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尘的步子不慢,但是很稳,南乔乖巧的缩在他怀里,没有丝毫的晕眩感。 但是到刘奶奶的病房门前,许光尘还是停下了脚步,轻轻把南乔放下,像是不打算和南乔一起进去。 看到南乔投过来的目光,许光尘解释道:“我就不进去给她添堵了。” 南乔这次见到的刘奶奶没有上次精神,躺在床上挂水,神志有些不清。 但看见南乔,刘奶奶似乎清醒了些,伸出枯树枝般的手费力的想要拉她。 “刘奶奶。” 南乔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好孩子。” 刘奶奶的声音十分苍老,用力撕扯着声带,拉着南乔的手往前引,像是要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 明白她的意图后,南乔帮她拉开了抽屉。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绣花鞋垫。 繁琐复杂的花纹,精美华丽的样式,足以看出制作者的细致和用心。 简直就是一件传统手工艺品,能买来收藏的那种。 南乔心中了然,这是刘奶奶和她的约定。 刘奶奶亲手给她做鞋垫,她劝许光尘向善。 这一只鞋垫,是刘奶奶在告诉她,她有在认真履行约定。 刘奶奶胸口起伏的喘息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乔安抚似的拍了拍刘奶奶干燥的手背。 “刘奶奶,我一直记得我们的约定。” 南乔不想让老太太再拖着病体绣鞋垫,转而道:“这一只是定金,另外一只是尾款,等你身体好了再绣,不急于一时的,你总要看到许光尘走回正途,才能算我完成约定吧。” 刘奶奶似乎很激动,却也只是轻微的点头,扯着嗓子道:“好,好。” 南乔出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许光尘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关切的问:“刘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 许光尘的垂着眸子,语气淡的像一缕青烟:“排异反应太严重。” 刘奶奶原本是不打算做换肾手术的,是在他的坚持和肯定下才同意的。 虽然是为了任务,让他有软肋给林浊拿捏。 但许光尘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私心。 他希望刘奶奶能活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久到他完成任务,可以告知她真相,让她以自己为荣。 可看到刘奶奶被排异反应折磨,许光尘第一次后悔,甚至痛恨自己。 回病房的一路,许光尘都格外沉默。 南乔没有打破,只是抱着他,与这份沉默共处。 回到病房许光尘才想起问南乔手中的鞋垫。 “这个鞋垫是刘奶奶给你绣的?” 南乔点头,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刘奶奶送我的,好看吧。” “怎么只有一只?” 南乔小心翼翼的把鞋垫收了起来,宝贝的包起来,神秘兮兮的说:“这是我和刘奶奶的约定。” “约定?” 南乔抬头看他,没忍住笑出声:“不能告诉你。” 刘奶奶希望她能劝许光尘走回正途,但事实上许光尘一直都根正苗红,根本不需要她劝什么。 这么说,她算不算是平白得了刘奶奶一对鞋垫? 想明白后,南乔莫名有些不安心,只能拍了拍许光尘的肩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加油。” “……” 她这是去看了刘奶奶,还是去听了什么名人的励志讲座? 走廊突然传来一阵躁动,是医院这么安静的环境很少会出现的热闹。 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窗外,南乔也下意识看向窗外。 随即愣了一下,才喃喃道:“许光尘,下雪了。” 许光尘挑眉看她,脸上是明显不信的表情。 南乔指着窗外:“你回头看看。” 许光尘回过头身形顿了许久。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鹅毛般的雪花显而易见,洋洋洒洒甚是好看。 走廊里像煮沸的开水一般,更热闹了,南乔的病房门关着都能听到络绎不绝激动的声音。 不过,也能理解。 临城一个南方城市,向来以温暖著称,这么大的雪实属罕见。 许光尘一直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才轻声说:“我从来没在临城见过这么大的雪。” 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零星飘过几片雪花。 南乔终于知道为什么冷了,原来是遇到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虽然这样的雪,京北几乎每年都有,但能在临城看到,就显得弥足珍贵。 飞扬的雪像个动景把周围的一切都带活了,南乔突然想来点的煮红酒。 顾庭川喜欢品酒,对各种酒都如数家珍,所以很少会煮红酒破坏红酒原有的风味。 但每当大雪纷飞,窗外挂上好看却明显带着寒意的雪花时,顾庭川都会煮几杯红酒,和家人坐在一起聊天闲话,有种温酒煮茶,围炉夜话的闲适。 因为顾庭川的坚持,初雪时一起煮酒聊天,渐渐成了顾家的传统。 连爸爸这个整天都泡着茶叶的大学教授,也会在这一天尝试这种偏西式的风格。 在这一刻,看着临城窗外的雪景,南乔突然很想家。 不知道京北有没有下雪? 许光尘看了很久,才转回头:“你应该不会稀奇雪景。” 看着许光尘,南乔不知怎么鼻子猛然一酸,突然软声道:“许光尘,我想喝煮红酒。” 许光尘像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又问了遍:“什么?” 南乔扯着嘴角:“我们去超市买点水果吧,我煮给你喝。” 许光尘愣了片刻,笑着应道:“好。” 许光尘并没有让她立刻出门,反而是不知道从找出一件很厚的棉服套在她身上。 一件长到她脚踝的白色棉服,南乔只觉得自己现在出门,就是一个现成的雪人。 南乔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有必要穿这么厚吗?” 许光尘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歪着头毫无商量的余地:“或者你给我列个清单,我去给买?” 南乔转身妥协道:“那还是穿着吧。” 走出大门,南乔明显感觉到了寒意,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 她裹得像个企鹅一样,许光尘倒是施施然一件长款风衣,看起来和她不是一个季节的。 “你是不是也应该穿厚点?” 听到她的话,许光尘转头看她。 他站在雪幕里,腰背挺拔颀长清瘦,散落的雪像揉碎了的云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瞬间化为晶莹的水珠,连身后的月光似乎都格外偏爱他。 南乔倏然想到余光中的一句话,‘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许光尘眼中溢着笑意,抬手牵住了她的手,炙热的温度从掌心细密的暖到心底。 他没说话,却已经用行动反驳了她。 明明穿的比她薄,手心的温度却比她高。 南乔任由他牵着自己走进雪幕,只觉得许光尘是一种优于甚至能反衬月光与雪景的绝色。 如果可以,她想和他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第30章 (双更合一) 南乔一向喜欢逛超市, 心情愉悦的在水果区穿梭。 只觉得什么病都好了。 许光尘双手插兜,步调散漫的跟在她身后。 南乔拿起一个橙子,甜甜的清香扑面而来, 直击味蕾。 她把橙子递到许光尘面前, 语气雀跃:“这个橙子很香呢。” 橙香伴着南乔的笑颜闯进许光尘的视线。 他莫名升起了一种,她今天的笑是橙子味的感觉。 见许光尘点头,南乔欢天喜地装了几个去过秤。 煮红酒的材料很简单, 对红酒的品质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只是南乔喜欢迷迭香味重一点,所以多买了一些迷迭香。 南乔负责买,许光尘负责拎东西结账, 分工十分自然明确,像是一起生活了很久养成的习惯。 走出超市的时候雪还在下,路边已经有了少量的积雪,南乔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 发到了家庭群里。 妈妈:【能在临城看到这么大的雪, 会是一段很棒的回忆。】 顾庭川:【可惜喝不到我的煮红酒了。】 南乔:【我可以自己煮。】 爸爸:【女儿煮的红酒一定比儿子煮的好喝。】 顾庭川:【爸,我还在呢。】 爸爸:【哦, 刚刚没看到。】 顾庭川:【……】 南乔没忍住笑出声,添油加醋的补了句:【等我回去煮给你们喝。】 顾庭川:【我煮的红酒怎么样?@妈妈你来说句公道话。】 妈妈:【还是很期待女儿的手艺的。】 顾庭川:【……】 煮红酒并不是特别需要技术含量的事情, 把原料切好, 就只剩慢慢等待。 蒸腾的水汽似乎都氤氲着甜甜的酒味, 弥漫整个房间, 映着窗外纷扬的雪景, 有种独特的安逸。 医院病房的沙发并不大, 两人并排坐着,许光尘把手臂搭在椅背上, 南乔就像依偎在他怀里。 南乔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被酒气熏得微红,还没喝酒似乎就已经醉了。 这种缱绻的氛围给人一种围炉夜话的感觉。 不同于家人相聚的欢乐,两人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暧昧至极的情调。 煮过的红酒入口没了特有的涩,从口腔一直暖到肠胃,带出了些懒洋洋的氛围。 许光尘揽着南乔的肩膀,慵懒的半靠在沙发上,两人说都没有说话,互相依偎难得的放松。 红酒被煮过之后,酒精大多都蒸发了,但南乔不知为何,两杯下肚莫名染了些酒意。 在她从小的教育中,想要什么就努力的去争取,注重过程也尊重结果,即使争取不到也没关系。 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南乔也是这样的心态,所以得到许光尘明确的拒绝后,即使喜欢也不会再打扰他。 可现在许光尘显然也是喜欢她的,只是这层感情间隔了很多无法跨越的东西。 南乔原本是不怕的,顾庭川说过一段话,她深以为然。 ‘能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一个相互喜欢,又灵魂契合的人,是比中大奖还要小概率的事件,遇不到的时候就好好生活,如果能有幸遇到就牢牢抓住。’ 彼时的顾庭川,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都能收到数不胜数的情书,但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 他在等待那个灵魂契合的人,而南乔在遇到许光尘的时候,就明确的知道自己遇到了。 所以在临城重新遇到许光尘的时候,南乔是无比珍惜的。 她冲破层层阻隔来到他身边抱住他,心里想的是再也不放开了。 但那天从许光尘口中得知卧底前辈的故事,南乔的心突然被悬了起来。 她才确切的认识到,许光尘并不属于她,甚至许光尘都不属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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