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掖了掖被角,萧令烜转身走了。 楼梯上的脚步声,比方才上楼时轻了很多。 徐白呆呆的。 后来,她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徐白出了身大汗,头发上都潮潮的。 掌心不烫了,再摸额头也是凉凉的,她退了烧。 她喊母亲。 母亲端了一盆温水上楼,给她擦擦身体,又替她换了床单被罩。 “现在饿了吗?”母亲问,“刚买了桂花糖藕,甜的, 要尝尝吗?” 徐白原先不觉,母亲这么一问,她胃里轻轻动了动:“真有点饿。” 母亲又去端吃的。 吃了桂花糖藕,还有几样小点心和一碗温热米粥。 徐白吃着吃着,问母亲:“早上除了军医,没人来探病,对吧?” “萧四爷来过。” 徐白:! 竟然不是做梦。 她这会儿能思考了,想想他前后态度,以及那句“真病了”,他竟以为她装病? 母亲忍不住开口:“岁岁,萧四爷他来做什么?” “……顺道探病吧。” “他……” “不会!”徐白知道母亲想问什么,“我很有分寸,从不越界。我只是照顾阿宝,跟四爷没有什么接触。” “姆妈知道你不会。但四爷呢?他会不会?”母亲担忧。 徐白:“他不至于。” 昨天的事,是酒后一时兴起。 甚至不能算“兴起”。他要是真有那个兴致,徐白未必跑得了。 像一点恶作剧。 母亲还是有点忧心。 徐白便说:“阿宝的腿快要好了。这个差事,年前就可以结束。往后我不往四爷那边去。” 她想见萧珠,可以约在外面。 萧令烜一直很忙。徐白每天都去他的公馆,十天也只能见他一两次。 从此之后,哪怕她求着见他,都见不着。 徐白发烧,可能是真冻到了,而不是吓到了。 “……你在家休息,叫阿苒来玩。上次她还说要吃点心的,没顾上给她做。”母亲说。 徐白道好。 “你别下楼,我帮你打电话。”母亲又道。 冯苒今天正好在家。 她平常很空闲的,百无聊赖。接到电话,她立马就来了。 她精通城里各种消息、八卦,什么都知道点。 她提到了萧令烜。 徐白很不想聊这个,两次试图打断,都没成功。 “陶家所有的男丁,被当场炸死。萧令烜简直没人性。”冯苒说。 徐白:“我听说了。” “我阿爸他们都在说,事情何必做得如此绝?他有一个省了,还要霸占洪门,贪婪狠辣、无人性。”冯苒道。 徐白:“不是为了码头?” “是啊。今后大帅的日子难过了,军火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止大帅,长江以南大半国土的军阀,都得依仗他。”冯苒道。 徐白想着,世道就是这样。 她突然松了口气。 像萧令烜这样的男人,什么女人没有?昨天可能随便一个女人靠得那么近,他半醉的情况下,都会如此。 徐白只是“凑巧”在那里的人。 “……军政府要是他当家,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冯苒又道,“我阿爸和我大哥,都是偏向大帅的。” “你们家不是偏向萧珩?” “大帅的,就是萧珩的。”冯苒说。 徐白:这倒也未必。 大帅还有好几个儿子。 冯苒又凑近,低声告诉徐白:“我大哥说,少帅这次栽了。他原本是打算叫洪门拖垮萧令烜的,也想看看萧令烜的实力,没怎么阻止萧令烜,就这样放任萧令烜办成了事。” 徐白沉默。 冯苒:“谁能想到,萧令烜居然走通了卢宥堂的路子,过了明目。也不知道他怎么说通卢宥堂的。” 徐白心中咯噔。 她离开南城那几日,萧珩知道她是去办萧令烜的差。 而徐白没有提前告诉他。 他想黄雀在后,却扑了个空,的确很生气。 “胜负有天数。”徐白道,“这些都是他们大人物做的事,跟咱们无关。” “的确。”冯苒道。 冯苒还是想说。 她大大咧咧,没什么城府,可并不是无脑。 军政府这些事,她会跟徐白讨论,只因徐白是相关人。 她不会跟她的狐朋狗友说。 徐白又忙,冯苒快要憋死了,一次性说了个痛快。 “……我大哥说,萧珩这次筹划虽然失利,倒也没特别生气。他心情很不错。”冯苒又道。 徐白没说什么。 她不是很想提萧珩。 “你和他的事,如今怎样?”冯苒又问。 徐白:“毫无进展。” 不仅没进展,还节外生枝。 她猜不透萧珩的想法。之前很多认知,都在一一推翻。她似迷路的人,在萧珩设计的围墙内不停打转。 出去的门在哪里,徐白不知道。 “说不定你真的会和他结婚。”冯苒蹙眉,“想到帅府那些事,我就替你不值。” 帅府内宅的局势,堪比战场。 “大帅夫人又势利眼。”冯苒说。 徐白:“她的心不错。只是没什么手段,心智也普通。” “萧珩不知像谁,性格古怪。”冯苒又道。 冯苒还说起了罗绮。 罗绮爱慕萧珩,听闻还去过他的别馆。 “岁岁,你可能真的会和罗绮同侍一夫!” 徐白:“我才退烧,你又来恶心我。” 冯苒抱着她肩膀:“我错了我错了,嘴太快。” 又问她,“真到了那时候,你怎么办?你得提前筹划。你抗不过萧珩。” 徐白想,她就破罐子破摔——她斗不过萧珩,有人可以。 眼前闪过一点画面,徐白立马拉回思绪。
第41章 多在四爷身边留三年 徐白休息一日,正常上工。 下午快要结束时,她跟萧珠聊了聊。 “……你的腿要好了,启蒙也差不多完成,可以去学校念书。这个月做完,我可能就不来了。”徐白说。 萧珠脸都白了。 她拉下脸,不看徐白,非常赌气:“随你。” “哪怕我不上工,你也可以见我。你有副官,叫他开车带你去我家玩。”徐白摸了摸她的头。 萧珠不理她,生闷气。 晚夕萧令烜回来,听闻萧珠没吃晚饭。 他诧异。 “……嘴巴那么馋,居然能不吃饭?” 他去看萧珠。 萧珠的腿已经好了六七成,平时极少躺着。此刻,她又仰面躺在床上,静静发呆。 “怎么了?” “徐姐姐她下个月就不来了。”萧珠告诉他。 萧令烜唇角下沉。 他是指望徐白照顾萧珠一段日子的,至少到萧珠能正常上学为止。 “她说的?”萧令烜问。 “对。” “那就换一个。”萧令烜说,“这世上的女人,都差不多,不是谁离不得谁。” 萧珠转过身,也不理他。 “你听见了不曾?我明天给你换个人。”萧令烜声音阴沉。 萧四爷从来没被人拿捏过,一时怒火中烧。 萧珠却哭了。 她是个小霸王,只有她弄哭旁人,自己极少落泪。 她抽抽噎噎:“我没有姆妈。除了她,这世上没人真心待我。你又总是很忙。” 萧令烜的怒火散了大半,头疼:“你才认识她几日,就真心了?她不过是拿钱办事。” “你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拿钱办事?真心假意,我分得清,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娃。”萧珠说。 徐白待她真诚。 不卑不亢、不糊弄,她把萧珠当个大人看待——这是萧珠最想要的。 她并不苛求谁卑躬屈膝的。 她递给徐白一个梨子,徐白会接过去吃起来,而不是感恩戴德夸她“慷慨”、“善良”。 萧珠不需要这些恭维。 萧珠喜欢的,是这种细枝末节的自然,把她当自家人。 她觉得温暖。 这些温暖,从第一次见面就有。 感情靠的不是天长日久,而是心意。徐白对她,就有这份心意,换了谁都不行。 “……别哭了!” “肯定是你惹了她。我不会惹她的,我对她好。她知道。”萧珠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眼神不善看向萧令烜。 萧令烜敲了她两个爆栗。 “你想她做多久?”萧令烜问。 萧珠:“你又做不了她的主。” 萧令烜:“世上没有你老子办不成的事。” 萧珠:“……” 她擦了眼泪,往前坐了几分:“三年?” “为何三年?” “女子小学教的,她都可以教我,我在家念书一样。从前那些小姐们,都是家里请私席。能去学堂念书,都是最近的事。”萧珠说。 萧令烜挑挑眉。 想得还挺深。长出点脑子了,有点意外。 “我会乖乖念书,还跟她学英文。”萧珠又道,“三年后,该学的都学会了,我可以去考女子中学。” 萧令烜看向萧珠。 萧珠脸上还挂着泪,眼神渴切看向他。 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奇怪。 那么多人讨好萧珠,妄图一步登天,搭乘萧四爷的大船,都没有成功。 徐白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她都没费什么力。 “我会跟她聊。”萧令烜道,“三年时间有点长,她未必肯。最低一年,你能接受?” 萧珠眼睛滴溜溜转。 一年也行,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你先去聊!”萧珠说着话,往他身上扑,趴他后背,在他耳边嘁嘁喳喳说,“小舅舅,这件事你要是谈成了,我一辈子孝顺你。” “你原先没打算孝顺一辈子?” 萧珠:“……” 萧令烜陪着萧珠吃了宵夜。 萧珠吃饱了,打哈欠,去睡觉了。 萧令烜没睡。 前天他喝醉了,但没断片,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七八岁开始,就不会那么捉弄女孩子了。 前天的举动,他回想起来也无比懊丧。但凡少喝一杯,都不至于如此幼稚。 ——颜面扫地,他有点恼羞成怒。 萧珠说徐白要辞工,萧令烜也很想赶走她。 他做的那件事,如果徐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也就那么过去了。偏偏她生病,又要辞工,搞得萧令烜越发尴尬。 他恨不能她永远消失。 然而闺女是讨债鬼,萧珠跟他唱反调。 现在好了,他不仅往后都要面对她,还得延长她的工期——萧令烜想到此处,无比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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