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怎么可能早就喜欢她了,以前不过就是最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她还记得,刚开始她工作不仔细,出现差错时,被谢总骂哭过呢,言辞犀利,以至于那段时间她看见谢如洲心里都怵的慌。 想着,梁音回道:【烟烟,自知之明这个东西我还是有的。】 夏烟:【你气死我算了,怎么就不信我呢。音音宝贝,要不要咱们测试一下?我赢了,等你肚子里的宝贝出生,给我玩几个月,行不行?】 测试? 梁音蹙了下眉,正要问一句怎么个测试法,手机嗡了医生,继而在掌心震动了起来。 是那个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只给她打一通的电话号码。
第20章 这通电话,从十年前就不曾变过。 每次打过来,都是给她寄一样东西,确认东西收到后,便不会再打。 梁音刚开始好奇过,但后来,她默认为是顾知确送的了。 因为她曾经试探的问过对方,那人只稍微透露了句,是个男人,模样生的格外好,人也高,气质矜贵出尘。 这么多年,她身边除了顾知确,再没有出现过多余的男性。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顾知确才会送她这样的礼物。 轻抿了一下嘴角,梁音点了接通:“喂,你好。” 那边听她接了,一板一眼的说道:“梁小姐你好,你之前给的地址似乎不能用了,请问您是搬家了吗?若是搬家,烦请告诉我们您的新地址,好让人将东西给您送过去。” 对方说的有条不紊,梁音抓着手机边沿的指尖稍微用了力,咽了咽喉咙,她果断说:“抱歉,从今年开始,都别送了吧。” 她和周知确已经结束了。 闻言,对方愣了下,却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道:“梁小姐,这东西是为您所求,您不要,就是浪费了为您求平安的那人一番心血。” 安福寺的平安绳最为灵验。 而若平安绳是为他人所求,便要每年前去还愿,每还愿一次,寺里德高望重的老方丈便会给平安绳上系一段平安结。 梁音已经有九个平安结了。 算上今年这个,便是整整十个。 为她求平安的那人,坚持了整整十年,从她的十七岁开始。 心底萦绕出说不清的情绪,梁音低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留音院的地址告诉了对方。 下午时分,第十个完整的平安结送到了留音院。 从第一根到现在,梁音都完好无缺的保留着,即便已经搬了好几次家,她都不曾弄丢过。 第一根平安绳的颜色已经有些褪色,可她还是记得,第一次收到它时的惊讶。 那会儿她刚大病初愈。 出院那天,阳光很烈,是她在病房躺了那么久以后,第一次感受到日光的温度。 照在人的皮肤上,有点灼烧感,带着微麻的痒意。 那会儿任芳菲一边大包小包的替她收拾出院的东西,一边嘴里念叨道:“终于不用睡医院那个硬邦邦的陪护床了,可腰疼死老娘了……” 梁音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听着,视线却盯着地上那个被太阳压的短短的影子。 一个穿着红色长袍,剃了发的住持就是在这时,满面和蔼的走到了她跟前,将她的影子遮了稍许。 她抬头,看到对方眼里温和的笑意。 “小姑娘,有人替你求的平安绳,往后要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啊。” 住持的话语很轻,透着一股治愈感。 梁音愕然在了原地,第一个反应是去看任芳菲,任芳菲嘴里却还在念叨着,压根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等她回过神来,红色的平安绳躺在掌心里,被阳光照的发烫,绳上的平安结明亮、清晰。 梁音下意识将它攥紧在了掌心。 抬头看过去时,穿着红色长袍的住持已经迎着日光走出好远了。 第十根平安绳,依旧是当初那位住持送的。 十年过去,住持身上还是那件红色长袍,眉眼间的慈悲也愈发润物细无声。 “小姑娘,又见面了。” 住持温和的笑,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梁音每年都会和他见一次,知道他是安福寺的僧人,双手合十,朝着对方半弯了腰,“谢谢您每年特意来这一趟。” 住持同样双手合十,也朝梁音站定的方向弯了腰。 语气平静,透着看穿一切的空灵:“是替你求这一切的那人诚意够足。” 所以他跑这一趟,是值得的。 亲手将系过平安结的平安绳送到梁音手里,那人的愿望才会更加灵验,佛说慈悲为怀,他每一年的这一趟,都不是虚妄而行。 住持从来都不会多留,送完东西便会离开。 梁音想了想,特意开车将住持送出了留音院这一方区域。 毕竟位置偏,不好打车。 “方丈,谢谢您,只是以后,您和那人说,不用这样做了。” 等到车停,梁音思考再三,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不管对方是不是顾知确,十年也足够了。 等住持的身影渐渐走远,梁音的车也准备离开,可这时,另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先她一步横在了她面前。 随后,车门被拉开,姚行走了下来。 姚行的脸上刻着焦急,看见梁音的那一瞬,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 “梁小姐!” 隔着还有段距离,姚行生怕梁音离开,也顾不上这么多人还在,立刻提着嗓子大喊了声。 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梁音的,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姚行急的满头冒汗,几个箭步冲过去,用力敲了敲梁音的车窗玻璃。 因为冬天车内车外温差大,玻璃面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梁音却还是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了姚行追过来的身影,她下意识拧紧了眉,并不想和他遇上。 可姚行这会儿又提前一步冲了过来,梁音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最终将车窗降了一半。 小脸被车内的暖气氤氲的红红的,模样娇俏,可和他说话的语气淡且冷。 “什么事?” 过往她看见姚行,第一句话问的总是和顾知确有关。 第一次如此冷淡且绝口不提顾知确的名字,姚行罕见的恍惚了半秒,他心底闷闷的想,终归是有些什么不同了。 梁音见他不说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直接要升车窗走。 姚行这才及时回过神来,一口气快速说道:“梁小姐,拜托您去见我们顾总一面吧,他快疯了!” 从昨晚演唱会回来后,顾知确整个人就有点不正常了。 去了一趟谢氏后,更是不对劲儿,坐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脸色也幽沉的厉害,姚行瞧着他,都觉得可怕。 梁音听言,很淡的蹙了下眉心,漂亮的眼皮褶子往上一掀,看了眼天空。 京北的冬天,很少放晴。 这会儿天色早就暗了下去,有小块儿的乌黑色云朵在天边徘徊,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梁音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很轻的点了下,片刻后,笑着看向了姚行。 “抱歉啊,我家先生等着我回去吃饭。” 要下雨了。 也不知道今天谢总带伞了吗。 姚行狠狠一怔,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以为梁音会一直喜欢顾知确,可如今看来,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凭什么在没有得到珍惜的情况下,一个人一定要爱对方一辈子呢。 姚行嘴角跟着发苦,他不知道如何回话,也是真的没有理由让梁音为了顾知确留下。 而这时——“音音。” 绝望的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浮木般急迫的声音传来,顾知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 将近零下的天气,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贴身毛衣。 明明被冻的唇色些微发乌,却好像没有半点感觉,他大步疾走着,往梁音的方向走了过来。 “音音。” 他又喊她,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急切。 梁音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她看着他,平静开口:“顾先生,或许你叫我一声谢太太更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从谢如洲嘴里喊出来的“音音”两字,比谁都令她耳根发麻,就连心脏也都会跟着痉挛。 绝不会是像顾知确如今这般喊她时的平静。 顾知确茫然的看着她,表情无措的解释:“我……我不要这么喊你,你别生气,不是我让姚行来打扰你的。” 姚行没想到顾知确会跟他过来,他识相的退到了顾知确身后,连忙附和道:“是的梁小姐,找您这事和顾总没关系,是我擅作主张过来的。” 梁音到底是不耐烦了。 她不是来这儿听他们说这些的。 “抱歉,我不想听,请你们让开。” 她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见状,顾知确在这一刻彻底慌了,他确定过很多次梁音对他的喜欢,可这一次,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喉咙又开始艰涩发苦,顾知确慌忙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他的掌心里紧握着那具早就碎裂的石膏娃娃。 他吃力地想要挽留:“音音,你看,我把这个修复好了,它还是和以前一样。” 所以,他们能不能也和以前一样? 梁音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个石膏娃娃,那一晚她不是已经扔了吗。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一共有两个,她只是丢了其中一个。 但现在,她并不想纠结这个事,只是很淡的垂过眼睫,瞥了眼他手里的石膏娃娃。 被修复过后的石膏娃娃,周身颜色再度被浓墨重彩的涂了一遍,很烈很艳,似乎这样就能遮住身上的裂痕。 可是没办法,稍微仔细一看,什么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梁音安静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她平淡的开口:“顾先生,您收好就是,与我无关。” 顾先生。 多么温婉礼貌的三个字,顾知确抓着石膏娃娃的手却在这时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阿确,阿确……” 她明明以前,是最喜欢这样喊他的。 顾知确忽然扯着嘴角笑了,可那笑容,分明比他昨晚哭的模样还要狼狈许多倍。 嘴角往下,漆黑眼瞳里是无边的绝望。 “音音,再叫我一次阿确好不好?” 哪怕只有这最后一次也好。 顾知确无声乞求。 梁音却依旧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吭声,却是明白告诉他,她再也不会喊这两个字了。 这样窒息的氛围,一旁的姚行早就看不下去了。 “顾总,走吧。” 他试图去拉周知确的手臂,顾知确却是站在原地,抱着那个修复好的石膏娃娃一动不动,昏沉的天色下,他好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梁音的车子已经发动,她绕过他,从另一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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