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也从来没出过差错。 最近事情多而忙,他们要收拾滕勇,要抢占罗家洋行的生意,每件事都很棘手,师座却在俱乐部无聊消遣。 祁平很着急,他把徐白接了过来。 把萧令烜送到饭店,石铖才诧异问祁平:“你做什么?” “师座想要她。”祁平说。 石铖:“这我看得出来。” 作为忠心耿耿的下属,怎么会看不出长官的欲望? 萧令烜一向坦诚,内心的欲念也遮掩不住。 “但师座不想动手,她是大小姐的家庭教师。她肯定也不愿意,师座最讨厌在这种事上强人所难。”石铖又说。 “……这件事不做完,师座没心思忙正事。”祁平说。 石铖:“你当心弄巧成拙。” 现在,师座脑壳被打破,事情肯定不顺利,不知道算不算祁平估算失败。 这场风波,也不知何时可以平息。 萧令烜从军医院回来,头上剃掉了一块头发,缝了四针。 第二天,徐白没上工,也没打电话给萧珠。 萧珠等到了上午九点,有点着急。 萧令烜坐在楼下沙发里,萧珠也瞧见了他的头:“你怎么了?” “小伤。”他说。 又道,“你的老师呢?” “还没来,我派人去问问。”她说。 萧令烜沉默。 徐白那边,只说昨日回去太晚,睡过头了。 她亲自给萧珠打了个电话。 “你今天原本也只有半天的课。我刚醒,人还是迷糊的。晚上还有事,就不过去了,下次周末我给你补。”徐白说。 萧珠:“好,你休息。” 她挂了电话。 萧令烜问她:“她怎么说?” “你居然关心我的课业?”萧珠不解,“你要干嘛?你昨天接徐姐姐出去,是做什么?” “她怎么说的?”萧令烜猛然拔高了声音。 萧珠:“……说今天旷工,周末补。” 周末补…… 就是还会来。 萧令烜提着的心,落回了几分。 这件事,简直叫他颜面扫地。 沉吟片刻,萧令烜站起身,他要去找徐白。 萧四爷这辈子都没逃避过问题。
第69章 我自己负责 徐白半下午还窝在床上。 她没有看书,只是目光放空发呆。 今天是正月初九,天气阴冷。晚上要去杏花斋赴约,萧珩要退亲。 原本是极大的喜事,却因为昨晚,徐白情绪低沉到了极致。 母亲敲门。 “岁岁,四爷的副官在门口,说四爷要见你。”母亲说。 徐白猛然坐起身。 一动,身上疼,她吸了口气。 “好,我马上来。”徐白说,“请他稍等,我还没有洗漱。” 母亲下楼,把这话告诉了石铖。 半个小时后,徐白才出现在弄堂口。 弄堂口停靠一辆黑漆汽车,宽大又气派。 后座的男人闭目养神。 徐白敲了敲车窗,待他睁开眼,她这才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四爷。”她低声打招呼。 萧令烜看向她。 沉默。 车厢里有她身上的气味,如想象中香甜。 “昨晚……” “四爷,昨晚很抱歉,我不该打您一巴掌。”徐白先开了口。 她脸色苍白,但声音镇定。一如她初次去他那里找差事,看得出她很紧张,可她把这些紧张都压得很好。 她说话,礼貌周到,尾音略微拖长一点。 “我知道,您当时喝醉了,误会我是其他人。我不该睡着,没有来得及解释。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徐白道。 萧令烜又沉默。 徐白还说,“昨晚,其实也没真的发生什么。” 萧令烜轻轻吐了一口气:“你这么想的?” “是。”徐白说。 “很好。”萧令烜道。 声音冰冷,意味不明。 “此事总归有点尴尬。”徐白又道,“我理解您可能不想见到我,我请一周的假,可以吗?” “可以。”萧令烜道,“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提出来。我的人把你骗过去,此事我承担。” 徐白:“咱们达成共识,我就很满意。我仍珍惜这份差事,我也知道四爷您对我并无那方面的想法。咱们说通达了,就是最好的补偿。” 萧令烜微微颔首。 徐白:“我先回去了。” “徐白。” “您说。” “你确定,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他问。 徐白心中一突。 “没有。”她答,非常肯定,没有半分迟疑。 “亲吻不算?”他又问,“在你眼里,亲吻什么也不算?” 徐白梗住。 “这是稀松平常的事吗?”他还问。 徐白:“您觉得呢?” 萧令烜脸色肉眼可见难看。 徐白见他沉默挺长时间,似乎没话要说,便道:“再见四爷。我请假的事,也会打电话告诉阿宝。” 她阔步回了家。 徐白坐在书桌前,手指松了又放,放了又松。 她以为局面会无比糟糕。 然而,绝境中也有生机。 今天是徐白和萧珩退婚的日子,这段关系要结束了,她身上少一个负担。 下午四点,徐白还没有更衣梳妆,萧珩就来了。 他拿了地契、支票。 “给你的。”他说。 徐白先看地契,是新建的小洋楼,那边虽然位置偏,但洋房都是簇新的,距离妹妹学校更近。 四万大洋的支票,则是萧珩自己签的。 “已经跟银行打过招呼,这个支票开给你的。”萧珩说,“我已经在银行报过了你的名字,你不用排队等就可以转存。” 徐白道谢。 她心里隐约感觉不太对。 不是说,这笔钱由大帅给吗? 怎么到头来,签支票的人还是萧珩? 徐白看一眼萧珩。 萧珩眉目依旧疏离,回视她,目光没有温度:“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不是,没怎么睡好。”徐白道。 萧珩:“你紧张?” “心里有事就睡不着。”徐白说。 萧珩不再说什么。 他送完了支票,却不是等徐白一起去饭店。 他说:“汽车在门口,副官会送你。你慢慢梳妆,我先去餐厅,接我父母。” 徐白点头。 她眼皮不停跳。 她又看那支票。 徐白把它放在抽屉里,上锁,开始更衣梳妆。 她脸色真难看。 化妆的时候,徐白突然发现自己颈上有个红痕,像是…… 方才,萧珩好像盯着她这里看了好几眼。 徐白呼气、吸气,来回七八次,才把乱七八糟的愤怒抛开,继续化妆。 她上了个淡妆,更衣,下午五点半才出门。 等她赶到杏花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帅似乎也是刚到。 远远的,徐白瞧见萧珩和大帅在回廊上聊天,父子俩心情似乎都不错。 一场退亲,搞得如此隆重,比结亲还要慎重。 明明是离散,却又人人满意。 徐白想到这里,没觉得可悲,而是有点好笑。 大帅和萧珩往包厢去了,徐白没喊他们,只是随着副官往里走。 路过方才大帅站的地方,徐白目光敏锐,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掉在旁边的枯草上。 她弯腰捡起来。 是一个玉质的护身符。 一般都是贴身戴着的。 大帅丢了这个东西,估计很着急。徐白就把它捡起来,放在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她稍后一步进包厢。 大帅和萧珩却不在,不知他们从哪里拐弯了;包厢内,只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脸上笑意浓郁:“岁岁,坐伯母这里。” 徐白坐到她身边。 “往后,你时常到帅府去玩。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伯母很疼你的。”大帅夫人说。 徐白微笑,非常得体:“伯母别嫌我叨扰,我肯定常去问安。” “岂会?”大帅夫人笑道,然后褪了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这个送给你。” “伯母,不用……” “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大帅夫人说。 徐白便说长辈赐不敢辞,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没有过分推辞收下了这个镯子。 片刻后,萧珩和大帅才进来。 两人脸上也带着几分喜悦。 徐白站起身,恭敬叫了声大帅。 她想把护身符给大帅。但大帅与她闲谈起来,不好打断,竟是一时没机会说。 侍者陆陆续续上菜。 萧珩走到徐白身边,对她说:“岁岁,你出来一下,我有句话单独跟你聊。” “就在这里说吧。”大帅夫人道。 萧珩:“一句私密话。” 他先走出了包厢,还取走了徐白的大衣。 徐白跟着他出来,他把大衣披在她身上。 萧珩没有在门口聊,而是领着徐白,绕过回廊往后面竹林拐。 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包厢的后窗处。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瞧见大帅坐着的地方。 “岁岁,你今天开心吗?”萧珩问她。
第70章 少帅的毒 夜风冷,寒意从袖底沁入,直上心头。 徐白听了萧珩的话,没有任何情绪回答他:“我今天很开心。” “看着不像,心事重重。”他道。 他的声音,比夜风更凉。 吻她的时候,呼吸也是炙烫的。然而离开几步之遥,徐白就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我自己的私事,不与这件事相关。”徐白道。 “你的私事,跟我四叔有关系吗?”他问。 徐白猛然看向他。 灯光在树影之外,萧珩的脸在暗处,表情看不真切。 “没有关系。”徐白看向他,“我自己的事,和任何人都无关。回去吧。” 萧珩拉住她的手。 他没动,而是指了指包厢的窗口:“岁岁,你看。” 徐白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大帅正在与夫人闲话,谈不上多开心,表情却是难得放松。 “我很讨厌旁人替我做主。”他对徐白说,“不管是我的父母,还是你。我的婚姻,你们都替我决定好了。” “我决定不了,在这件事里,我比你更弱……” 她的话说到这里,声音突然被定住,因为萧珩抬起了枪。 距离有点远,匣子枪又太沉重,可他一只手举起来,恍若不觉。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扳机扣动。 徐白顺着那子弹滑动的方向,瞧见包厢里的大帅萧令烨,一头栽在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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