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Sini说的,他不在乎。 许愿池里的水说深不深,说浅也不算浅,周浮的小腿被三月天的冷水浸泡着,从一开始觉得凉,到此刻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温度,变得麻木。 她看到谢亭恕走到池子边朝她伸出手:“出来。” 周浮下意识地把手上那块表递了出去。 谢亭恕没有接,反而用手背将表盘推开,直接越过了她给予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 直到这一刻,周浮才察觉到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湿得差不多了,冬天的衣服遇水很吃重,沉沉地压在周浮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春季阴雨天独有的,浸入骨髓的阴森寒凉。 抓住绝无仅有的那点温热,不过是人的条件反射。 周浮就好像一个湿漉漉的布娃娃一样被谢亭恕从池子里拎出去,Sini总算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呼着把闵奇的外套从身上扒下来往周浮身上披:“宝,你还好吧!” 她大概是本来想问周浮这是在做什么,结果看到周浮手上还紧紧地攥着那条鳄鱼皮表带,扭头无比讶异地看向旁边的谢亭恕。 回到民宿,Sini陪周浮回房间。 闵奇在冰箱里找了半天,拿起啤酒才想起谢亭恕刚拔过牙。 他改拿了两瓶水走到沙发前,递了一瓶给谢亭恕:“喝吗?” “不喝。”谢亭恕头都没抬,看也没看。 闵奇看他手上还拿着手机,还以为他在打游戏,便在他旁边坐下,自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没回大小姐微信?刚都找到我这来了。” “懒得回。” 谢亭恕还是那副兴致缺缺的腔调,“她有病。” “哦,楼上那位没病?”闵奇想想刚才周浮回来冷得小脸儿都发白了,大少爷还在这玩游戏,又觉得谢亭恕好像也没什么在意,说话自然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许愿许到一半跳进池子里,她好像每次都挺想显得自己与众不同的,从打网球那次我就看出来了。” 嘀嘀咕咕半天,闵奇才发现谢亭恕的手机打从一开始就是锁屏状态。 他根本没在玩。 “而且她还挺会拿乔的,以前跟陈润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刚看到你的时候跟看到个陌生人没两样……” 再抬眸,正好对上谢亭恕的目光。 他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就连那种敷衍的,社交性质的笑都不稀得给一个。 闵奇知道,谢亭恕露出这个表情,就说明他当下心情欠佳。 “……当我没说。” 闵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谢亭恕这样盯着,明明自己都是在帮他说话。 好在这个时候Sini从楼上下来,“闵奇,帮我看看地图,这附近哪里有药店,周浮她好像有点感冒了。” - 周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又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小时候她就有一段时间身体挺不好的,特别畏寒,还肾亏,偶尔会尿裤子的那种,所以经常在学校里被嘲笑。 后来刘芸发现了,带她去找医生抓药,回家喝了半年的苦药汤,这让周浮直到现在身体都还挺好的,每次季节交替,寝室里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要小病一下,她基本没有过。 不过身体再好,也禁不住一而再的冻啊。 周浮身体不舒服,有点畏寒,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又加了一件线衫外套。 穿好衣服,周浮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是Sini给她发来了微信消息:宝,感冒药在客厅,你弄好之后下来吃哦! 周浮心头一暖,回了个好,想想又补了句:谢谢。 Sini说感冒药在客厅,等她弄好再下去吃,周浮自然而然认为是胶囊或薄膜片,就准备先在房间里吹完头发,再慢悠悠地下楼。 拿起吹风机的时候,周浮才发觉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似乎已经下了好一会儿,因为窗外的街道已经开始有了积水。淅淅沥沥的,能想象到风会变得多么湿冷。 周浮不太喜欢春天的雨,在心里祈祷明天去WH时是个好天气。 吹完头发,周浮下了楼。 客厅电视机关着,看起来已经没了人,周浮走近了才看到Sini正在鼓捣饮水机,听到脚步声回头,立刻笑着招呼她说:“我想泡冲剂来着,这个热水好像有点不太热,你先拿着其他的药去沙发上等我吧。” 说着,指了指手边的,药店的塑料袋。 周浮本来想说需不需要帮忙,但看了眼那袋子上全都是雨水,想想还是先拎走了:“你刚回来吗?” “嗯……对啊。”Sini却突然支吾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袋子都湿了。”周浮没在意,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药盒倒是被保护得很好,没进一点水,“你没淋雨吧?” “哦,我没有啊。”Sini低头看了眼自己,欲盖弥彰地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带伞了,没事!” 周浮放下心来:“谢谢你。” Sini泡好药,在周浮身边坐下,看着她捧起来小口小口地吹,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周浮,你为什么要跳进池子里帮谢亭恕捡那块表啊,他愿意拿这块表哄你开心,你欣然接受不就是了,又不是你的钱。” 周浮愣了下,没想到Sini会这么问。 她还以为每个人都会那么做。 对于她来说,捡那块表和喜欢讨厌,或是任何感情都没有关系。 那就是最直接的价值衡量。 “因为我的愿望太小了。” 奖学金,实习顺利。 见到WH的设计总监,见到那些无缘得见的手稿,或者是组建自己的工作室。 这些东西,都是不足以和一百万抗衡的。 周浮觉得谢亭恕可能对这笔钱不是太有概念,才能那样放纵肆意。 可是她很早就清楚了。 当年她家那只只知道撒欢撒娇的小土狗多多被送走的时候,就因为一百块钱。 因为刘芸那天打工回来,发现兜里少了一百块钱。 她们家就因此陷入了绝无仅有的危机。 往后的生活必须精确到一锅饭放几把米,当然也再也挤不出一口多余的食物去养活一条狗。 “可是,那样你的愿望不就实现不了了吗?”Sini还是觉得不太能接受,嘟嘟囔囔地说:“那么多人,你跳进去捡手表,多尴尬啊,都不如再撒撒娇让他给你买一个呢。” 周浮无法责怪任何人。 刘芸已经为了生活拼尽了全力,她永远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妈妈。 她只是痛恨那种贫穷的感觉。 痛恨没有一点余地的生活。 “本来也没说许愿池里许的愿就一定能实现啊。”不过周浮倒是也能理解Sini想表达的意思,轻轻地笑了下:“而且,今天许的也不是我最想要实现的那个愿望,用那么贵的东西去交换,太不划算了。” 况且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机会,能一掷千金,换一个必有回响。 周浮是不会许刚才那些愿望的。 奖学金也好,往上攀爬的机会也好。 比起用一百万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愿望实现的机会,周浮觉得倒不如直接把一百万给她,绝对比丢进那个池子里管用。 但要说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机会。 周浮也确实有也只有一个,用钱无法实现的愿望。 她想再见薛蕴一面。 【作者有话说】 来了朋友们 20
第20章 ◎咳嗽◎ 大概因为服药及时的关系,周浮一觉醒来,昨天已经开始出现的感冒症状都已经消失了。 周浮下楼,闵奇已经被Sini抓了起来,两个人正在看外卖软件,商量着点点什么来吃。 周浮知道Sini很兴奋,昨天她吃完药本来准备休息,Sini还很开心地跟她分享对明天WH的期待。 她说WH的定制门槛巨高,还以为这辈子都拥有不了。 周浮当然也期待,她难得和Sini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个人蜷缩在沙发里,拿Pad翻了好久,直到夜深人静。 周浮本来就有点感冒,又吃了药,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浮浮!”经过昨晚,她和Sini的关系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Sini一看见她下楼过来,立刻朝她招手寻求声援:“早餐你想吃什么啊,我想吃牛肉肠粉,但是这头猪不想吃!” Sini就看话音未落,闵奇的表情都收敛了不少,温和而礼貌地看向走下楼来的周浮:“你别叫这么大声,让周小姐来选,这附近还有很多其他店,可以一起来看看。” “……” 还装起绅士来了。 周浮觉得吃什么都无所谓,就顺着Sini的话说吃肠粉也行,闵奇立刻屁颠屁颠地把肠粉给点了。 Sini很无语,觉得闵奇这副狗腿的样子是真的逊,翻了个白眼回房间化妆去了。 闵奇上楼去叫谢亭恕,周浮一个人坐在客厅等外卖。 过了一会,她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侧头看过去,就看到陈润清下楼来。 昨天自谢亭恕过来打断,陈润清就一直没再说过什么话,后来她跳进许愿池里,他也就只是沉默地跟着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所有人都以为他早早地就睡了。 但他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好。 黑眼圈很重,血丝密集。 看到周浮坐在沙发上,陈润清走到沙发的另一头接了一杯水,回头问了句:“他们还没起吗?” “都起来了。” 人问的问题很正常,周浮当然正常回答:“刚他们点了肠粉的外卖,现在Sini上楼化妆换衣服,闵奇去叫谢亭恕了。” “嗯。”陈润清没想到沙发上坐下,就在饮水机旁边站着,喝每一口水的间隙都会看她一眼,“昨天你跳进池子里,那个水应该挺冷的吧,回来之后还好吗?” “还好,昨天吃了药,现在没什么症状了。”周浮说。 “那就好。” 陈润清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纸杯扔进垃圾桶。 “所以,你为什么要跳进去?” 他似乎并不是很想问,却又耐不住。 张口之前,喉结先动,不甘心地吞咽。 “为了给谢亭恕捞那块表?” 话题进行到这里,周浮就有点不想继续下去了。 毕竟之前在机场,他们刚因为谢亭恕的事情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口角。 可周浮的沉默,却似乎在无形之中再一次助长了陈润清的情绪。 “你就喜欢那样的吗,能一掷千金逗你开心。”他开始往沙发的方向走,目光锁定在她身上,“那块表我也可以给你买,我也可以为了你丢进水池里。” “别光说不做。”周浮有点烦了:“你先买了再说吧。” 闵奇去叫谢亭恕,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来,她是真不想多说,从沙发上站起身就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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