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又往前迈了一步,刚想靠近她一些,刘晴云又往后退了退。 动作幅度很小,却透着无情的坚决,也惹得南乔不敢继续向前。 南乔一时有些茫然,作为刘晴云五年的好友,南乔自认为自己了解她。 她笃定刘晴云不会因为一个不算拥抱的帮扶,就真的怀疑她和胡东辉有什么。 但她也是真的不明白,刘晴云为什么会排斥她? 胡东辉几个跨步走到刘晴云身边,低声安慰着什么,没两句就把刘晴云哄好了。 刘晴云神色松了些,似乎是同意了和胡东辉回家。 但是全程都没有和南乔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只有胡东辉在两人离开前,客气的寒暄了句:“打扰了。”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过得很快,快到南乔甚至来不及反应。 半夜的街道很冷清,路边的树叶在寒风里摇摇欲坠,显得有些瑟缩。 橙色的灯光洒下来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衬着纯黑色欧式风格的灯柱,以及周遭偏复古风格的商铺,让南乔有种身处异国他乡的无措。 就像是一场闹剧谢幕后的冷清。 她手忙脚乱的参与其中,事情结束才发现自己一直置身事外。 事过静思,环顾四周,原来她是那个跳梁小丑。 “乔乔。” 许光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又宛如从话筒中传出,带着显而易见的电流。 南乔转身,才看到许光尘拿着手机,站在身后。 她的手机躺在地上,亮着和许光尘的通话页面,应该是刚刚绊到脚时不小心拨通的。 男人身形修长,在灯下显得笔直,像是有着全世界最可靠的肩膀。 一瞬间,南乔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带着鼻音道:“云云找到了。” “我知道。” 许光尘走过来把南乔拥进怀里。 炙热的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南乔靠在许光尘温暖的怀里,似乎能驱走所有寒意。 刘晴云从和胡东辉谈恋爱开始,好像就和她之前认识的云云不一样了。 她不明白谈恋爱为什么会让人变化那么大? 难道是因为她没谈过恋爱吗?可她和许光尘…… 南乔从许光尘的怀里抬头,仰着潋滟水光的眸子问:“我们这算是在谈恋爱吗?” 许光尘难得笑得温润,不带一丝痞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算吧。” 南乔迷茫的眨眼,但又觉得不算,不然为什么她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觉得算就算。” 许光尘弯腰把南乔抱了起来:“回家。” 南乔自然的环住他的肩颈,闷闷道:“你这话,听着像渣男。” “你觉得呢?” 南乔心情原本就不好,听到他的反问,不满道:“你怎么总是问我?” 许光尘眼中笑意不减:“因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乔轻轻抬起下巴:“那我要说你是个混蛋呢?” “那我就是。” “无赖呢?” “也是。” 南乔勾唇,她好像体会到几句话就被哄好的感觉了。 -- 南乔一向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有什么想不明白,总会想办法深入了解。 所有与人际相关不太明白的事情,沟通是最好、最快速的解决办法。 第二天,南乔就准备把刘晴云约出来好好聊聊。 许光尘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但对于南乔明明是热心帮忙找人,却被找到的人大半夜单独留在大街上的事情,许光尘还是耿耿于怀的。 更何况还是把情绪低落的南乔一个人留在大街上。 而南乔之所以情绪低落,还是因为他们。 这算是什么朋友? 见南乔要打电话约刘晴云出来聊聊,许光尘抱着双臂生闷气似得背过身去。 不过他也了解南乔的性格,不会阻拦她。 南乔手下翻通讯录的动作没停,被他略带幼稚的行为逗笑。 只是电话还没打出去,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请问是南乔小姐吗?” 电话对面是一道语气公事公办的女声。 南乔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临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器官移植科护士站,刘奶奶说想见你。”
第35章 一通电话临时改变了南乔的计划, 她和许光尘一起出发去医院。 难得的万里晴空,像是大雪之后气温短暂的回升,只是仍旧不比往年的温暖。 途中南乔又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语气很急:“南乔女士, 您到医院了吗?” “在路上。” “麻烦您快些,刘奶奶不行了。” 见南乔举着电话的手僵住,许光尘问:“怎么了?” 南乔僵硬的转头, 无所适从的说:“医院说,刘奶奶不行了。” 许光尘眸光微微闪,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但车子陡然加速, 带着与死神抢线的紧迫感。 他们快步走进科室时,有一个护士焦急的迎过来。 “是南乔小姐吗?” 见南乔点头,才一边带着南乔往前走,一边交代道:“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只是突然说想见你, 我们刚打过电话没多久突然就不行了。” 走到病房,有几个医生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前。 “抱歉, 我们尽力了。” 为了给家属留最后告别的时间,医生护士纷纷离开。 南乔愣了一片刻, 随后想到什么拉着许光尘就要进去。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阻力, 许光尘踟蹰着停下了脚步。 除了第一次介绍她之外, 许光尘没有再进过刘奶奶的病房。 南乔不知道原因, 但想来应该是刘奶奶要求的。 当发现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不走正途, 自责、失望、恨铁不成钢, 情绪上头的老人家,难免会激动的说出一些难听的话。 许光尘向来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但面对刘奶奶,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人。 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乖巧。 他牢记着刘奶奶不想再见他的话,即使是见她最后一面,也会踟蹰不前,怕刘奶奶会因为看到他心生厌恶,不能安心离开。 南乔紧握着许光尘,把他强行拽进病房。 刘奶奶躺在病床上,像一个枯树枝般挣扎着一丝人气,眼睛浑浊的不知能不能看到前方。 南乔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轻呼唤她:“刘奶奶,我们来了。” 刘奶奶的眼神转向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抓着南乔的手。 许光尘站在床边,南乔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拘谨和无措。 刘奶奶没有看他一眼,阖上眼睛,似乎仍旧不愿意见他。 许光尘低下头,默默走到一边,不再碍眼。 刘奶奶颤抖着手从枕边摸出一个盒子,一个丝绒质地但极为老旧的盒子,只是看着似乎都能闻到一股霉味。 刘奶奶枯黄的手像是随时会折断的树枝,带着不受控的幅度晃动,怎么都打不开那个盒子。 南乔伸手帮她打开,却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碧绿的手镯,与破旧的盒子完全不同,颜色极为亮眼,带着一种新生的希望。 在南乔发楞时,刘奶奶已经颤颤巍巍的把镯子拿了出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态度强硬的套进了南乔的手腕。 一瞬间,刘奶奶像心愿已了似得迅速枯萎,任由生命一点点流失。 这是南乔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个人以这种方式死亡。 生命仿佛能被看见,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出于职业的本能,南乔浑身发抖,想抓住什么,伸出手却只有虚无的空气。 眼看着最后一丝生机的流失,南乔忽然想到什么,凑到刘奶奶耳边,轻声说:“许光尘从来没有变过,他是警察,一直都是。” 南乔恍惚起身,刘奶奶最后的神情很安详,南乔知道她听到了。 手腕处有些重量的镯子温润冰凉,像是带着几代人的沉甸甸的祝愿。 许光尘在看到南乔腕间那一抹翠绿时,愣在原地。 他显然比南乔更了解,这个手镯寓意着什么。 他走到南乔身边,垂着眼眸,指尖轻轻拂过镯子。 南乔抬头,看到许光尘眼底腾起一团湿气。 他又没有亲人了。 南乔踮起脚尖,像他曾经安慰她一般,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许光尘抬眼看她,随后乖乖低头,任由她揉。 南乔和刘奶奶认识不久,就算刘奶奶再喜欢她,感情也没有深到去世前都记挂着一定要再见她一面的程度。 她们之间所有的情感交流都是因为许光尘,刘奶奶说的想见南乔,其实就是想见许光尘。 一个倔强的老太太,到最后也只是用这种含蓄的中式表达。 医院里的人对这种情况早已经见怪不怪,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身后事宜。 许光尘作为不是亲属的亲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丁云欢夹着一支烟靠在隔壁病房的门边,像是出来看热闹的,见南乔出来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低垂着眉眼:“刘奶奶去世了。” 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南乔抬头才看到丁云欢呆在那里,一直到手指间的烟燃尽,灼烫感让她瞬间回神扔掉烟蒂。 眼神慌乱的四扫,像是不可置信般呢喃:“刘奶奶死了?刘奶奶为什么会死?她不是已经换肾了吗?为什么还会死?” “换肾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每个人体质不同。” 丁云欢蓦然抬眸,直直的盯着南乔,眼神中有不甘、有质问 ,但更多的是恐惧,不同于她在陈严敬身边假装的害怕,是与灵魂深处共振的恐惧。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颤抖的嘴唇却吐不出一个字。 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仿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原来她委曲求全、拼尽一切才有可能换来的一颗肾,也有可能留不住妈妈的命。 那她所坚持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南乔察觉到丁云欢的神情不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没事。” 丁云欢神色慌乱的转身,却没有进病房,反而转了一圈又走出去,推门走进了楼梯间。 南乔能理解她的心情,医院里的病人去世,其他的病人家属也会跟着紧张。 医院的手续不算繁琐,他们走出医院时,阳光仍旧刺眼,像是对所有的悲伤都无知无觉。 许光尘除了最开始看到手镯的时候眼底有些湿润之外,一直都很冷静,淡定的甚至有些冷漠。 只有南乔知道,他全程都在回避眼神,没敢看刘奶奶的尸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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