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的手中,便被塞了一份材料。 低头。 白纸黑字上,[婚前财产赠与协议]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时岁睁大眼睛。 手指在厚厚的一沓材料中后翻。 每翻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钱和不动产,甚至是股权分红,都让她咋舌。 时岁晕头转向,语无伦次:“...你干什么?你,你怎么这么多钱啊。” “你全给我?” “你不怕我拿了钱再跑掉了…”她虚虚地问。 晏听礼撩眼皮,平静地看她:“你舍得吗。” “舍得什么?” “我。”他坦然。 晏听礼眼中闪烁光点,眼尾上挑。 在这件事上,他终于有了点点的自信。 时岁看他良久,噗嗤笑开,伸手环抱他的脖颈:“当然不舍得。” 很快,时间来到六月份。 领证前几天,晏听礼突然说:“我想去小镇一趟。” 时岁疑惑:“干什么?” “还愿。” 时岁明白了,他想在婚前,亲自去一趟那座小庙。 “那我和你一起去。” 时跃还回每个月喊人过来打扫一趟。 两人再回到小院,老房墙皮更见陈旧,看得出岁月痕迹。 曾经晏听礼买下的时兴电器,也成了过时产品。 好在功能还完好。 但时岁看着对着空调续命的晏听礼,还是忍不住将温度打高:“你别又发烧了。” “当然不可能。”他非常介意她说这种质疑他身体素质的话。 傍晚,晏听礼在小院溜达。 幽幽盯着菜地上的杂草,脸色不太好。 时岁知道他又看这些草不爽了。 “当年那些小西红柿呢?”她想起来什么,不由好奇地问他,“…你来的时候,长好了吗?” 晏听礼蹲着,不吭声。 时岁拔了根草,戳他手臂:“我问你呢,西红柿呢。” “生气,踩没了。”他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字。 “.......” 好吧。 时岁略微失落。 但依照晏听礼的恶劣脾气,也正常。 “烦。”他冷不丁又说。 “又烦什么?” 晏听礼:“我想休假。” “……” 时岁:“你不是在休假吗?” 他实在太忙了,这两天,已经算是在休假了。 “就这两天,”晏听礼恹恹拔草,“不够再种西红柿。” 时岁心立刻就软成一摊水。 “其实可以播个种,请人过来照料,给一些钱,赵奶奶会很乐意的,”她绞尽脑汁安慰说,“等八月我们就可以过来收成了。” 晏听礼倏地看她。 说干就干。 他立刻 就去小卖部买了菜秧,打着灯拔草,插秧,硬是在睡前,给整片菜地种满了西红柿。 像是发号施令的将军做着战斗准备。 晏听礼严肃说:“请你们,长快点。” 时岁:“......” 次日大清早,趁着气温还没升起来。 他们二人就起床,沿着小镇的河,登上了去寺庙的山。 山路蜿蜒,陡峭。 甚至不足一米宽的小路,旁边就是高高的土坡,摔下去随时能受伤。 晏听礼从来没有爬过这种山,下脚小心翼翼。 手还不忘一直牵着她。 越握越紧。 他的体力比她好太多,时岁实在爬不动时,晏听礼索性背着她上山。 但随着太阳升起,温度越来越高。 晏听礼嘴唇干裂,皮肤也发烫。 时岁有些心疼:“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他像是听不见。 只低声问:“你当初,是怎么爬上来的。” 那时是八月,会比现在更热。 时岁沉默了会才说:“那时候体力好一些。” 晏听礼却不说话了。 只是收紧手,将她背得更紧。 按照晏听礼的脚程,还是有近三个小时的爬行,才终于看到小小的寺庙。 一位老师傅,微笑地看向他们。 时岁认出来,这是当年给她香囊的住持。 她朝他行了个佛礼。 走前,住持又送给他们一人一个香囊。 晏听礼握着香囊,学着她的动作,郑重回了个礼。 “你刚刚在蒲团前跪了那么久,”下山前,时岁问他,“到底许了多少愿。” 晏听礼:“没有许愿。” “嗯?那你在干什么,冥想?” “是感恩。”他牵着她的手说。 时岁不由问:“感恩什么。” “感恩。” 晏听礼停顿,然后蹲下身,重新将她背在背上,放平稳,才往下走,“我有了家。” 嗓音像是轻轻飘落在地面的柳絮,很轻很平和。 过满则溢,过盈则亏。 人生小满,即是万全。 而他的人生早已经超过小满。 不再贪多,唯剩感恩。 时岁闭上眼,紧紧回抱住他。 温柔地,坚定地回应:“嗯,是我和阿礼的家。”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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