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一眼徐白。 徐白不动声色,只是在心里想:又一个溺毙在深潭里的女人。 她想归这么想,倒也没退缩想要和萧令烜分开。 她也不是觉得自己特殊。 而是,享受爱情的甜蜜,势必要付出代价的。她对此事,做足了准备。 “杨胜林有好几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老夫妻很宝贝。这次伤透了心。”萧珠又道。 苏宏:“是。大义面前,他舍弃了杨梦舒。” “也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萧珠说。 其实她更想说,比起杨胜林的可怜,杨梦舒多少有点自作自受。 但人家都死了,人家父母正伤心欲绝,萧珠这句话放在心里,没说出口。 这日周六,徐白下工后把萧珠接走了。 天阴,寒风凛冽,前天就入了冬。 徐白小楼客厅点了个炉子,上面架起铁丝网,她与萧珠、冯苒和徐皙围坐烤火,顺便烤桔子吃。 没有聊杨梦舒,而是提到了萧珩的婚礼。 “……我听说,大帅夫人又发疯了。当初大帅去世,她迷迷糊糊疯了些日子,好不容易好转,又被儿子气疯。”冯苒说。 她是朋友们讲的。 大帅夫人的情绪,时好时坏。 “这有什么可气的?她又不是今天才做不了儿子的主。还看不开,指望儿子听从她,实在愚蠢。”萧珠说。 徐皙在旁边笑,觉得萧珠实在可爱。小小孩童,说话如此老成,又见解独到,非常罕见。 徐白剥开烘烤得暖融融的桔子,分给她们:“我也觉得,她没必要生气。” 又说,“她可能是为了自己面子。她还是想萧珩可以娶罗绮。” “自找罪受。”萧珠说。 冯苒则说:“不知萧珩婚礼,大帅夫人是否出席?” “你想看热闹的话,可以去参加。咱们有请帖。”徐白道。 冯苒说不了。 四人聊了大半日琐事,很晚才睡。 翌日,徐白和萧珠都睡晚了,赖床,女佣却过来叫她。 “小姐,宋小姐来了,说想见见您。”女佣道。 徐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宋枝小姐,少帅的未婚妻。” 徐白:“……” 她动作麻利穿衣洗漱。 今天下了寒雨,冷得刺骨,小径的雨花石被打得光洁圆润,有点滑脚。 宋枝穿一件银红色斗篷,坐在正院的客厅,正与徐母闲话。 她生出了几分端庄高贵,与前些日子略有不同。 “徐小姐,我冒昧前来,是想请您去看看夫人。”宋枝说,“夫人这次病得很厉害。” 徐白:“我虽然学医,到底没有去医院上过班,没资格出去行医。很抱歉,你找错了人。” “夫人是心病。”宋枝叹气,“大婚在即,我与少帅都担忧,怕夫人出席不了。她是少帅的母亲。” “心病我更加治不了。”徐白说。 宋枝:“您可以的。徐小姐,夫人还在念叨着您。她对我不满意,说宁可娶了您。” 徐母露出几分不悦。 又强自忍住。 她觉得大帅夫人欺人太甚。 徐白则静听宋枝的话,从中听到了一点痕迹。 “……我今天不能去,有很要紧的事。这样,明日下工后,你派人来接我,可以吗?”徐白问。 宋枝轻轻舒了口气。 她眼角湿润了:“徐小姐,您真是个好心人,菩萨会保佑您的。” 徐白:“我们都是苦命人,宋小姐。世道这样不好,像你我没有父兄庇护的,都一样可怜。” 她的话,意味深长。 宋枝轻轻擦拭眼角水光:“多谢。” 徐白没说什么。 周日,仍带着萧珠出去玩。傍晚时,萧令烜来了雨花巷。 他从大门进来,带了四样礼品。 放在正院的桌子上,他对徐母说:“婶母,往后可以把岁岁交给我,我不会亏待她。” 徐母震惊看着他:“岁岁没提。” “此事,应该我来说。”萧令烜高高大大站立,压迫感十足。 徐母很紧张:“岁岁同意的话,我自然赞同的。” 又道,“您一直对岁岁极好。” 萧令烜满意点点头。 晚上他在徐家吃饭。 原本很欢快轻松的饭桌,因他到来而沉默。 大家都不怎么说话。 徐白悄悄给他夹菜;他瞧见徐白爱吃的,也夹过来给她。 两人还是有点拘谨,但念着彼此的态度,竟是有点甜蜜。 徐母放了心。 饭后,萧令烜牵着徐白,在庭院散散步。 徐白戴着斗篷的兜帽,走得比较慢:“有件事,你叫石铖帮帮我。” 她把宋枝来访、请求,告诉了萧令烜。 萧令烜微微沉下脸:“这女人不知死活。” “我也是这么一猜,不能肯定什么。”徐白道。 萧令烜喊了副官。 暗处有人出现。 他吩咐副官,去把此事告诉石铖,叫石铖连夜查清楚。 “……萧珩的婚事,风云诡谲,不知多少人提心吊胆。宋枝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自作聪明。”徐白叹气。 萧令烜:“没见识、没脑子。” 又夸徐白,“你就不一样,想得长远。” 徐白:“也许我猜错了呢。还是等确定了,你再夸我。” “提前夸。”他道,“手伸过来。” 他把大衣口袋拉开,示意她放进去。 徐白果真照做。 他却不是趁机握住她的手,而是口袋里放了东西。 徐白摸到了,是巧克力糖。 她拿出来两颗。 萧令烜接过来,剥开糖纸,递到她唇边:“给。” 徐白凑过来。 刚吃到巧克力,唇就被他吻住了。 树下的阴影里,遮住了灯光,唇舌有巧克力的丝滑甜腻,也有他的气息。徐白被双重的甜蜜刺激着,几乎要喘不上气。
第147章 尾声(1) 萧令烜心神皆醉。 放纵感情、克制欲念,萧令烜竟在这两者中间寻到了平衡——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很有趣。 他也尝到了甜。 从小不喜甜味,直到最近,才能领略它的美好。 也许是开了情窍,对从前不屑一顾的感情,食之如饴。 “快要过年了。”他拥着徐白,突然提了这句话。 徐白:“你是要回福州吗?” “想带你一起去。”萧令烜说,“我和阿宝在那边还有个家,给你也看看。” “阿宝晕船,阿苒腊月二十大婚,我走不开。”徐白道。 萧令烜:“她们要紧,我不要紧?” 徐白失笑。 她想说,明年再去吧,那时候萧珠大了一些,晕船可能会好转;家里事情也落定。 但转念又想,也许明年两个人感情淡去,他们未必还会在一起。 很多事,当时不去做,拖延着就成了遗憾。 余生,徐白可能在某个医院,做一名内科医生,不结婚、不生孩子,人生注定会寂寞。 那时候的深夜,她也许会后悔,在最情浓的时候,拒绝他的邀请。 故而她抬眸,认真看向他:“腊月二十一出发,能赶得上回来过除夕吗?” 萧令烜啄了下她的唇:“赶不上就咱们俩单独过除夕。” 徐白:“……” “尽量赶回来。”他怕徐白动摇,“我安排腊月二十晚上的专列,咱们快去快回。” “不坐船?专列会遇到土匪……” “哪个不长眼的土匪,敢在我的地盘打劫我?” 徐白:“……” 两人便说妥 晚上九点,萧令烜才从雨花巷离开。 他走的时候,脚步无比轻快。 很多年没有过如此愉快的情绪了。 徐白回来时,面颊红扑扑的。她努力平复情绪,眼睛里却有熠熠神采,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快乐。 她很久没这样开怀。 徐母瞧见了,眼眶微微潮。 冯苒带萧珠回去睡觉,徐皙也跟过去凑热闹,徐母留徐白在正院说说话。 “四爷告诉我了。”徐母说,“我心里很忐忑。不过瞧见你高兴,我就放了心。” 又道,“你回国两年多了,从未像最近这般轻盈。” 家庭的负担太重了。 徐白想了下,实话对母亲说:“也不止这两年。我在国外的四年,过得也很不轻松。” “生活很艰难。” “还有萧珩。一年见他一两次,每次都需要大半年才可以把他对我的态度消化掉。 我有段日子甚至不愿意见人。一想到他的冷漠,心都碎了。那时候年轻,不经事。”徐白说。 又说,“还好,我熬了过来。现在坚强多了。” 年纪小的时候,一点破事都能似压顶的大山,令人窒息。 徐母心疼,安慰她说:“可能苦难就是磨砺人。” “是,我也这样对自己说。”徐白道。 又同母亲说,“四爷他年底要回趟福州,邀请我同去。除夕前尽量回来。” “路上以安全为主。要是回不来,阿宝跟我们过年,一样的。”母亲说。 徐白点点头。 提到过年,又想起了自己祖母。他们还在萧珩手里,现在不知如何。 还有滕禹…… 徐白不能想萧珩,一想就头疼。对他,总是无能为力。 翌日,徐白和萧珠回同阳路。 她心里还惦记着宋枝昨日登门说的事。 她记得自己对萧令烜说:“宋枝如果有什么目的,她会在半路上出手。 我觉得她与萧珩不是一条心,萧珩不会把任务交给她,她不是替萧珩办事。 既如此,她就得瞒着萧珩,不会在大帅夫人的院子里害我。只能是路上。 我去看望大帅夫人,宋枝可以留我到很晚,夜路不好走,她才有可乘之机。” 萧令烜就吩咐石铖派人去查路上的猫腻。 果然,查到了。 下午时,石铖回禀了徐白;萧令烜半下午回来,也听石铖讲述了。 “……等会儿你还去吗?”萧令烜问她。 徐白:“答应了她,还是去。路上的危机,你们都解决了。” 萧令烜颔首。 他便觉得,徐白仍是他认识的那个徐小姐:看着怂怂的,一旦有事比谁都猛。 萧令烜记得,那次陶家孩子刺杀他,徐白开车就把旁边追车的汽车撞翻。 也许那一刻,她就进了萧令烜的心里。 单薄如菟丝花的徐白,内心是如此果敢坚毅,令人意外。 “去吧。”萧令烜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 徐白笑了下。 她果然去见了大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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