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一个黑洞,隐隐冒烟,血半晌都没有沁出来。 萧珩的手何时微微一动,是被匣子枪的后座力带的,徐白的身子也重重一颤。 人落入了他怀里。 一声枪响后,是万籁俱寂。 片刻才是大帅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徐白被萧珩带着,闪到了假山之后,匣子枪被他顺手扔进了金陵湖。 大帅夫人的哭喊,招来了大帅的副官。 声浪越来越急,徐白透不上气,她的呼吸似乎被一只手重重捏住。 萧珩附耳:“你是我的帮凶了,岁岁。” 徐白站不稳。 萧珩搂住她的腰:“听说,同流合污的感情,更长远深邃。往后,咱们是一条心吧?” 又说,“不会有人相信我杀了大帅。一旦有了风声,我可以脱身,你可以吗?你母亲、你弟妹,会不会被你牵连?” 徐白定定看着他。 假山后的翠竹,被寒风吹得簌簌,竹影如鬼魅招展。 “岁岁,你下定决心站哪边了吗?”他又问。 徐白耳边,还是枪声震动,半晌耳鸣才消失。 “我知道。”她的声音,自己听着都颤抖。 “吻一下我,表达你的诚意。”萧珩说。 徐白微微踮脚,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 萧珩回吻,吮吸了下她的唇:“很好。” 又对她道,“往后,别让旁人亲你。今天是咱们正式商议结婚的日子,你听懂了吗?” 徐白在暗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她突然懂了萧珩送给她的支票。 她是人证。好好配合,那些钱是聘礼;敢反水,那些钱就是赃款。 萧珩说“退婚”,用了一个徐白、大帅和夫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做借口,把所有人框进来。 混乱之后,萧珩扯开一点徐白的衣领,又把自己的裤子弄乱,皮带扣错一节,这才急急忙忙走出来。 “阿爸!”看着被一枪打破后脑勺的大帅,萧珩眼里涌出了泪。 大帅夫人受到了极大惊吓,这会儿哭得快要痉挛。 徐白站在门口,努力扶住墙壁,身子还是不停往下滑。 后来是极其混乱的。 徐白贴墙站着,才能站得稳。 “先把我的未婚妻,和我母亲送回去。”她听到萧珩的声音。 “不行,少帅。大帅死了,在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有人说。 “放肆!往后军政府,你说了算?”萧珩问,“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冲我来,先送两个女人回去!” 便有副官过来,送徐白和大帅夫人。 徐白走到了饭店门口,迎面遇到了萧令烜。 萧令烜几乎是第一波赶过来的,仅次于大帅的参谋长。 他看一眼徐白。 “石铖,把她先带回同阳路。”萧令烜说。 萧珩的副官要阻拦:“四爷,少帅叫先送徐小姐回家。” 萧令烜上前,一脚踹在这个副官胸口,将他踹得后退好几米,跌坐在地:“你跟我这样讲话?” 副官半晌没爬起来。 萧令烜不看徐白,只是拽了她的胳膊,几步将她夺过来。 徐白比风筝还轻,似灵魂已经脱离了她躯壳,她双目呆滞看着萧令烜,很顺从他的力道,被塞上了一辆汽车。 石铖向副官交代一句什么,汽车先离开了。 萧令烜这才阔步往饭店的包厢走去。 不过几分钟,军政府几名老将都到了,包括滕勇。 “这是刺杀。在场所有人,都要关起来,一个个审。”滕勇先开口。 萧令烜静静扫一眼他们,再去看他大哥。 他隐忍着心口剧痛,表情还算镇定:“这场饭局,是萧珩安排的。先把他关起来审。” “慢着!”滕勇立马阻止,“少帅难道会在自己的饭局上,看到大帅出事?他才是最无辜的。” “我们的家务事,轮得到你管?”萧令烜黑眸沉沉。 “大帅是军政府长官,他的死,关乎几省安定,这不是家务事,这是‘国事’!”滕勇道。 萧珩开了口:“我同意先找凶手。找不到凶手,我阿爸不能瞑目。” “出事的时候,少帅在做什么?” “今天宴请,是定下我的婚期。一时忘情,与未婚妻亲热。在那边假山。我只当是城里放炮,听到哭声才出来看。”他道。 萧令烜眼眸越发深邃:“这个地方,是你定的。不是你动的手,也是你故意放了水。石铖,先把这个孽畜关起来。” “我看谁敢!”滕勇道。 “我愿意去监牢,这件事不与旁人相干。”萧珩说,“我只盼军政府安定,不要生波折。” 就在此时,饭店被军队围住了。 不是萧珩的人,也不是大帅的人,而是萧令烜的人。 不知他一时间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调出两千人,把整个饭店围得密不透风。 滕勇冷笑,质问萧令烜:“下手的人,是你吧?”
第71章 没人是四爷的唯一 徐白一直在出冷汗。 她和萧珠坐在厅堂的沙发里,简单说了情况,便感觉掌心与背后都汗透。 “……我想洗个澡。”她对萧珠说。 萧珠叫女佣准备热水。 徐白把头埋在热水里,近乎窒息,才抬起来。 待她洗了澡出来,女佣准备好了宵夜。 徐白毫无胃口,瞧见食物想要吐。 “我可以回去吗?”她问萧珠。 萧珠:“应该可以。你不住这里?” “我先回去,明早再来。”徐白道。 然而,副官不让徐白走。 “副官长吩咐了,您暂时还不能离开,要等四爷示下。您想要什么,可以回去替您取。” 徐白:“不用替我取,去高安弄看看我母亲。向她报个平安,问问家里情况。” 副官应是,吩咐人去办。 既然走不了,徐白也不再挣扎。 她趁着萧珠洗漱的时候,把大衣口袋里的玉质护身符,塞到萧珠大衣柜的里面缝隙处。 一般女佣不会打扫这样的死角。 副官去而复返,告诉徐白说:“您母亲和妹妹都在家。听说您在四爷这里,她们很放心,也叫您别担心。” 徐白点点头。 她坐在床上,静静发呆。 关灯后躺下,她和萧珠都没有睡意。 “……我大伯就这样死了,局势会乱。”萧珠说。 徐白:“变故吓死人。” “徐姐姐,你害怕吗?” “有点。”徐白说。 萧珠和她随意聊天,而后她打哈欠,睡着了。 徐白到后半夜才睡。 睡梦里,被猛兽追着撕咬、啃噬,徐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前胸后背又全部汗湿了,头发丝都在滴水。 她不停冒冷汗。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未这样过。出冷汗的滋味很难受,却又不知如何自救。 徐白悄悄起身,去换了套睡衣。 萧珠被她吵醒了。 第二天,徐白便说:“既然我一时走不了,我睡你隔壁房间。相互不打扰。” 萧珠没反对。 她与萧珠闭门不出,然而城里的动荡,还是通过报纸,传到她们跟前。 大帅的葬礼,三天后才办。 这三天,军政府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萧令烜动手的。 萧珩没有被关起来审,有老将保他,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滕勇。 三天后,大帅发丧。 葬礼十四日,报纸上每天都有变故。 驻地蠢蠢欲动。 一场风浪,几乎要把华东五省平静的生活全部卷进去。 但半个月后,大帅出殡,局势又稳定了。 有三个省的驻地,被萧令烜的人杀了主将,换上了他的亲信。他培养的人,个个都能顶用,竟是把风雨飘零的局面给按住了。 令人意外! 剩下两省,是滕勇的人掌控;而萧珩,他似乎成了滕勇的傀儡,叫滕勇的人“师出有名”。 暂时还没有分裂,但裂痕已经很清晰了。 南城的军政府,萧令烜暂代大帅之职,不过军中六成老将不服气,只是害怕他的铁腕,暂时没敢站出来抗议。 萧珩辅佐,只领实职、没有头衔。他的政治才干,短短时间叫人惊叹,老将们越发信任他。 驻地分两派,军政府内部也是两派。在外,萧令烜的威望略重;在内,萧珩的拥趸更强。 风浪虽暂时平息,争斗却一触即发。 徐白在同阳路住了半个月,没人找她问话。 萧令烜有天深夜回来,早上又走了。 徐白瞧见了副官长石铖两次,还瞧见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似乎比石铖出入还要勤。 有次,石铖半下午回来,徐白和萧珠休息吃茶点,萧珠问了他几句。 问萧令烜怎样,何时可以回家,要不要去巡查驻地等。 “……祁平呢?最近每天来的都是苏宏。”萧珠还问。 苏宏就是最近出现的陌生面孔,徐白到这边上工后,几乎没见过他。 但萧珠认识。 “祁平被调回福州教官营了,师座把苏宏从福州调了过来。”石铖说。 萧珠诧异:“为什么?教官营出了事,需要他回去坐镇?” 祁平是萧令烜的第一心腹,没有比他更顺手的下属,这点萧珠都知道。 “不是。他犯了错,师座叫他自领一百军棍后,把他降职了。”石铖道。 “他犯了什么错?”萧珠不解。 石铖看一眼徐白。 那天,是祁平叫徐白出去的。 “大小姐,这是机密。”石铖说。 萧珠不再追问。 这天晚上,徐白脑海里忍不住浮动下午那场对话。 祁平擅自做主,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萧令烜立马处置了他。 这是一种表态:他身边的人,不是非谁不可。任何人都不可以越过他,替他做决定。 哪怕能力再强、再优秀,用得再顺手,萧令烜都会毫不犹豫换掉。 徐白之所以想这件事,因为她从中窥探到了一点“自由”。 萧令烜不会纵容任何人。同样,他也不会拘束任何一个人。 徐白真的站他这边,将来也可以脱身。不管是下属还是女人,没有谁可以在萧令烜的生命里成为唯一。 这个晚上,徐白再次从噩梦中醒过来。 梦里,萧珩的枪口,对准了她,也是那样利落放了一枪,叫她无法躲避。徐白又一身冷汗。 她不知要面临什么。 大帅已经出殡了,接下来呢?她会不会受审? 军政府那些刑罚,她能扛得住吗?她不说实话,会被活活打死;她说实话,立马就会被灭口。 徐白一直觉得生活好难。 直到萧珩当着她的面弑父,徐白才知道,之前的艰难只是一个小小测试,真正的困难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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