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顺利毕业后,跟了很不错的领导,一直有在认真生活,也很认真工作,”迟漪说到这里时,停一停,转过脸,在黑暗里寻找他的眼睛,说:“就和,就和我们分开时,说好的一样。” 靳向东看她片刻,“你不问一问我?” 迟漪轻笑了声:“你那么厉害,什么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一定过得比我好呀。” “是么。” “毕业那天,那束花,是靳先生送的吧。”迟漪说,“花很漂亮,就像当初你在巴黎时,送我的那一束一样,我好喜欢。可是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稳定的生活,我很感谢,你给了我能够选择自由的机会,也很谢谢,你赠我的那把钥匙。” 靳向东额间生疼,没有一句能听的,轻吁一息问:“那时留在我身边,你开心么?” 迟漪没有再正面回答,只说:“分开那一天,告诉过你答案的。” “你的ins账号,我看过了,”靳向东仅剩无几的耐心快要告罄,目光紧迫地攫住她的脸,问:“最后一条动态,你要到的终点在哪里?” 迟漪心底一震,手指慢慢蜷紧在腿面,嘴上还tຊ要坚持道:“靳向东,那是旅行的终点站,你不能过多曲解。” 靳向东轻应着点头,拨开中央扶手,取出瓷质的烟盒,和一枚砂轮打火机,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支,定制烟丝里的沉香令人心静气和。 一息停顿之间,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摆在了迟漪眼底。 不必再等他翻那书页,里面用签字笔落下的每一笔,都是由她书写的,她赖不了了。 靳向东平声静气道:“迟漪,现在呢?” 迟漪整颗高悬着心终于重重地往下坠去,摔得彻心彻骨。 靳向东也一直在看她的所有反应。此刻,阖上打火机,摇下车窗,他拧灭了烟,眼神不再克制地停留在她脸上。 那一袭浓绿色的掐腰长裙能够很好地包裹住她窈窕起伏的身姿,如绽放在冬夜的一枝盈盈绿梅,傲霜而立,生机勃勃的。 恰如那一年,在澳门,他也是如此将目光停落在那院墙中的一支野春处。 靳向东注视着她,眼神越发暗了下去,他伸手,慢慢去抬迟漪低下去的脸。 “现在连声大哥也不肯唤了。” 那个带着禁忌的称呼,从前又是在什么时刻唤的呢? 是在他们一次次融进彼此的那一刻。 是他迫着她如吟似啼的唤那一声声“大哥”。 侵骨的寒风从这半扇窗中灌进来,迟漪心底一紧,倏然一线之间,只觉与他肌肤相擦的位置泛起一阵一阵难熬的潮意。 “……你别说了!”她微张着唇,肩背微颤,微茫灯火映射着她湿漉漉的眼眸,迟漪深深呼吸,用轻而定的声线坚守着防线:“这些……根本不能代表什么的。” 他的眼神不移分毫,伸臂扣上那一捻柳腰,将她从另一张座椅边缘直接托至他的身前,动作只在一念之间,迟漪惯性地往前一跌,泛潮的掌心不得不以力撑稳在他膝上。 自上而下俯视的姿态,一如那时。 靳向东喉咙轻滚,动作却无比强势地握紧了她的腰,一把托至膝上,呼吸被这一阵近的暖香占据着,他语调沉缓像是告诫:“坐好。” 第59章 59# 丹心寸意 纽约的夜, 怎么能那么浓,又那么暗? 车窗摇上去了,迟漪坐稳在他怀里, 又或者更准确一点,是被他牢牢搂住了身体, 往下坐实,也往他身上紧贴。 势单力薄, 她退不了分毫。 为图行动便利,她身上这条礼裙并非传统晚宴的隆重繁琐,而是一条轻绸质地的抹胸长裙,浓绿而统一的色彩, 知性而优雅, 裙尾很长。华灯绚烂的映射之下, 她行走时裙身摇曳,勾勒出修长而紧致的腿型。 绰绰人影里, 她与人推杯换盏透出来的驾轻就熟, 是他从前没能见过的模样。 那瞬间,他在想什么呢? 是一根根钢针贯穿过整个胸腔, 接连应生出密匝匝的惊痛。 盼她好,也怕她真习惯了这种日子。 此后, 人生路是那么漫长, 她不必回看, 更不必百转千回地盼能与他再会一程。 会有那么一天,她身旁那一席空位,站稳了别人。 然而除此之外,她性格使然,有困难也必不会同他求助, 他更怕的事,迟漪会被迫接受社会的规则。 这远远比,与她渐行渐远,更令靳向东刺痛煎熬。 密闭空间里的暗波流动,靳向东深的眸色显得淡漠,注视着这张如雾里霜花般的脸庞,他眯了下眼眸,虎口掌住她精致的下巴,指腹抹一把夜里浓艳的唇脂,覆身凑过去吻她的唇角。 身体本能的反应比言语诚实,迟漪没有抗拒他。 分开五年,这样长的日日夜夜里,春去秋至,她是否也接触过别人,是否会忘掉他曾经带给她的感觉呢? 靳向东刻意停了那一秒,她给出的反馈青涩如初,还是那个乖顺到令人心折的妹妹仔。 男人的指腹继续抚过去,沿着她粉酽酽的脸颊,拨她鬓角的发,捻那柔软温热的耳垂,那些香气袭人,身体最深处的记忆带着她从僵硬一点点软下来。 每一步都似过去种种剪影在重映。 亲吻力度加深了,不再只是试探,他的舌尖破开了她命悬一线的城门,长驱直进地回敬着她之前那一份固若金汤的疏冷距离。 热,一点点蚕食着意志。吻至心口,迟漪遽地从这一场荒唐中惊醒过来。 眼乱如丝,泪濛濛一片似要晃落下来,她在黑暗里又垂下了睫,说:“……靳向东,该到此为止了。我还有事,该走了。” 理智终究在情欲裹挟之前占据上风。 迟漪忍住心尖受他牵引的砰砰声音,轻轻抵住他的手掌,还是滚烫的温度,视线对平,瞳孔之中满是对方的影子。 尽管如此,迟漪抵抗挣扎的力气再没有松懈分毫,她在坚守着自己。 靳向东看清了她的抗拒,漆暗里,他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滞,眷恋的那一阵橙花香从他怀中消失。 迟漪转身的一霎,透过那一线光照的车窗玻璃窥见他微颓的眼神,心豁然一紧。 又听身后传过来那沉心静气的一问:“你和邓颂文什么情况?” 迟漪身形一怔,处于背对姿态,对他说谎也能处理得平静至极,“大哥什么都知道,就更应该放我走。” 这回答相较于她五年前的直白莽撞,显得有些模棱两可了。 却又并非否认他的提问。 甚至,她要在这个问题上搬出刚才抵死也不肯唤的称呼来提醒他,怕不是想要把人直接给怄死。 靳向东硬生生的被她一噎,唇部绷紧,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迟漪破罐破摔,干脆一口气说完:“我在巴黎就认识Alan了,我们很投契,无论是哪方面,我们还一起组过乐队,他是主唱,我是他的贝斯。只是那时候我们还是清清白白、惺惺相惜的知音关系,现在重逢,Alan他那么年轻有为,温柔礼貌,对我还很主动,就算我们决定在一起,也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 “现在,还需要我详细地给你说一下,我们在哪个时间接吻,在哪个时间上了床,是他够劲,还是大哥够劲吗?” 越说越混了。 迟漪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实则心底也在发虚,攥着裙身的手心都冒汗,却强撑着要挺直了腰板。 靳向东在她这一长段话里沉默好一阵,眼神里透着刺骨冷霜,他轻应着点头,“那你觉得谁够劲?” 这么失了体面又失了风度的话,怎么能从他口中讲出来? 他是疯了吧? 迟漪眼底溢满了错愕,想回头,又生生忍下去,理性在心底反覆提醒着她,不能再和他对这种问题继续纠缠下去了。 车门适时解了锁,她快速地推开车门,不忘提裙拎包,还一并往包里塞了样东西,步履生风冲进了酒店大厅。 至旋转门,那一束窈窕绿影才完全消失不见。 靳向东敛了眸光,刚才那道砸门声响不轻,犹在耳边,足以看出她对他那句慌不择言的昏话所动的怒意也不轻。 这几年,李斯言给过关于她的情报。 迟漪如今全心全意投身在事业上,无暇顾及其他,她尚年轻,也不必着急考虑感情相关的问题,他一直比旁人更能看见迟漪的漂亮聪慧,和韧劲,身边有追求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多一个邓颂文,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今夜宴会散场之前,他也一直自恃着几分位高权重的矜贵与高高在上,自以为能掌控全局,而产生的那些傲慢,那些漫不经心,一到她面前,只剩下不尽的心神彷徨,自乱阵脚。 尤其,是她说的那一字字刺痛人的话。 什么巴黎,什么乐队,什么我是他的贝斯,什么知音,什么吸引力。 年轻有为,还温柔礼貌?甚至她怎么还能说得出那句谁更够劲…… 只是听一听她赌气的任何一句话,都够他受的。 这些连环炮打下来,简直要人心肌梗塞。 他又能剩下几分风度? / 纽约东寰集团的秘书团队之一安德鲁,负责着今夜陪同靳董出行这场可有可无的宴会,也就是刚才替迟漪开车门的那位男士。 当然,解车锁的那位也是他。 安德鲁和司机一同等在街边,抽过两根烟的功夫,才惊觉他们下车时好像是把车门给锁了。 要死,他还不想失去这份薪酬丰厚的工作! 于是亡羊补牢,又悄悄绕回车边,刚解开锁,就看见那位小姐无比急迫地冲下了车,还砸了门! 要死,他犯错误了。 直到回到车内,小心翼翼询问靳董,是否直接回中央公园大厦的住宅时,他才乍然瞥见靳董唇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身为毕业于哈佛的高材生,并且经过东寰层层tຊ筛选的精英人士,再并且身为一个刚被女友甩掉的可怜人。 安德鲁立刻心领神会地意识到,要死,他犯了一个更大的顶级的错误! 安德鲁一时间在副驾上有些如坐针毡,艰难地咽下嗓子:“靳董……” 靳向东徐徐搭了他一眼,目光已冻结成冰,“安德鲁,明天华商会邓董的约定在几点?” “定在长岛庄园,在下午两点。”安德鲁顿一顿,声音有些困惑,“您下午不是说要推掉吗?” 靳向东冷笑了声,“听说邓董家的公子年轻有为,温和礼貌,见一见,讨教一下。怎么,你也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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