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874,是想继续等待还是想使用16号跑道LPV进近?” 由于前天割草人员的疏忽,16号跑道盲降设备线路隔断,现已修复,但需要重新校飞之后才能继续使用。 目前只有07号跑道可以盲降,大雾天气,没有安装HUD盘旋的飞机都在等07号跑道。 而LPV进近属于非精密进近,相比精密进近麻烦很多。 不过对于驾驶超重型A380的机长来说不算什么。 既然能当上A380的机长,飞行水平自然不低,她与机长商讨协调是出于规章制度的要求。 时骞安24岁放机长,总飞行时长达6000多小时,LPV进近对他来说问题不大,不过飞行前容睿达说他想练习落地。 容睿达注意到时骞安眼神询问,立马摇头表示机长你落就好。 “可以,凌云874。” “凌云874,下到6300。”好不容易能送走这位大佛,霁禾紧提的心终于落下,得到回应后尾音愉快上扬: “凌云874,联系霞岚进近128.57,再见。” 时骞安被霁禾的笑意感染,尾音也含着笑,十分期待下次的再见,“128.57,再见,凌云874。” 频率里的机组羡慕他们不用等待盘旋,得到优待的容睿达更加肯定霁禾如此安排肯定是因为还喜欢他。 “禾禾对我还有感情,专门记得我的航班号。” 时骞安自动屏蔽对方的胡言乱语,联系进近频率。 进近管制询问他是否确定使用16号跑道LPV进近,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引导他进近。 垂直尾翼上方凌云航空标志性的黑棕色雄鹰宛如活了般穿透云雾,展翅翱翔于蓝天。 它飞的稳又准,找到可栖息之处,便稳稳停落。 容睿达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等乘客全部离开,完成安全检查,他才从精神高度集中、周围什么都看不见的降落过程中回神: “下次希望还能和时机长一起飞。” 与机务交接完毕,离开驾驶舱,时骞安可就没那么和善了,让人挑不出错的笑意里藏着难以捕捉到的嘲讽: “希望下次你能坐到机长位置上,带领大家飞。” 已经过了三十岁,还只是右座副驾驶的容睿达顿时噎住。 不远处和他们往返航班的空姐无形中又补了他一刀: “我姐妹今早八点的航班,同样的飞行时长,我们比她晚出发两个小时都落地了,她还在天上飞的呢。” 时骞安唇角勾起满意的笑,下到机坪后先一步登上机组车。 离开控制区范围,他边往机场的地上停车场走边发消息给家里报备平安。 骞有飞翔的意思,从名字也能看出来,父母希望他飞行平安。 母亲没睡,看到消息后给他回过电话,“今天大雾,出了好几起交通事故,今晚别回市中心了......” 今天大雾黄色预警街镇能见度只有400米。 400米范围内,时骞安看清朝他迎面走来的女人和男人。 也看清了霁禾和男人视线相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以及霁禾看见他后慌张躲闪,生怕被他看见的眼神。 第3章 机长先生,你听我几个 霁禾今天上的是白班,晚上九点下班。 复杂情况注定不能准时下班,加上临时增开扇区,空管都得加班。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与下一位区调交接好工作,霁禾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和自己的师父黄阳舒走出管制大厅。 黄阳舒身为师父绝对称职,不光教她死板的工作内容,还会给她工作方面的提点,教她融会贯通。 这几年年纪上去,尤其每每一到压力大的时候,难免感叹起自己多年前的英勇事迹。 好像多提一次,就能恢复能量和对工作的热情。 “17年那会儿我在塔台工作,夜里一架加航的飞机目视进近,下到我负责的高度后向我证实是否从18右跑道落地,我回答是。” 当时他工作的机场18左跑道、右跑道、飞机滑行道三条道路平行。 18左跑道关闭维护,灯光熄灭,加航的机载导航数据在目视进近时不会输入盲降频率,机长误把滑行道当成了18右跑道。 “滑行道上面可有三架等着起飞的飞机,差不多关乎着一千多个家庭。” 还好滑行道最前方的机长看见飞机朝他们飞来,立即按下麦克风呼叫塔台。 “冷汗当时唰的就流下来了,我完全是凭借工作多年的反射弧按下话筒大喊让加航复飞。” 他完全不怀疑如果其中有一架飞机没能幸免,当晚的塔台和进近工作人员全部会被追责。 于是乎现在是区域管制的两人相视一笑。 区域管制负责范围广,有更多可调度的空间,忙是忙些,好处就是危险系数相比较小。 脸上笑意还未散去,霁禾抬头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侧脸,还有那双让人看一眼便忘不掉,带着笑意的眼眸。 心跳陡然加快,她下意识移开视线,脚步朝黄阳舒那边靠,以拉开与机长的距离。 今年她的运气就和触犯天条似的,好不容易在频率里送走凌云机长,结果又在停车场迎面相对。 还好对方应该是没认出来她,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她伸手拍了拍胸口,心跳缓和下来才有精力分给震动的手机。 【你钥匙落下了。】 给她发消息的人没有备注,也没有聊天记录。 霁禾在思考这人是谁,对话框里再次发过来的消息让她高强度工作一天的困意瞬间消散。 【你的护手霜也落在了我车里。】 手机好像烫手的山芋一样,手指随着心脏狠狠一颤,差点没抓稳手机。 国外那夜她酒精上头不大清醒,记忆碎片零零散散。 她也不是很想回忆起来,对方的一句话却立马让她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蠢话。 她说手太干,抹点护手霜,会滋润些。 然后拿出来之后忘记装回去。 霁禾巴不得时光倒退,捂住自己的嘴再扇两巴掌,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还有,她什么时候加的这位机长微信?她怎么完全不记得! 时骞安没立即上车,侧身倚靠在车边,左侧的腿半屈着,和母亲通话同时发消息给霁禾: 【我看你还没走远,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今天天气不好,霁禾怕不小心出交通事故耽误上班,干脆打车来管制大厅。 晚上打算蹭黄阳舒的车回去,要是机长过来当着黄阳舒的面不小心说出她在国外干的好事,或者是把她说过的蠢话说出来,以她师父聪明的头脑,立马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没人想自己干过的蠢事被师父知道。 钥匙得拿回来,她欲哭无泪打字回复:【不用,我自己过去取就好,谢谢。】 等黄阳舒先走后她才转身往回走。 大雾天气显得头顶路灯都晦暗几分,霁禾走了一截什么人都没看到,也没看到亮起的车灯,看不清路的前方好像没有尽头。 最近她的生活就和现在的境况一样,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也不敢回头看来时的路。 夜里又起了风,发丝飘动,蓝色制服衬衣鼓起,霁禾缓慢停下脚步,不安的预感笼罩全身。 而她不安的预感与天气有关,不出意外再有一个小时,霞岚市将迎来五月份的第一场大到暴雨。 身体一阵一阵发冷,大脑晕晕沉沉,她抬手敲了敲头想保持清醒。 暴雨的天气症状发作比小雨来得更为猛烈迅速,呼吸急促到不正常,她抬头四处张望有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不算清晰的视线勉强只能透过白雾,看到鲜艳显眼的四条黄色肩章。 钥匙和冰冷的铝制护手霜塞到她手里,皮肤触碰瞬间,暖流顺着手背流入四肢百骸。 她猛地瞪圆眼睛,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靠近她的手。 物归原主后时骞安久本想收回手,谁知比他矮一头的人又和上次一样抓住他。 他拿着手机的右肩搭上条力气不算小的手臂,放松的身体顺从着力道弯下腰,鼻尖拉近到只隔着张薄纸的暧昧距离。 视线陡然相对,时骞安直直撞进对方氤氲着水汽而亮晶晶,又很像误入人类危险世界懵懂小鹿的瞳孔里。 装着漫天霞光的眼眸此刻眼里只装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视线里红润的唇微启,言辞恳切到和小动物一样真诚,让人难以拒绝。 “你愿不愿意和我接触试试?” 时骞安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没伸手推拒,唇角勾着,准备看对方这次下一步准备做些什么。 上次是拉着他进车里毫无章法的和他贴贴蹭蹭,说一堆与外表全然不符的撩拨话语,还说会对他负责。 醉酒的话显然没有可信度,但悦耳。 他歪了歪头贴近红润的唇,准备好听悦耳的话语,结果听到无比熟悉的嗓音贴在他耳边问他: “机长先生,你听我几个?” 一模一样的问话,时骞安几分钟前才在甚高频里被同样甜美的声音问到过。 他飞的是国际航线,今天回来时飞行时长八个小时。 他还没从长时间的飞行里缓过来,猛然听到哪怕没隔着电波的问话,耳边喷洒着不该出现的滚烫呼吸,他也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我听你五个。” 第4章 第一次见没老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骞安,发生了什么,你交女朋友了?” 时母在电话另一端急的团团转,儿子年过三十二岁还没女朋友,她早愁的头都大了一圈。 “怎么下飞机后还听她五个呢?” “飞糊涂了,我一会儿再给你打。”时骞安回神后挂断电话,疑问句硬生生让他说成肯定句,“你是127.13。” 他今天联系的霞岚区调扇区就是127.13。 容睿达说对方叫什么名字来着,“禾禾?” 霁禾的手心仍和时骞安皮肤相触,和发烧一样呼吸灼热,身体如坠冰窟的症状终于有所缓解。 她基本上确定面前的机长能缓解她的天气感应症。 抓着时骞安胳膊的左手张开,手心贴上对方松松握成拳的手,不停抚摸的动作让她看起来有些迫切: “既然听我的,那先和我牵个手?” 时骞安盯着那双修长白皙,隐约泛着淡粉色的手指停顿两秒,问出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想问的问题: “你之前认识我?” 霁禾不认识这位凌云新上任的机长,如果认识,她在国外就不会招惹对方。 哪怕这是第二次见面,也不妨碍她大言不惭地说:“认识,我叫霁禾。” “霁禾,很好听。”霁字本意是指雨停止,天空放晴,对于备受雷雨天气困扰的民航工作人员来说的确是个好名字。 “不过还没在一起,同意牵手好像容易让你产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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