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这人随你消气,我会替你兜底。 没隔着电波的话语仍好像有细密电流经过,霁禾从未想过甚高频里询问信号质量的对话,如今成了他们两个人暧昧的暗号。 容睿达没时骞安在驾驶舱时那么好的忍耐力,宣誓主权般走到霁禾左侧,话语里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我女朋友,霁禾。” 霁禾抬手揉了揉耳朵,才从时骞安低沉的声音里奋力挣脱出来。 容睿达表达的意思门很明确,想要她配合郎才女貌,备受艳羡的恩爱情侣。 她看似配合着站起身,不想与容睿达接触到,不动声色往时骞安那边移了移: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来给他送他之前送我的东西,他和我说吃完今天这顿饭往后不再纠缠,我才来的。” 还她脾气不好,她看是对容睿达脾气太好才敢欺负到她的头上。 时骞安注意到霁禾往他这边靠,以为霁禾要把他这位已经定下婚事,虽然只是协议结婚的对象介绍给大家认识。 伸手捋了几下长途飞行后没来得及换,稍微有些皱的白色制服衬衣。 他都准备好站起身,就听霁禾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单身。” “......” 以他的条件,应该没有那么见不得人。 还有,协议结婚里什么时候有一条隐婚的要求? 容睿达听到后立刻变脸,“时骞安还和你说什么了?说我说你们女的做不了这个行业?” “我没说错啊,是你自己说准备辞职,还想让我养你。” 大雾飞行那天他不知道时骞安和阚语燕关系好。 反正时骞安肯定把他的话告诉了阚语燕,他现在什么都不怕,意有所指道: “某人经常复飞,下次碰到意外情况,倒是可以习惯性复飞。” “今天中午是GPS信号丢失,导致飞机误报接地警告才复飞的。”阚语燕神情如常,并没有轻易被激起怒火,“你技术好,大雾那天是你平安落的地吗?” “我落的。”时骞安不咸不淡开口,陈述事实, “容睿达出于对机上418名乘客和15名乘务人员的安全考虑,决定由我来操控落地。” 总而言之,容睿达技术还不够坐到左驾驶座。 容睿达年过三十没当上机长一直是硬伤,现在被当众攻击,脸都气得发紫。 霁禾将手里的帆布包扔给容睿达,还要再补一刀,“别自作多情,我可没让你养,你副机长的工资也养活不了我。” 容睿达气到手不停发抖,接过帆布包就咬着后槽牙朝霁禾狠狠砸去。 包间不算大,霁禾坐的位置身后是墙和时骞安,没有可躲避的地方。 白色帆布包在视野里越放越大,霁禾抬起胳膊阻挡的同时想,早知道就不把那个破茶杯一起带过来了,都怪容睿达当时和她说这几个茶杯多么贵。 茶杯隔着布料撞击到骨头发出闷响,霁禾只闻其声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放下胳膊,视野全被时骞安如松柏挺拔的身影所占据。 她看不到时骞安的眼神,却能从对面的容睿达眼里看到恐惧,嘴角肌肉还僵硬抽搐两下,眼睛重新眨动那刻瞬间转身跑出了包间。 顾不上跑了的人,霁禾慌忙拉住时骞安的手仔细观察,话语里的自责都快要溢出来: “你手怎么样?不应该挡我面前的......” 机长手的重要程度堪比画家,要是手受伤无法精准操纵飞机,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你按PTT话筒的手也很金贵。”时骞安前半句话声音很低,低到大概只有站起身的霁禾能听到。 视线里的眉头依旧紧皱,霁禾可能以为他只是说好话而已,他笑了笑,展开细说: “机长对机上上百名乘客负责,你手里握着的可是几万人的性命,怎么可能不金贵。” 活动两下手腕,没什么酸肿的感觉,应该没扭伤,“放心,没受伤。” “是我说你听你五个的。” 听到时骞安说没受伤,霁禾不安跳动的心脏才勉强重新落回去,和时骞安重新坐下。 可下一秒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心脏又重新激动跳跃。 垂落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视线瞥过自己的手,大脑不断回响着那句‘你按PTT话筒的手也很金贵’。 她的前男友和她的父母只会和别人说她干的是动嘴皮子的活,与充满危险系数的机长比差远了。 其余机长没听到两个人的悄悄话,坐在他们角度看,时骞安在帆布包袭来那刻精准抓住底部一角,直接朝着容睿达砸了回去。 时骞安压根没被砸到。 容睿达在凌云待了有八年,机长们对他的技术还有人品早已心知肚明。 “霁禾被他霸占这么长时间,这下终于轮到我们大家有机会了。” “霁区调,你想吃什么,再点啊。” “你早就该和他分手了,他没前途的。” 大家太过于热情,霁禾有些不习惯,小幅度摆手说“不用”。 机长聚会她一个空管其实也想走,奈何惦记着时骞安的手伤,而且听到女飞的声音又不是很想就这么离去。 阚语燕的观察力极强,从容睿达提起霁禾的名字时,她就注意到时骞安桌下摩挲手指的动作。 包括容睿达说霁禾脾气不好的时候,时骞安向来温润的琥珀色瞳孔氤氲着凉薄寒意。 忍着没发作,她心想或许是时骞安刚到公司,没想出风头。 看到霁禾进来的那一刻,她惊觉时骞安除了在驾驶舱,其余方面人生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时骞安没立即翻脸,纯属是在等霁禾来。 看到时骞安站起身那刻,她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还好时骞安经常锻炼,容睿达的力气根本不敌时骞安。 她跟着众人长舒一口气,杯中水已见底,她拿过水壶,顺带问旁边的人,“要添水吗?” 飞行前都要检测酒精,明后天有飞行的人都不敢喝。 他们就点了一瓶酒。 “谢谢。”水杯习惯性放在右边,不需要时骞安再拿起杯子放到顺手的位置。 坐时骞安另一侧的霁禾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和时骞安在大平层房间里相处过半天,可能是家中自在许多,时骞安的动作更加随心。 按她观察来看,时骞安除了开飞机,还有些必须要自己完成的事,比如吃饭,洗澡,锻炼等等,其余事项能不自己动手就不动手。 在外面的时候时骞安也没那么矫情,能顺手帮的忙也会帮。 而现在时骞安刚下飞机没多久,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已经没什么心思分散给其余的事和人。 时骞安这辈子说过最放下身段的话,可能就是对空管说的请指挥。 对时骞安明显有想法的女机长声音也很熟悉,她肯定在频率里听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频率里女机长声音本就少有,凌云的女机长她貌似今天还在频率里遇到: “凌云7210,是不是你今天的航班号?” “对,今天你是不是负责02扇区,我刚好经过02扇区。”霁禾的声音太有辨识度,阚语燕能听出来。 不过倒是没想到霁禾能清楚记得她的航班号。 霁禾眼眸亮起,欣赏的视线时不时看过阚语燕。 各个航空公司都是男机长多,女机长少有。 平时她在波道里听到女机长的声音都会很激动,这可是她们女性中的豪杰。 阚语燕长相也很英气,利落的过耳短发没遮挡住锋利的下颌线,衬得脸庞更加棱角清晰。 坐在两个人中间的时骞安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同时又好奇霁禾这双眼怎么就能生得这么吸引人。 阚语燕也注意到霁禾的视线。 如果是警惕,厌恶,生气的眼神她倒是会觉得正常,偏偏霁禾眼神像是小迷妹一样,她莫名起了逗人的心思。 “下次我可能会和骞安一起飞。” 同处一个密闭空间,她还亲昵的叫了骞安,霁禾一定能听出其中潜藏的意思。 “是吗?”霁禾的确听出来了,不过她更关注另一个方面,“你们两个强强联手,肯定能平安归航。” 工作五年间,她不是没经历过飞机发生意外。 前起落架失去转向功能,起落架放不下来,单个引擎发生故障,降落时扰流板打开失败。 还有遭遇风切变情况下重着陆导致液压系统损坏,刹车失效,无法减速,滑行过程中火花四溅,最后冲出跑道。 而一架飞机上起码关系着200多户家庭,对于所有的航空工作者来说,平安最大。 霁禾接下来休息两天,有多出的杯子,她给自己倒了一点点酒,就比杯底稍微高出那么点儿。 服务员可能忘记他们这桌添加双碗筷,时骞安用自己的筷子夹好菜放到碗里,推到霁禾面前。 “喝酒前先吃点东西。”他补充,“筷子我还没用。” 霁禾拿起筷子的手都有些僵硬,“谢谢。” 吃完菜,酒杯越过时骞安,举到阚语燕面前,“我们女飞不比他们差。” 阚语燕盯着水杯晃动的波纹怔愣两秒,她还是第一次见对情敌如此真心夸赞的人。 她由衷笑起来,举起水杯,玻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当然。” 女机长的条件要比男机长要求更严格,她一路走到机长的位置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时骞安视线全程落在霁禾那双勾人而不自知的眼睛上,真情还是假意,细细观察完全能看出来。 霁禾是发自内心对女性的成功感到骄傲。 不过也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吃他的醋。 视线里的脸颊越来越红,时骞安严重怀疑霁禾之前没喝过白酒,或者说酒量差到一沾就醉。 以后还是让霁禾少喝酒。 醉酒的人更是不懂距离两个字怎么写,杯中的酒见底之后贴在他耳边问他:“我喝了酒,一会儿能不能坐你的车回去?” “你回家刚好会经过我家,顺路。” 霁禾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时骞安声音也压低很多,他不想被周围人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如果凑近听,会发现时骞安的声音甚至比霁禾还要温柔。 主要霁禾头脑不清醒,软糯的话纯属靠自身习惯说出口,而时骞安清醒状态下更能控制自己的声线。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霁禾迷惘眨眼,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没主动和时骞安提起过前任的事,结婚前该说清楚的。 “我和容睿达分手了,没感情残留,也没和他…发生过关系。” “不是问你这些。”时骞安很有耐心,“你和我妈妈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吗?” 酒精蒙蔽的大脑听到这个问题清醒了几分,眼神下意识躲避,不敢直视时骞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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