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烜瞧见了,就道:“我顺道接她。”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石锋说了地址,高安弄12号,就是徐白的家。 石铖去敲门的。 徐白的母亲出来,很抱歉说:“岁岁昨晚有点事,住在朋友家里。她今早直接上工,叫不用接。” 萧令烜难得好心,扑了个空。 他是没想到,徐白一个未婚姑娘,会夜不归宿。 石锋又说,“徐小姐昨晚去找少帅了。下了工就去了。” 萧令烜冷笑一声。 原来是和萧珩鬼混去了。 石铖又怀疑,徐白是萧珩安插过来的细作。 萧令烜则道:“我用人不疑。若她藏了坏心,就宰了她全家。” 他的确办得到。 看到徐白,他心里并不怎么猜疑她。 徐白很谨慎;徐家落魄,她也很卑微。她干不了细作的活。 萧令烜上楼补觉,半下午才起来。 等他吃了饭,收拾一番准备出门时,徐白即将下工。 萧令烜去看了萧珠。 “阿爸,你今天这套衣裳真帅气。”萧珠由衷赞叹。 徐白闻言看向萧令烜。他穿了套浅蓝色衬衫、深蓝色西装,衣裳扣得整整齐齐,勾勒得他身形优雅;外面穿了件黑色风氅。 如松柏笔挺,又添一抹矜贵。 衣衫裁剪合度,精壮被包裹起来,只余下流畅线条,当真好看极了。 徐白顺着萧珠视线看他,又看了眼他的脸。 五官优越到了如此地步,是上苍精心雕琢佳作。 萧令烜掀了掀眼皮:“你们俩只管看。” 徐白:“……” “看够了吗?”他语气轻佻,“徐小姐,没看够今晚留下来。” 徐白不做声。 萧珠:“你挤兑她干嘛?你穿这副人模狗样,不就是给人看的?偏要看。” “傻东西,男人的衣裳有什么可看?”萧令烜嗤笑,“是不是徐小姐?你是吃过好的,你懂。” 徐白没想到自己跟着萧珠看几眼他,惹得他如此不快。 “抱歉四爷。”她低声说。 “为什么道歉?难道你吃素?”他问。 徐白虽然没跟萧珩亲热过,话却是听得懂。 她一阵尴尬,面颊发麻。 “吃素是什么意思?”萧珠还问。 徐白:“……” 萧令烜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估计是赶不及了,他没回答萧珠的话,终于放过了徐白,抬脚走了。 徐白轻轻舒了口气。 到了时间,她要下工了,给萧珠布置了作业。 徐白走到门口,等副官石锋开车过来,却瞧见了另一辆黑漆汽车停靠门口。 暗处岗哨子弹上膛,长枪对准了来客。 车门推开,萧珩从驾驶座走下来。 他单枪匹马来的。 天气冷,他也穿了件羊绒风氅。衣衫料子看着很厚实,暖融融的,连带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也多了点温柔。 徐白撑伞,上前几步:“少帅,您来找四爷?” “不是,我来接你。”萧珩道,“昨天很不好意思,叫你等半夜,还收到了礼。请你吃晚饭。” “什么礼?” “罐头和药膏。” 徐白:“……少帅说笑了。” “你没空吃饭的话,我送你回家。婶母做菜很好吃,我去蹭一顿饭,你不介意吧?”他道。 徐白只得道:“少帅想吃什么?” 寒雨还没停,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雨雾如薄纱萦绕,把徐白的裙摆和靴子都打湿了。 萧珩脱下外套,不由分说披在她肩头:“去吃羊肉锅子吧。有点冷,吃点暖和的。” 徐白道好。 石锋开车过来了,徐白跟他讲明,就上了萧珩的汽车。 暗处的长枪,并没有收回。 徐白坐在副驾驶座,瞧见不远处哨楼的枪管,低声对萧珩道:“少帅下次还是别来这里了,四爷不太欢迎。” “下次如果接送你,我就在长平街等着,行吗?”萧珩问。 长平街走过来约莫十分钟。 语气淡然,不含喜怒。 徐白不明白他来意。 她非常担心自己差事不保。大人物要做的事,徐白没能力够得上,她只想活下去。 “少帅如果有事,叫我过去就行了。”徐白说。 萧珩不再说话。 汽车停靠在饭店门口,徐白推开车门下车时,差点被衣衫绊倒,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披着萧珩的外套。 他的风氅很重、很厚,拖到了徐白脚踝,是真的暖和。 深秋寒雨天,徐白穿上舍不得脱了。 “少帅,你的外套。”她作势要还给他。 萧珩:“你穿着,我不冷。” 他们往里走,迎面碰到一群人出来。 都是时髦男女,一个个打扮光鲜。 其中还有萧珩的妹妹萧琳。 “大哥!”萧琳似乎忘记了所有的龃龉,在外人面前叫得热情又亲切。 萧珩脸上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来吃饭?” “是啊。” 旁边有一位很英俊的男士开口:“阿珩,好些日子不见你,天天说忙。原来是忙着约会。” 又问徐白,“这位是谁?新的女朋友?” 他说话的时候,还睃向站在萧琳身边的女郎。 女郎生得很美,和徐白一样高挑身段、瓷白肌肤;唇略薄,樱桃小口落在巴掌脸上,似点睛之笔。 徐白认识她,她是罗绮。 罗绮是名媛,报纸很喜欢写她,把她吹捧得极高;而罗家结交军政商三界人脉,是华东首富,财力滔天。 “这是我的未婚妻,徐小姐。”萧珩道。 “幸会,徐小姐。”男人上前几步,要跟徐白握手。 时髦新派的人,很讲究礼仪。 徐白伸了手。 只是男人握手的时候,很用力捏了她一下,恨不能把她骨头捏碎。 恨意在指缝间一转,又消失无踪,他含笑面颊上诚意满满,松开了徐白的手。 “徐小姐,我叫罗续,是阿珩的好朋友。往后常走动。”男人笑道。 徐白明白了他恨意的来源。 原来是罗绮的哥哥。 徐白挡了罗家把女儿嫁进军政府的路。 “幸会,罗少。”徐白似毫不在意,脸上挤出一点淡笑,又收敛。 打完招呼,徐白与萧珩去了包厢,其他人离开了。
第22章 我在乎她 徐白觉得,萧珩不是简单请她吃饭。 他不至于这样殷勤。 遇到了罗绮等人,徐白隐约明白几分。 不过她不往深处想,平添烦恼。 徐白家里从“权贵”落到普通门第,她就该明白,有些事她没资格操心。 比如说,她和萧珩的关系。 她没有像母亲那样消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也没像其他两房那样,固执认为徐家还是有些体面的。 她认清现实、接受落差。 她要在废墟上重新搭建城池。 不惹恼萧珩。 等他事情办妥,他会开出价码, 叫徐白离开的。 “你在想什么?”萧珩突然问她。 徐白:“在想等会儿去买些糕点,给小妹做宵夜。” “什么糕点这样好吃?” “她喜欢白俄人蛋糕房的巧克力蛋糕。”徐白说。 萧珩:“你也喜欢。你们姊妹口味一样。” 徐白微讶。 “你每个星期都去学校门口那家蛋糕店,买几种巧克力蛋糕加餐。”他说。 他是说伦敦的事。 徐白:“……你知道?” “难道你以为你在伦敦,我不管不顾?我的人在暗处保护你。”萧珩道。 徐白诧异。 她可能完全没想到这点。 她生活在校园,来来往往都是人,徐白从来没留意过有人在暗处保护她。 她的生活很有规律,几乎不应酬,除了学习就是锻炼,与住在同一所公寓几个朋友一起做做饭。 “你一年才跟我见两三次面,我以为你毫不在意。”徐白说。 萧珩没接这句话。 他把烫熟的羊肉夹给她。 徐白也没有再说话。 吃了饭,萧珩送徐白去买蛋糕,选了三种巧克力的。 徐白另外买了个红提小蛋糕,明天带给萧珠。 萧珩没说什么。 到了徐家,萧珩替徐白拎着蛋糕盒子,进去和徐太太打了个招呼。 “……不喝茶了,等会儿还有事。”萧珩道。 徐白叮嘱他路上当心,想要亲自送他,他摆摆手。 “别送了,外面下雨,怪冷的。”他道。 萧珩从徐家离开,没有回别馆,而是开车去了罗家。 他把一把匕首放在大衣口袋,去找罗续了。 罗续回家后,与姨太太喝了点酒,打算睡下了。突然听到萧珩入夜登门,他微讶。 罗家住一个偌大的园子,是苏氏园林构建,里面有人工湖,大大小小几十个小院子,比南城最大的公园还要大一倍。 罗家园子有路灯,极尽奢华。 “阿珩,有什么急事吗?”罗续在院门口迎接他。 “伸出你的右手。”萧珩道。 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罗续有点懵。 他照做。 掌心剧痛,罗续急忙要躲,鲜血涌了出来。 萧珩在他掌心划了一条口子。 罗续疼得吸气,脸色发白:“阿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与我未婚妻握手的时候,何故威胁她?”萧珩表情寡淡。 罗续没狡辩。 “阿珩,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罗续忍着痛。 伤口长,但不深。 “我们是朋友,我才小惩大诫。要不然,我会砍下你这只手。”萧珩道,“罗续,想做朋友就别挑衅我。” “我没这个意思。”罗续示弱。 萧珩:“你说没有,那我相信。” 他说相信,就是还想和罗续来往,没打算断交。 “……我不太懂你,阿珩。你知道我妹妹钟情于你,一片痴心。”罗续说。 罗家本可以高高在上。 无奈罗绮先动了心。 她如此优秀,是华东五省最优雅的天鹅,本该人人仰慕她、倾心她。 偏偏萧珩冷心冷肺。 好在徐家落魄了,碾死徐家如踩死蚂蚁,罗家和罗绮才没有着急。 他们知道,萧珩肯定会选择罗绮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他们等萧珩把事情处理好。 不成想,萧珩却与徐白继续往来,还故意带着她给罗绮瞧。 “我与罗小姐,没有缘分。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我跟你、跟罗小姐还有令尊令堂,甚至我母亲,都说过了:我会如约和未婚妻结婚。”萧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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