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的手很稳,她负责割肉。刀锋利,她的手也快,薄薄一片很漂亮,在铁网上燎一燎就熟了。 萧珠吃个不停。 “萧珩的婚宴,肯定没有咱们的这个肉好吃。”萧珠说。 徐白:“我也觉得。不知现在进行得如何,是否闹了事。” 萧珠想了想:“我不信会消停。徐姐姐,我要那个鹿肉。” 徐白又割下一块,烤得半熟萧珠就要尝,被她制止了。 吃了两个钟头的烤肉,徐白还喝了点米酒,饱且满足。 这次的米酒度数低,徐白没醉,但微醺的感觉很舒畅。 洗了手,她与萧珠坐在楼下的壁炉前,等着萧令烜。 主要是等八卦。 徐白给萧珠讲故事,打发时间。 她讲古,只知道生平,细节自己现编。 “徐姐姐,你想跟我阿爸结婚吗?”萧珠突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徐白还在编故事,陡然听到这句话,不知如何作答。 “萧珩结婚了,你羡慕吗?你想不想嫁给我阿爸?”萧珠问。 徐白苦笑。 “你千万别跟他说,否则他以为我暗示的。我们才开始谈恋爱……” “可你跟他认识很久了。”萧珠道,“一年多了,足以了解他。你敢嫁给他吗?” “我没考虑过此事。”她道,“况且,他似乎从未想过婚姻。” “那是因为有我。”萧珠说,“他不愿意向其他人提起我。一旦结婚,至少他太太要知道我是谁。 除了他亲信,知道我身份的人,肯定有你。有次我说起生我的女人,你没有半点异样。” 徐白点头:“对,我知道。他跟我提过。” “他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了。” “不关乎婚姻。”徐白说。 “如果你嫁给他,我就是你女儿了。”萧珠说。 徐白失笑:“那真好,白得这么大闺女。” “你可以陪我长大。”她道。 徐白倏然对此事,有了点期待。 阿宝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徐白教育她、栽培她,她是徐白雕刻的作品。故而徐白深爱她,也期待看着成品那一刻的喜悦。 她肯定漂亮,也有才华。 “……如果他向你求婚,你可以为了我,答应他吗?”萧珠问,“将来他欺负你,你们离婚,我就跟你走。” 徐白摸了摸她的头。 “我这样说,是很自私吗?”萧珠又问。 徐白:“不,并不自私,我也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看着你长大、结婚生子,做母亲、甚至做祖母、外祖母。” 萧珠忍俊不禁:“你想得好远。” “我姆妈也是这样,恨不能把我们一辈子都安排到头。”徐白说。 萧珠细听这话,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 她转移了话题。 两人熬到了晚上十一点,萧令烜仍没回来。 不仅他没回来,苏宏等人还出去了。 徐白便道:“太晚了,我们先睡吧。” 萧珠站起身:“肯定是出了事。” “四爷会照顾自己的。”徐白说。 萧珠:“你叫他什么?” 徐白:“……” 她真应该改一改称呼。 洗漱时,徐白一个人在浴室,对着镜子轻声叫“令烜”。 第一遍时,牙关发酸;强迫自己多念几次,到了后面,就渐渐顺了。 早起时,又对着镜子念了七八遍,一次比一次通顺。 萧珠也醒了,急急忙忙上楼,没找到萧令烜,又下楼。 苏宏倒是回来了,正好碰到萧珠和徐白。 “出了什么事?我阿爸怎样了?”萧珠问。 苏宏:“大小姐,内阁发了任命书,师座已经是督军了。五省都归他统辖。” 萧珠又惊又喜:“怎如此突然?我阿爸不是不肯接内阁的任命书吗?” “形势所迫。师座不接,萧珩会接。”苏宏道。 徐白微讶。 萧珠沉了脸:“他好大胆子!” 又反应过来,“你们是截胡了?” “对。” “周霆川这几日不在,是他去办成此事的吗?”萧珠又问。 苏宏有点迟疑:“也算是吧。周霆川已经回来了。师座说,他争取今晚回来。现在在追捕萧珩。” 徐白再次一怔。 追捕萧珩? 她定定看着苏宏,希望苏宏多说一点昨晚发生的事。 苏宏却是上楼拿文书。 他对徐白说:“徐小姐,您与大小姐都稍安勿躁。昨晚除了滕勇,没有死人。” 徐白颔首:“正事要紧。” 这一整日,徐白与萧珠都心神不宁,等待消息。 天空阴霾、寒风凛肃,隐约是要下雪了。 半下午,先下了一阵薄雨;薄雨变成了雪粒子,噼里啪啦打在屋檐;而后飘起了雪花。 萧令烜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阿宝,阿宝你下来,我回来了。”周霆川在楼下喊。 萧珠推开椅子,拉着徐白的手,急急忙忙下去了。 然而,瞧见楼下情景,萧珠欢喜的小脸顿时阴沉。 萧令烜身边,跟了个穿着皮草的女人。
第150章 尾声(4) 站在萧令烜身边的女人,穿一件极厚的皮草,黄澄澄的领子,衬托她冷白单薄的小脸。 她保养极好,看着不过三旬年纪,可能实际更大一点;气质冷,有一双和萧令烜相似的眼,眼珠子比平常人黑几分。 五官惊艳绝俗,哪怕上了点年纪,也是倾城容貌。 美得极有攻击性。 徐白昨晚还说,要看看萧珠长大的样子,今天就瞧见了——这女人,大概就是萧令烜的三姐,萧珠的生母。 萧珠很像她。 “……祖母,这位是徐小姐,她是阿宝的老师。”周霆川在旁边说。 徐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三分。 她记得上次萧珠说,周霆川是她姑姑的孙子;可她没想到…… “老四,她怎么呆呆的?你不是说她无所不能吗?除了漂亮,我没看出哪里厉害。”女人开了口。 萧令烜有些疲倦,两天一夜没合眼,精神却还不错。 他上前,揽住徐白的肩膀:“她吓到了。” 向徐白介绍,“这是我三姐。你叫姐姐就行。” 徐白没做声。 周太太便道:“叫我三姐吧。” 徐白这才叫了一声。 她看看萧珠。 萧珠没什么惊讶,也没太多脾气,只是冷着脸。 周太太瞧见了萧珠,不热络,静静打量她。情绪深藏眼底,叫外人看不分明。 “祖母,您今晚住这里,还是住饭店?”周霆川问。 周太太说:“住家里,收拾客房。” 周霆川喊了女佣。 萧令烜则说:“住南楼吧,那边清净,早已打扫干净了。” 周太太不反对。 众人一起吃晚饭,周太太余光会瞥萧珠,仍不主动跟她说话;萧珠全程一言不发,生闷气,却也没起身上楼,固执坐在餐桌前。 周霆川陪坐。 苏宏等人没上桌。 徐白见周霆川一口一个“祖母”,喊得很热闹,就忍不住有些好奇。 “……我嫁到周家是续弦,老东西比我大二十岁。”周太太看出徐白的好奇,主动解释,“他长子比我大一岁。” 又说,“当年牺牲了我,成就了我阿爸的事业。要是那时候朝廷打过来,萧家也没今天。” 说着就冷哼一声,对萧令烜说,“你们兄弟侄儿,吸女人的血,才有了今时今日。” 萧令烜黑眸幽静:“别说屁话,我那时候叫你逃,钱和船票都替你弄好了。你下不了狠心,把我卖了,害得我挨了五十军棍,三天下不来床。” 那可是实打实的五十军棍,差点把萧令烜筋骨打断。 老爷子当时气疯。 “我是想通了。既然嫁,就要嫁有权势的男人,管他是不是跟我阿爸一样年纪。”周太太说。 周霆川:“那是,还是祖母想得开。” 徐白:“……” 萧珠冷哼一声。 周太太视线落在她身上,半晌才开口问她:“你好不好?” “好得很。” “上次送的礼物,收到了吗?”周太太又问。 萧珠:“收到了,多谢姑姑。” 周太太面颊微微抖了下。 她没有继续和萧珠说话。萧珠埋头吃饭,也不多看她。 饭后,周太太去了南楼,周霆川过去帮忙安置她。 萧令烜留在客厅,抽烟提神。 萧珠凑过来,挨着他坐下:“阿爸,昨天怎么回事?萧珩的婚礼,到底怎样了?” 比起生母,她对八卦感兴趣;而徐白,对周家的事更好奇。 “这个一言难尽。总之,他借婚礼刺杀了滕勇;又借婚礼威胁你姑姑,让周家替他拿到任命书,否则把你的身世公布于众。”萧令烜说。 徐白心头发颤:“他算计你和滕勇两个人?” “滕勇防备那么深,还是死在了他手里,算他有能耐;任命书他本可以拿到,不过他不走运,周家老爷子死了,儿孙依仗我姐。阿宝的身世可以见光,我姐不怕。”萧令烜说。 他是对徐白说的。 萧珠:“死得这么凑巧?” “他早该死了。”萧令烜说,“病了两年多,只是外头不知道。哪怕他不死,我姐也不会受萧珩的威胁。” “阿爸,你运气不错。”萧珠说。 萧令烜:“你姑姑掌握了实权。我送去的那一百万大洋,帮了她大忙。内阁如今由她操控,做事的人都是她傀儡。 不是运气,是实力。那老头病了这么久,是他不能死,你姑姑派人用名药续着他的命。” 萧珠了然:“还是得有钱、有权。” 又道,“萧珩到底太稚嫩了。还好他这次倒了,任由他发展五年,想要对付他就越发难了。” “他没赶上好机会。哪怕再有五年,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萧令烜说。 三人闲话几句,问了很多事。 徐白知道萧令烜累了,也知道萧珠情绪低落,就道:“我们都歇下吧。日子还长,慢慢聊。” “行,你们俩早点睡。”萧令烜说。 他上楼去洗澡睡觉了。 徐白陪着萧珠睡,轻轻拢着她的头,低声问她:“你很想和她说说话吧?” “没什么可说的。”萧珠道,“这是我第三次见她。” “别恨她,阿宝。”徐白说。 萧珠没做声。 她知道大人很难,难道她就不可怜吗? 那女人可以弄一贴药,把萧珠打了。 把萧珠带到这个人世,有漫长九个月的时间,那女人选择了她,却又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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