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念一刻也不敢耽搁,颠颠儿地凑上去:“阙总。” 阙濯眉头一直拧着,见她过来闭起眼揉了揉鼻梁:“有点头疼,有止疼药吗?” 想也知道是今晚酒喝多了——虽然阙濯不是没有应酬,但安念念确实很少在酒桌上看见有谁敢灌他酒,绝大多数的时候阙濯去饭局酒局都是滴酒不沾,跟个冷面鬼似的往上座一坐,连带着安念念一块儿镇着,别说劝酒了,只唯恐自己哪里招待得不周到。 所以要不然怎么说安念念不想辞职呢,待遇自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跟着阙濯混确实太有安全感了。 只要是跟着阙濯出去的,安念念基本只需要低头吃饭,偶尔说几句漂亮话就安稳度过。每次听祁小沫说自己前一天又陪着去应酬喝到半夜,吐得死去活来,安念念心疼朋友的同时也意识到阙濯作为一个上司,一个领导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这么一想,安念念觉得今天让阙濯给她挡酒确实挺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现在外卖点一盒止疼药应该很快就到,然后在药来之前……我给您揉揉?” 阙濯掀开眼皮睨了安念念一眼,嗯了一声表示许可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 安念念出去找到自己的手包掏出手机,提交了外卖订单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阙濯还是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双眼紧闭仿佛已经睡着。 她悄无声息地在床边坐下,伸出手用掌心覆住了男人两侧的太阳穴。 “阙总,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没有回应,应该大概可能是真的睡着了,安念念悄咪咪地松了口气。 卧房的顶灯在她第二次进门的时候就关掉了,只留下床头的台灯。暖黄的灯光被磨砂灯罩滤了一遍,透出来的柔和光芒笼罩在男人坚毅硬挺的五官上,在阙濯脸上显出一种不多见的柔和。 有一说一,她还没有过能够这么近距离、长时间观察阙濯的长相的机会。 安念念看着阙濯眼下一片睫毛投射出来的阴影,心头真是忍不住生出一种对这不公的苍天的哀怨。 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睫毛比她还长,合适吗? 虽然从第一天入职起安念念就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长得很绝,但她很少敢直接与阙濯对视,主要就是胆子小,不敢。 因为她来之前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个阙总的难搞是已经出了名的,对工作要求很高,眼里揉不得沙子脾气极差不说,没事还喜欢板着一张脸散发压迫感吓唬人。 安念念一开始还安慰自己说三人成虎,后来入职一个月终于确认传闻都是真的。 但当时的安念念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尝到了高薪水高福利带来的甜头,压根儿舍不得辞职跑路,只能铆足劲好好工作。 这小两年以来她的目标很简单:不挨阙总的骂,不被阙总炒掉,好好混吃等死。 揉了一会儿房门口传来门铃声,是客房服务把外卖拿上来了,安念念过去开了门道了谢,就直接在玄关也没就水直接把药拆开来干吞了进去。 吃完药她一回头就看见应该大概可能已经睡着了的阙濯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赶紧把止痛药狗腿地递过去:“阙总,您的止疼药。” 阙濯定定地盯着她手上的另一盒药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接的却不是药,而是安念念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将安念念纤细的手腕握住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步。 刚才他看着安念念自己悄悄吃药,脑海中忽然又想起一件以前的事情。 在安念念入职之前,他前任助理无一例外全都是男的,那些人也都默认跟着这种公司总裁工作,就得会喝酒,所以每次出去应酬,觥筹交错都是必修课,从来没人提出过异议。 所以阙濯一直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当然,顶多喝醉之后他的司机多送一个人回家就是了。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带着安念念去了一个酒局。 那是一个特别喜欢收藏红酒的老板,他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去了他的酒庄,当时大家的兴致都很高,纷纷举起了酒杯。 其实很多时候,比起劝酒,更让人难以拒绝的是气氛到了。 气氛一到,谁不喝就变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安念念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败了其他人的兴致,那天晚上就那么陪着,一杯接一杯地喝。 她没说自己不能喝,又不是喝一点就上头的类型,阙濯看不出她的任何异样,直到后来安念念去了厕所很久没有回来,才发现她抱着洗手台已经吐得起都起不来。 “安秘书?” 他当时就站在她身后,看见她在听见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包里掏出解酒药。 那个药阙濯也吃过,最多一次也就吃个四片儿,但安念念一口气掰了七八片下来,就准备囫囵地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口齿不清地回应他:“哎,阙总我、我马上好……” 后来阙濯也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她手里抢下那几片解酒药的。 他只记得当时嗓子眼憋着一口气,直接跟客户道了别,带着安念念离开了客户的酒庄。 回去的路上,安念念已经快要不省人事,却好像还能感觉到他不善的脸色,小声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啊阙总,其实我酒量……有点差。” 阙濯当下,更好奇的其实是安念念以前到底遇到的是什么样的老板。 让她养成了这种打落牙齿和血吞,有困难一言不发只往自己肩上扛的处事方式。 后来,阙濯在饭桌上就尽量再不让安念念陪酒。 久而久之,安念念也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只记得跟着阙濯时不用陪酒陪笑脸的那种安全感。 “阙总?” 时间回到现在,安念念被牵着愣愣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您不是头疼吗?” “睡一觉就好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阙濯顿时感觉安念念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微微弯曲的细白手臂被拉直,场面立刻陷入僵局。 他拧眉:“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 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安念念鼓起勇气声音却还是小得不行:“您的睡相有点儿……” 安念念的诉求很单纯,她只是想今晚睡个好觉,但阙濯只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这块木头气死。 安念念就看着男人的面色一下沉到了底,松了她的手腕便直接从这偌大的卧室走了出去,与她擦肩而过进了另一头的侧卧,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发懵。 阙总他变了,他变得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缺点了。 这趟公差出得也算是鸡飞狗跳,安念念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约祁小沫出来逛街,拉着她足足吐槽了三个小时才把这次出公差遇到的事情给说完。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祁小沫听完沉默了半天,安念念一听她这开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先把这万恶的想法掐死在摇篮里:“不,你没有。”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祁小沫笑得花枝乱颤的:“那至少今年的圣诞节我能不能提前先预约一下啊,我这个孤家寡人实在是不想自己过圣诞节啊。” 安念念明明进商场之前还看见了商场门口的巨大圣诞树,却直到现在听祁小沫这么说了才感觉圣诞确实是快要来了。 对于单身狗来说圣诞节确实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安念念当然也不想一个人过圣诞,赶紧应下,然后俩人就圣诞节要去吃什么干什么又热烈地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两个人吃完晚饭准备回去,路上祁小沫开着车还不忘调侃安念念:“不过我也确实佩服你啊,那么一个大帅比当你上司你还能把持一年多,要我啊……说不定入职一个月就把他给拿下了。” “……” 安念念知道祁小沫这厮跟她可不一样,生猛着呢。她清清嗓子:“你和之前那小狼狗怎么样了?” “早掰了呀,他小我十岁才刚大一呢。”红灯的十字路口,祁小沫把车停下又笑着看向安念念:“哎我认真的问你啊,你天天和阙濯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真没有动心过?” “你要真认真问的话——” 安念念想了想,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件事。” 她小时候也看过很多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但真的到了霸道总裁身边工作,反倒是越来越清醒。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真的霸道总裁,阙濯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填满,每一个商业决策的背后都要顶住无数来自董事会、股东那边的压力,让安念念比起幻想,更多的是对他的佩服。 想想如果把她丢到阙濯的位置上去,不要说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就这些四面八方纷至沓来的压力就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所以她清楚自己和阙濯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他那个位于四十层高处的办公室和底下那片城市的距离——看似关系紧密,实际上却是天和地,云与泥的差别。 年末是绝大多数公司最忙碌的时候。 今天安念念休息,阙濯去公司加了一天班之后把剩下的工作带回了家,一不留神就在电脑前坐到了凌晨一点。 工作正好告一段落,阙濯收拾好东西洗漱完躺下就听手机一震。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任开阳。 任开阳:小秘书今天出去玩啦,看朋友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不会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的加班吧? 任开阳:[图片] 上次临走前任开阳不管阙濯怎么瞪他都非要加安念念的微信,结果加上了之后俩人聊得欢不说,还三天两头给他转播安念念的朋友圈内容。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朋友圈转播机,阙濯一个没时间刷朋友圈的人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安念念的动向。 阙濯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安念念拍今天买的衣服和晚餐的餐桌,最后还用商场门口的巨型圣诞树凑了个九宫格。 大概是回到家之后再好好挑选了一番照片还加了滤镜和贴纸,发布时间正好是一分钟前。 阙濯:第四季度财报审完了? 任开阳一秒装死。 阙濯被他孤苦伶仃四个字刺了一下,找到安念念的微信,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发了一个:安秘书,明天的行程发给我看一下。 其实三天内的行程安念念早就在前一天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那头安念念发完朋友圈心满意足地正准备去洗澡,一看阙濯竟然给她发微信谈工作,吓得手机都飞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决定装死——现在都凌晨一点了,秘书又不是铁人,对吧。 这么想着,安念念心安理得地放下手机哼着歌儿钻进了浴室,出来之后幸福地钻进被窝准备刷十分钟微博就睡觉。 手机还停留在刚才的微信界面,安念念一眼便看见工作群里有人发了一个红包,脑袋还顿着手已经快一步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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