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抓过那叠钞票放进斜跨的小包里,拉上拉链、搭上盖子后,她的手就一直按着包包。 这动作自然叫秦牧和夏宴都看在眼里,各自有一番心理活动。 夏宴朝手下员工示意,“你送她出去吧。” 这么明显的送客意思。 疏桐也无意久留,但她此来的事情还没完,“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还? 这个字眼让夏宴一愣,秦牧也挑了下眉。 夏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手里。 就见疏桐手伸进裤兜里掏了掏,不一会儿就掏出来一团用皱巴巴的抽纸包裹住的东西,撂在办公桌上。也不等人再说话,她转身就率先离开了办公室,十分地干脆利落。夏宴的那个员工急忙跟上去,出门时把房门拉上。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秦牧先笑了出来。 他探身将疏桐搁在桌上的那团纸抓在手里,“这是啥玩意儿?”一边就打开了层层餐巾纸。 夏宴没作声,目光落在他手上。 很快秦牧惊讶的咦了声,“这是……”他手伸过去,朝夏宴展示他打开的纸包。 就见那里面,一枚简约大方的钻戒在一旁落地窗投射进来的朝晖下,静静地熠熠生辉。 夏宴同秦牧互相看了一眼,都自对方眼里看出了一点不可思议。 秦牧伸手将戒指捏在手上把玩儿,看向夏宴,失笑:“你说那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夏宴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对这只戒指可太熟悉了。 婚礼的事情,唯有这枚戒指是他亲自负责定下的。 这枚钻戒当初定的是一对,男女双方各一枚——还回来的这枚,自然是那天夏宴亲手戴在疏桐无名指上的。 但是夏宴却不觉得疏桐傻,她只是讲原则。 你说她傻,但她会因为扮演新娘子的一万块钱酬劳没拿到手,会想到绝对能见到自己面的方法跑到盛天集团来找他要钱。 回首他那天在楼梯间听到的她跟妈妈讲的电话,什么是她该得的,什么是她不该得的,她清楚明白。 这枚钻戒,她觉得不该是她应得的东西,她要还给人家。 是我的,是你的。不该是我的,我坚决不拿。该我的,我厚着脸皮也要要回来。 这就是章疏桐朴素而执着的念头。 “钻戒啊——”秦牧无限感慨地把戒指搁掌心里上下颠了颠,啧啧道:“少说两三百万吧?我能说她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对比她为了一万块钱,不惜张口就喊夏宴爸爸…… “还只用几张餐巾纸包裹,这对金钱蔑视的态度,呵呵。”秦牧摇头失笑。 夏宴眼眸一动,伸手再度按下了座机电话键,“小李,把刚才那个女孩儿叫回来。” 视线移动,瞟到秦牧还杵在办公桌前,不满的:“你怎么这么闲?还不走?我给你高薪,是叫你来我办公室摸鱼的吗?” “等等,你叫小姑娘回来想要干什么?不行,好戏连连,我要看看她怎么应对,我不走!” “滚。不然我叫保安了。” “你你!”秦牧夸张地露出愕然之色。 他打领带穿西装,一派成功人士高岭之花的人模狗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姑娘马上要回来了,要是看见他给保安丢出去,那多没面子? 夏宴这厮向来说一不二,秦牧真相信他会叫保安来把自己扔出去的。 忿忿地放下戒指,指指夏宴,“用完我就扔,你这渣男,我这就出去给那小妞儿提个醒,提防你个大渣男!”人夺门而出。
第10章 疏桐被前台小姐追了回来,人重新站到夏宴的办公室,眉头锁得死紧。 她可愁死了。 这男人肯定是反悔了,想要把钱要回去。当初没跟他立字据,写合同,做生意的人都是奸商!他肯定要以此为借口叫我把钱还给他! 但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要是开口叫我还钱,我立刻大喊非礼、流氓……这个钱是她该得的,为了这一万块自己该得的钱,她豁出去不要脸了! 疏桐心里念头翻过几篇的时候,却听到—— “你读几年级了?” 疏桐抬头看向夏宴。 他一只手屈指轻磕在桌面,微微斜身睨着她,看她的眼一如既往冷冷的,毫无温度。 疏桐不明白夏宴专门叫人把自己追回来,怎么难道就为了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么? 有些不明所以,疏桐戒备地回道:“我上高三了。” 夏宴眸子微动。 有些意外。 之前听秦牧描述她的年纪,后来亲眼看她着校服进来,个子娇小苗条,下巴尖尖的,脸上虽然胶原蛋白丰富,可惜没什么肉,的确是很幼齿的模样,从而让他也看走眼了,跟秦牧一样,真以为她最多上初三,没想到人家读高三了。 也不怪他。 现在生活条件好,小学六年级的男孩子都能长到一米七八去,小女生身高超一米六的也遍地都是。加上各种便捷的多媒体无孔不入地影响着孩子的思想和行为,现在的小孩儿成熟而世故已不少见。 不过她上几年级不是重点,夏宴抛出他关心的问题,“那你在班上成绩如何?排名多少?” “啊?”疏桐愈加纷乱。 这男人完全不按她心里所想的走啊。 下一步他不会就要问我读哪个学校、家庭地址、家里人口这些情况了吧? 咦? 家庭地址?? 疏桐立刻警觉起来。 他在查户口! 先用一两个看似无害的问题让她回答,搅乱她的思绪,慢慢就套出她的个人信息,然后就用个人隐私开始拿捏她,威胁她把钱还回去,你做梦! 疏桐气愤地瞪着夏宴,“你问这干嘛?要查户口吗?你又不是派出所的!” 哎呀! 疏桐一捂嘴巴,惊慌失措。 不该提派出所呀,我这不是在提醒他报警吗??? 他要是把我扭送到派出所去,而我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承诺给我一万块,倒是我拿他的一万块,人证物证俱在! 夏宴不易察觉地微弯了下唇角,往后仰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你既然对外声称我是你爸爸,我就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关心孩子的学习情况是做父亲的本分。” 疏桐:“……” 这个回答,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疏桐暗暗撇了撇嘴。 她既敢喊,他既敢认,她也就更不惧回答。 疏桐放开捂着嘴的手,重新扬起下巴,还挺傲娇地挺起了胸脯,“报告爸爸,我长期考年级第二!” 夏宴明显一怔,很意外。 她的成绩竟然这么好…… 三中是市重点,能进那所高中的学生都是各所初中优中选优的优秀学生,她年级第二名?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曾经那么亲密地接触过,到此时,夏宴才来认真端详女孩儿。 对面的人儿很敏感,似乎自认识她起,她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习惯性绷紧神经,很像一只猫。她刻意扬起的脸明显写着傲娇两个字,傲娇到,你完全能确信她正在骄傲,刻意的、故意的流露出她的骄傲和自负。 你说她自不量力吧,但她的思路清晰,为达目的,能把不可能的事情变得可能,是个聪明的女孩儿。 夏宴的嘴角微微翘起,忽然就想要打压打压她的傲气,“你们学校高三年级一共多少个班?每个班又有多少人?” 疏桐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愈加嘚瑟,眼睛弯弯的,回答得更响脆了,“我们年级一共有二十个班,每个班五十多人,全年级大约有一千二百人。” “……”夏宴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半晌,无话可说了。 只是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骄傲的、自负的、坚韧的。 许久,他嘴角微牵,“千年老二的名声好听吗?好好考,尽量争取考个年级第一回 来。” 疏桐却是糊涂了,这番话她第一回 听到,有些窝心,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没有这么鼓励过她…… 不由地呆呆道:“第一肯定是想考第一的,我一直在努力。可是,这关你什么事呢?” 这话有些冲,但疏桐绝无冒犯的意思,她是真的不明白夏宴为什么要这么鼓励自己。 夏宴移开目光,刻意忽视疏桐泛红的眼。 他的视线落在打开的笔记本显示屏上,随意敲着键盘,用一副好似闲聊的口吻,说着他想资助她顺利完成高中学业的条条款款。 “我只有一个条件,就像我对公司员工有业绩考核一样,每次考试你必须保持在年级前三名内。不要想着欺骗我,我自会派人去确认你汇报的成绩是否有作假。如果你的成绩下降,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或者你欺骗了我,我都会立刻停止资助。之前的资助款也会转为借款,每月加收同期银行贷款利息,到你十八岁后我会追债,你听懂了吗?” 他顿了顿,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抬眼看疏桐:“当然,你若是考了年级第一,我有奖励。”
第11章 奖励什么的,疏桐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自夏宴说要资助她完成学业这句话甫一入耳,疏桐只觉得脑袋里有枚烟花炸了。 这枚烟花很豪华,它在漆黑的天空里开出了世上最璀璨最硕大的花朵,布满整个苍穹。它怒放的那一刹,就像一顶巨大的华盖在她的头顶上撑开,那一刻疏桐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这个男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她从未跟他主动讲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她现在遭遇的窘境,他提出资助,应该就是他举办婚礼那天在楼梯间里听见了她跟妈妈讲电话的全过程。然后从她今天来要钱的行为中,窥探到了她的无奈和惶急,而他适时朝她伸出了手,并未问情由。 唔,他这么好的人,我应该做点什么感激他! 疏桐目光乱晃,就见夏宴手旁搁着一个咖啡杯子,里面已经空了。 想也未想,她伸手就去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走。 夏宴有些懵。 你拿我的杯子干什么? 看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转身,讪讪的:“那个,请问,你们公司开水房在哪里?我想给您泡杯咖啡。” 夏宴终是忍不住失笑,手一压,“不用,我现在不渴。你过来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疏桐登时张大眼,眸光亮晶晶的:“我们是现在就签协议吗?” “嗯?”夏宴不解。 “捐资助学协议!白纸黑字,助学期限还有金额,统统都写进协议里,双方签字再按手印的那种!” 夏宴半晌无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傻的时候是真傻,聪明起来你一做企业的还比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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