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星抬起头,眼睛里冒出一簇小火苗,正要开口和他对骂,洛望飞把衣领拨了一下,露出锁骨旁边发红的肩膀,“你看你做的好事。” 向晚星愣愣看着洛望飞,他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些,白色的T恤也有些沾上水,晕染出一片浅色,半边肩膀露出来,少年人漂亮的锁骨旁边是一片胭脂色的红。 洛望飞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浑然不知向晚星此刻满脑子都是馋他的身子。 这是我可以随随便便看的吗?! 向晚星没有一丝丝的火气,浸泡在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幸福里。 以至于她完全听不进去洛望飞在说什么,只是红着脸看着洛望飞的肩膀,连眼睛也不眨,生怕错过一秒。 虽然洛望飞私底下幼稚记仇又毒舌,但是他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斯文白净,偏偏眉目深邃,眼尾上挑,勾出几分傲气不驯。 身材也是美少年独有的高挑纤细,一把瘦腰,但是肌肉薄而有力,白皙皮肤下游走着淡淡的青色血管。 放在漫画里,高低得是一个病弱BOSS,乍一看斯文无害,暴起伤人快而精准,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擦着手上的血走远了,挑着剑去买酒喝。 洛望飞以为向晚星的沉默不语是在乖乖听训,哼了一声,把衣领拉回去,收回手,“知道错了就行,你要是还敢有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向晚星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重新开放了自己的听觉,听见这话,出于本能回了一句:“可这也不是我干的啊,是阿姨打的,你要算账找你妈去。” 洛望飞:? 向晚星是怎么在乖巧和狗之间无缝切换的? 变得也太快了。 钢铁侠变身还得有个前摇呢。 洛望飞忍着怒气质问她:“你是说,你告状之后害我被打跟你没有关系是吗?” 向晚星很小声地纠正他:“你被打是因为阿姨关门的时候你正好伸出一只手,跟恐怖片一样,吓到她了,所以她才挥锅铲的,跟我告状没有关系。阿姨年纪大了,压根就没想起来我告状的事情啊,要不然她不可能不骂你的。” “向晚星。”洛望飞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一句“合着我还得感谢你没有旧事重提让我少挨了一顿骂?你是这个意思吗?” 向晚星抿着唇不说话,但是朝他眨巴着眼睛,给予无声的肯定。 洛望飞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怎么会觉得向晚星乖巧可欺。 今天不收拾收拾向晚星,他是睡不着了。 洛望飞正想着要怎么收拾她,听见叶芝在客厅里叫向晚星名字。 向晚星伸长了脖子正要答应,洛望飞低喝一声“不许出声!” 向晚星真就没有出声,很是茫然地仰着头看他,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但是洛望飞已经不会再上当了,撇开头对着客厅喊道:“她回家了。” “她书包还在这里呢。”叶芝拿起向晚星的书包去对面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回来对洛望飞嘱咐了一句“你爸学校有个家长闹事,我去处理一下。我敲她门没反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等下看看去。” 洛望飞“哦”了一声,并不是很上心的模样,惹得叶芝很是担忧,边穿外套边念叨,“晚星一个女孩子,你让让嘛,怎么现在这么冷漠。小时候你还哭着抱怨她不跟你玩。” “妈!”洛望飞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声音,打断了叶芝的碎碎念,“你赶紧去吧,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别提了,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清了。” 叶芝还想说些什么,又是一个电话打来,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出门了,临走前看了一眼洛望飞,一个困惑的想法转瞬即逝:这大夏天的,他坐在厨房边的角落里干嘛,又热蚊子又多。 叶芝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洛望飞才站起来,把厨房门拉开,对着里面的人冷声道:“看到没有,我妈也走了,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 向晚星嘟囔了一句:“破喉咙。” “什么?”洛望飞怀疑自己幻听了。 向晚星摇摇头,想说没什么,但顶不住洛望飞的严厉目光,只得小声解释:“小说里坏人都这么说嘛:'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洛望飞脸色一黑,他自然是知道这个梗的,也知道一般说着这种话的是什么人。 流氓,色狼,一边把女主逼近角落,一边猥琐下流地狞笑着。 他看了看此刻的站位。 哦豁,向晚星正好站在昏暗的厨房角落里。 他的神经突突直跳。 向晚星总是一句话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你给我出来!”洛望飞把门推开,然后朝客厅走去,坐在沙发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向晚星在他对面坐下,抱着书包望着他,一副你想怎么样的可怜柔弱小白花模样。 他已经没有了欺负的欲望,只觉得心梗,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向晚星,你最近到底什么毛病?” “我很健康,也很正常,你才有毛病。”向晚星依然一副占据道德高地的坦然模样,换一个人来都要怀疑人生去反省自己了。 “我什么毛病啊?” 向晚星抱紧了书包,眼珠子转到一边,盯着洛望飞家里的绿萝,“你朝三暮四,背信弃义,带坏学校风气。” 又是这套说辞。 “我朝谁暮谁了我,我初中收的情书被你拿去举报了,我爸盯了我三年,高中收的情书被你拿去赚钱了,你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吗?啊?!宋惜的情书不也碎了吗,有哪一封是到我手上的。” 向晚星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梗着脖子无力地辩解:“初中那个事情是你自己炫耀的,大张旗鼓,我告诉叔叔是我不对,但也是你先炫耀先招惹我的。高中明明是你自己懒得处理,刚刚好我做个中转避免尴尬,你也默许了。我初衷也就是帮忙,那几块钱我也不缺的。宋惜的事情我说了不是我。” “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想给宋惜出气没必要这么婉转,直说就行。”向晚星说完抓起书包就往门外走,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洛望飞都没有反应过来,站起来的时候向晚星已经回家了。 在匆匆一瞥中,他似乎看到向晚星又一次红了眼睛。 但又觉得这只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这甚至都算不上吵架,他只是说了一些事实,都没有怪向晚星的意思。
第8章 喜欢宿敌怎么办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洛望飞出门倒垃圾,看见向晚星家的灯还亮着,他去冰箱拿了瓶酸奶,敲了敲她家的门。 没人应。 他又敲了两下门。 向晚星家的灯熄灭了。 他只好回去,觉得只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向晚星今天哭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会流眼泪。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洛望飞鬼使神差般拿了几颗巧克力放在书包里,结果打开门,看见向晚星家门上贴了张便利贴【热爱学习的人是绝不会等到闹钟响了才起床的!只有懒猪才会踩点!】 洛望飞看着便利贴右下角的猪头简笔画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她自己说这话心不心虚。 洛望飞走到楼道转角的时候往外看,正好瞧见向晚星在早点摊位前悠哉悠哉地吃面,丝毫不矜持地端起碗猛吸一大口鲜香热辣的面汤,嘴巴变得红彤彤的,脸庞也因为热气而泛着一层粉,桌子上还有一个空了的碗碟,有可能是一屉小笼包,也有可能是一盘豆皮加油条。 等她吃完的时候,26路公交已经缓慢驶近了,向晚星匆匆忙忙抓起书包往车上挤,好不容易坐下来,刚刚松了一口气,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句:“哇哦,这不是我们早起读书的模范吗?怎么跟我一趟车啊。” 向晚星浑身一僵,眼珠子一转,看见熟悉的长腿,熟悉的黑色书包,内心呜咽一声,装聋作哑。 没有听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幻觉,一定是幻觉! 洛望飞趴在她的座椅靠背上,指尖去拨弄她的马尾,“啧,也不知道你读的是什么书,一股老陈拉面的味,嘶,还有肉包子味,这书读的真起劲啊。找一个比拼饭量的学校你肯定坐稳第一啊,哎,猪好像就是每天比谁吃饭最积极吧。哦,不行,懒猪拿不了第一。” 向晚星打定主意装死到底,为了占据道德高地,她拿了本英语书出来,硬生生在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中咬着牙看了下去。 “你看你看,公交车上还有人背单词呢,这哪个班的啊,这么拼。” “嚯,这妹子牛逼啊,欸,我怎么看着她有点眼熟呢。” 向晚星默默举起了英语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不是真的想装逼啊!她是被逼的啊! 始作俑者洛望飞还不放过她,非常夸张做作地发出一声惊叹:“同学!你好厉害啊!这么认真,想必成绩一定很好吧,英语不满分说不过去啊。” “啧啧啧,你能教教我吗?定语从句状语从句的区别我不会,勤奋用功的你肯定知道吧。” 向晚星听着他这浮夸的吹捧恨不得缩成一团,整个人脸贴着书页,也顾不上看单词了,就完全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长相,认出她的身份来。 她和洛望飞是非常不典型的偏科,她擅长数理化,没有感情的计算机器,双语一塌糊涂,而洛望飞是双语满分的怪胎,过目不忘,语感天才,理科惨不忍睹。 每次考完试,她带着满分的数学试卷回家,洛望飞带着满分的英语回家,然后对视一眼,去翻对方书包里不及格的试卷。 她上次不及格的英语小测试卷就是定语从句和状语从句相关,一堆that,看得她眼花缭乱,昏头转向。 “你够了吧,我都没提你数学裂项和不等式考77分这回事。”向晚星咬着牙,侧过脸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 洛望飞笑了笑,颇有些青春校园电影男主角的阳光帅气,但话语里带着暗暗的恨,“你没提吗?你不是都把我试卷放在我们家餐桌上了吗?我半个暑假的数学作业不就是拜你所赐吗?热心的向晚星同学。” 向晚星不说话了,把书蒙在脸上,一副在知识海洋中昏迷过去的模样。 洛望飞依然趴在她的座椅靠背上,侧着头瞧着向晚星红得滴血的耳垂,笑着继续调侃:“同学,你这样怎么背书啊?不担心近视吗?” 一边说着,洛望飞一边伸出手去掀她脸上的书,昏迷一般的向晚星突然就有了反应,伸出手死死捂着书皮和他对抗,“你够了!你够了!不要得寸进尺!” 她吃完热腾腾的早餐时候本来是一颗白里透红的水蜜桃,现在整个人变成了一颗熟透了的红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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