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将被子拉得更严实,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整个空间又小又暗。 时岁不知道他在鬼鬼祟祟弄什么把戏,正要抬头。 脑袋突然被紧紧压下。 与此同时,晏听礼很轻地在她耳畔说:“对不起,岁岁。” 时岁瞳孔动了动。 “我以前,”晏听礼说得很慢,“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一字一字,像从喉里挤出来般艰难。 每说一句。 他就停顿好一会。 但时岁愿意给晏听礼斟酌语句的时间,用发顶蹭了蹭他下颌,示意他继续说。 “总把坏情绪发泄在你身上。” “总不尊重你的意愿。” “总让你,”他停顿了下才说,“害怕。” “对不起。”晏听礼吻落在她耳畔,触感就像小狗温热的舔舐。 最后一句,很轻很轻,几乎让时岁以为是幻觉:“别生我气了,可以吗。” ——他真的在学着哄她。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像有羽毛搔刮时岁的心尖,使得她脊背都一阵过电般的颤栗。 时岁胸腔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烈火,也“哗啦”一下,偃旗息鼓。 她早就不生气了。 她快化了。 “答应你。不气了。” “你早说不就好了?”她吸了吸鼻子,鼓腮道,“非要惹我生气。” 冬日暖洋洋的被子里,陷入无声的静谧。 就像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空间。 晏听礼突然说:“要是一开始我就这样。” 他停了停,往下问:“你还会不要我吗?” 时岁表情也有些空白。 想了半天,也没法给出一个答案。 这世间因果总有定数。 他们能走到今天,全靠晏听礼的偏执和坚持。 而她是个胆小鬼。 如果一开始,晏听礼就人如其表清冷温淡。 他们甚至都不会在她酒醉那晚有开始。 但这话时岁没有说。 这一刻,她更愿意哄他,给他所有的安全感,于是时岁说:“没有如果,我只喜欢眼前的你。” 晏听礼又蓦然翻了个身。 顺势将脸掩在枕头里。 虽然看不见,但时岁还是听到了他胸腔的因为笑而发出的轻微颤动。 真是好哄的小狗。 她唇悄悄弯起,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他。 - 林安然的婚礼在一月中。 时岁三人作为伴娘,提前两天就准备出发渝市,帮忙布置婚房和完善各种婚礼细节。 时岁知道晏听礼忙,便提议让他婚宴当天再来。 但晏听礼置若罔闻,硬是从他密密麻麻的行程里抽出两天,跟着过来。 看着高霖翰发来的诉苦消息,时岁哭笑不得。 摁灭手机,看向身侧闭目养神的人:“到了以后我要帮忙,可能没空管你。” “我也要一起。” 时岁莫名:“一起什么?” “看别人怎么结婚。” 晏听礼难得这么一本正经。 时岁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应她那天随口哄的那句“吸取别人婚礼的巧思”。 糟了。 都差点忘了。 时岁有些心虚,在晏听礼睁眼要看过来的瞬间,连忙顺毛捋:“嗯,是要好好学学。” “对。” “......” 落地渝市,鉴于上次的“酒店事故”,时岁委婉拒绝了林安然说的给她们订酒店的好意,让晏听礼自己订。 毕竟他愿意落塌的地方一晚上就是大四位数,时岁可不好意思因为晏听礼的公主病,让别人破费。 到酒店已经是下午,时岁就兴致勃勃地应约去火锅店,参加久违的四人姐妹聚餐。 她笑意盈盈地梳理头发,转头,看到孤零零靠在酒店沙发,面无表情看她的晏听礼。 身上的不高兴快要溢出来。 他这模样,让时岁突然想到,上次黏着苏涵的阿克塞尔。 哪怕再不舍,但鉴于苏涵立的“姐妹聚会不得打扰”的规则,他还是得委委屈屈地在车里等着。 那时,时岁还羡慕阿克塞尔的听话。 那她现在,能不能让晏听礼也这么听话呢? “我们姐妹间有个规矩,”时岁说,“就是各自的男朋友都不许打扰姐妹聚会。” 说着,时岁用手在坐着的晏听礼头上摸了摸。 他盯着她的动作,唇角冷冷下撇,身上又竖起毛尖尖的刺。 时岁偏不收手,弯腰捧住他的脸。 “听到没有?” 晏听礼怎么可能说什么是什么,反过来问:“那你什么时间能留给我。” “晚上我要做三次,够吗。” 什么玩意?时岁立刻将他头一推:“这个下次再议。你现在只需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刚迈步,又被晏听礼掐着腰,从后按在大腿上。 “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装傻。 晏听礼在她耳边冷冰冰说:“我可不是那个好骗的混血黄毛。” 时岁顺势说:“所以阿克塞尔有苏涵的奖励。” “你没有我的。” “......” 一秒,两秒。 晏听礼突然气闷地在她耳朵咬一下。 肢体动作小怒,言语还是妥协:“我晚上八点半去接你。” 时岁在他脸上碰一下:“你真好。” 他立刻顺着梯子爬:“我要你回来陪我看动画片。” “然后做三次。” 时岁打哈哈,拍了拍他腿:“行了,在这等着吧。” 渝市的火锅一向出名,这家也是老字号。店里人满为患,鲜艳的牛油汤底在面前咕咕冒泡,微辣也够劲。 时岁吃得十分过瘾,连不太能吃辣的苏涵也一边吐舌头一边继续库库下菜。 看着袅袅热气,时岁心想,还好晏听礼没跟来,不然按照他娇惯的胃,今晚可能又要折腾去医院,然后生闷气,一定又会十分磨人。 吃着吃着,聊天话题自然也离不了晏听礼。 林安然作为东道主,自是客气地问了句:“怎么今晚不把晏听礼一起带过来?” 时岁摆摆手指:“姐妹聚会,带他干什么。” 薛婧促狭:“哟,挺说一不二啊,看来他挺听你话?” 时岁咬了口虾滑:“现在挺听话的。” 听得苏涵用“你真能吹”的眼神看她。 “......”时岁回视过去,为自己正名,“我说真的。” 苏涵扬眉:“把有阿克塞尔听话吗?” “咳。” 那确实还差远了,时岁不敢再说话。 “诶,还没问呢,”林安然说,“你和晏听礼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那次同学会之后吗?” 薛婧也道:“对,我想起来,那天有个男生找你搭讪,晏听礼脸色可难看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看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说起来我还想起一件事,”林安然边下菜边看向薛婧和苏涵,“岁岁你刚走那年,新学期晏听礼来上我们院选课,你们还记得吗?” 薛婧立刻反应过来:“我也想起来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来找苏涵,现在看来是找岁岁啊。” 又是桩时岁不知道的事。 她动作放缓:“他...来干什么了?” 苏涵冷不丁哂笑:“来套话。” “也是这一次,他猜到了你在加州。” 她们俩对话没头没尾。 让薛林二人怔愣。 时岁索性也就不瞒了,放下筷子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们说。” “我前男友就是晏听礼。” “大学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对不起,瞒了 你们这么久。” 席间寂静。 除了苏涵,两人都是不同程度的震撼。 “那你们现在…”薛婧消化着信息,眼中也立刻从震惊转化为担心,“他还和之前一样吗?” 时岁摇摇头说:“后来发生了好多事,他现在好多了。” 席间还是一片担忧,显然还觉得她在安慰人。 林安然蹙眉:“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啊对对对!”薛婧猛地想起来什么,“然然老公是警察,你需要司法帮助吗?” 唯独苏涵撑着头,唇角要翘不翘:“没用的,我爸都帮不了,他说晏听礼疯起来就是法外狂徒。” 看着室友无比担心的眼神。 时岁正襟危坐说:“我说真的,他现在真的改了很多了。” “我不信,你一会把他喊来!”薛婧拍桌叫嚣,“我们姐妹看看他到底听不听话。” “就是,”苏涵显然积怨已久,“我要让他夸我一百句漂亮。” 林安然也附和:“是啊,你把他喊来,我们大家考验考验。” 今日见面,四人都喝了点梅子酒。 显然,酒劲上涌,胆儿也大了。 时岁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了。 晏听礼说八点半过来接。 “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 身后传来一声慢条斯理的一声:“大家是在等我吗?” “……!!!” 众人瞳孔剧颤。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晏听礼顺势坐在时岁身侧。 火锅店气味重,他格外讲究地脱下大衣放在框里。 晏听礼温声:“我刚到不久,正好听你们说话。” 对上对面怔忪的眼神,他斯文笑笑:“岁岁说过的,你们姐妹聚会,我不能打扰。” 晏听礼这一上来,气势平和,温文尔雅。 和时岁话里那个神经病,哪里有相干?薛婧和林安然都有些傻眼,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唯独苏涵毫不客气扯唇:“你是不是在哪里偷听我们说话了?” 这里是镂空包厢设计,要是晏听礼坐在别的包厢,她们还真不一定知道。 时岁也看过去。 晏听礼看苏涵的眼底,的确有瞬间的冷意。 但微乎其微。 很快他便笑笑说:“我和岁岁说,八点半来接。” “我只提前到了二十分钟。” 苏涵冷哼:“不还是偷听吗?” 晏听礼:“公共场合,算不上偷听。” “你们看,他就是这么变态。”苏涵立刻说。 薛婧也狐疑地看他:“晏总,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大学时候你对岁岁有一些过激行为。” “说实话,如果您依旧这么偏执,我们很难不担心岁岁。” 林安然在一旁严肃点头:“我们会尽全力帮助岁岁。” 晏听礼眯了下眼。 也在此时,那种被他裹挟隐藏在皮下的冷意,也终于有了瞬间的外泄。 迎面而来的锋利。 气氛冷凝,薛婧和林安然脊背涌上层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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