门厅换鞋,喊了声“妈”,又像是拿了个薄荷糖。他径直走向客厅,停住脚步,怔愣了好一会。 “你们俩……”,石砚初嚼着糖,大脑转动不过来。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在爸妈家见到时愿和闫昱恒的同框画面? “领队?章老师教过我本科专业课。”闫昱恒来不及感叹巧合,忙出声缓解尴尬。 “你好。”石砚初敷衍回应,目光径直绕过他,定焦住沙发上的那位;带了些探究和征询。 时愿自问临场反应能力还凑合,却不知如何招架当下局面。她阖起眼皮再睁开,理清了人物关系,选择保持沉默。 章龄端着一盘西瓜出来,笑逐颜开:“哟,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石砚初没等到答案,心一沉,推测二人大概率已经复合。不然她为什么会在这?肯定是陪同闫昱恒登门拜访。他眉宇透出些不悦,一手解开衬衫领扣,转身朝卧室走,闷声回道:“今天没打球。” “吃西瓜吗?” “不吃。”石砚初冷淡地抛下两个字,屐着拖鞋,轻轻关上了房门。 章龄本想介绍几位年轻人相识,却察觉到石砚初身上莫名其妙的低气压,笃定他又在为工作烦心。 她最近时常反思对他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限制太多,设定很多条条框框。不知不觉将对待化学实验的苛刻,加注到他身上。他好像越绷越紧,很爱瞻前顾后。说白了,工作和生活都充满了变数,不如随心所欲一点,何必非要探究五年、十年规划。 她顾及客人们在场,淡笑嘱咐:“你俩快吃瓜,很甜。” 时愿心神不灵,满心惦记着捂好小马甲。她找机会凑到章龄身边,欲言又止,悄悄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拍拍她手背,“放心”。 时愿安心大半,余光瞥见紧闭的房门,好奇石砚初这家伙为什么一进屋便板着脸,不开心?又有人破坏他计划了? 空气里逐渐溢满西瓜的鲜甜。 时愿应付差事般啃完一块,率先起身告辞:“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闫昱恒听闻忙不迭擦嘴,口齿不清:“老师,我也不打扰了。” 章龄没看出个中玄机,“你们忙。” 时愿瞧着闫昱恒紧跟其上的架势,暗自苦闷,眼神不由得飘向卧室,希望石砚初能出来帮忙救个场。 石砚初正端坐在书桌前,专心看书,心无旁骛。可惜老房子隔音效果一般,几乎毫不错漏传递了外面的细微动静。他听见铁门锁上的声音,没再犹豫,径直窜出房间,丢下一句话:“妈,我晚上不在家吃饭。” “诶,你去哪啊!” 第41章 我看你是在跟我杠 老楼狭窄,扶梯把手更是锈迹斑斑。 时愿步履轻快,每下一层楼都能透过镂空石墙,瞥见那团轻薄的云层,如纱如绸,隐隐渗着湛蓝。有种专属夏日傍晚的静谧。她如期完成任务,心情不错,兀自琢磨该去哪吃顿好的,犒劳这两日的辛苦。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沉闷有力。偶尔一两下格外突兀,搅扰着和谐。 时愿充耳不闻,决定不在这个节骨眼没话找话。对待男女关系上,她一直抱着非黑即白的态度,不能做恋人,则更不必做朋友。虽说她和闫昱恒远没到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可结合这几日他的举动,时愿决定继续冷处理,以免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闫昱恒三番五次启唇,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注视着时愿的背影,后知后觉顿悟到一件事:她从来没有真正对他动过心。 和他在一起时,她始终情绪稳定,压根没脾气,连那晚也依然镇定自若,如对待客户般列出种种利弊得失,郑重叫停这段关系。 想到这,他无谓嗤笑,内心的不甘化成偏激的妄自菲薄。弟兄们说的没错,进入社会的女人,眼界高、要求多,哪会轻易对一个穷学生百般青睐?亏他还信誓旦旦跟别人保证,时愿和其他势利眼的女人们不一样,她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不看重外在条件。 他猝然加快脚步,贴到她身侧,“你今天怎么在章老师家?” 时愿下意识挪了一寸,拉开距离,满口胡诌:“找她聊聊天。” “你们很熟?” “还好。” “你这几天相亲了?” “为什么这么问?”时愿不解地撇过脸,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戏谑,微微蹙起眉。 他别过头,目视前方,自说自话:“我条件也不算差吧。博士毕业肯定没问题,马上还会有名校海外交流经验,回国后再找份像样的工作。本地人,有两套自住房,父母职业稳定……” 他倒豆子般列了一长串,率先走到平地,堵在时愿面前:“既然你选择跟我相亲,说明我条件说得过去,为什么耍我?” 时愿站在台阶上,视线堪堪和他齐平,“你没搞清楚问题的关键。” “我知道,你怪我瞒你,我也解释了。” “我们真没必要就着这件事一直聊,及时止损不好吗?” “损……”闫昱恒抓住关键字,咂摸几秒,钻起了牛角尖:“我只知道正常女人不会头一天答应跟我好,第二天一言不合就分手!” 他音量不大,却足以响彻逼仄的楼梯道,震得墙角蜘蛛网都颤了颤。 “我那天晚上说的很明白。信任需要一点点搭建,开诚布公是交往的前提。今天你隐瞒要出国,明天说不定会隐瞒家族遗传病史。”时愿心平气和:“我的确想试着和你认真交往,可惜我们三观差异太大,不合适。” 闫昱恒似笑非笑,“都是借口。” “那你当我不正常吧。”时愿抛下一句话,侧身避让:“先走了。” 闫昱恒右挪一步,拦住她,“话还没说完。” 笃定又稳重的下楼声由远及近。 石砚初两手抄兜,不慌不忙走到时愿身后,“我妈说你忘拿盆栽了。”他很少撒谎,胡言乱语一番后,心虚地直摸鼻子。 时愿秒懂,配合转身:“哦,对,忘了。” 闫昱恒一眼看穿石砚初的举动,阴阳怪调:“那天你俩还在山上吵架,这么快就和好了啊……”他眼神玩味,有意加了些弦外之音,暗戳戳将时愿的心狠怪罪到第三个人身上。 时愿懒得鸡同鸭讲,快步离开了是非之地。 石砚初心有不爽,神色如常,四两拨千斤:“合作搭档间有冲突摩擦很正常,不存在闹别扭或和好一说。” 他居高临下,字字铿锵,强势掰正了闫昱恒的思路。 对方猛然被点醒,忿忿地踢开脚边石子,一下、两下,终决定不再自找没趣。他一个有为青年,前途一片光明,何必为了女人闹到颜面尽失? 石砚初目送他离开,又等了几十秒,才朝楼上唤了声:“下来吧,人走了。” 时愿探出脑袋,视线和他的交汇,心存感激地展露笑颜,小跑着下了楼。 石砚初默数台阶,暗笑她太实诚,做做样子便算了,真不嫌累。 “你为什么爬这么高?” “谁让你爸妈家住顶楼?”时愿没留意台阶,两步并作一步跨到平地上;结果一脚踩空,忙攥住他衣摆控制平衡。 与此同时,石砚初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作势搀扶。 他掌心有几个因常年撸铁长出的老茧,现下和她的肌肤贴在一起,贪凉般不肯撤离。那些粗粝坚硬的皮肤,仿若太久没感知过丝滑,不由得妄图从细腻纹理中,开凿出一片专属之地。 嘀嗒,嘀嗒,嘀嗒。 石砚初率先松开手,撇过脸打了个喷嚏,借机转移话题:“那边有猫窝。” 时愿别过头,偷偷搓了搓手背,试图中和他掌心残留的余温。刚接触不过短短数秒,那片炽热竟悄无声息钻入她毛孔,霸道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激起一阵血涌。她放慢步速,心里嘀咕着:姨妈期激素分泌也太旺盛了吧?轻轻碰一下,至于吗? “怎么?”石砚初顿住脚,“扭到了?” “走慢点。”时愿言简意赅,愈发担心超薄姨妈巾无法承载接二连三的血崩。她东张西望,指着前方教学楼:“我得去一下洗手间。” “好。”石砚初本打算自作主张定下晚饭地点,又担心时愿有其他安排,便干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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