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5年4月中旬,毒舌朋友甩给我一条消息,我点开链接,里面是一则有关《庸俗夏日》的新闻采访。 我快速阅读一遍,再逐字阅读。 在回答“为什么当初没有写完这个故事”这个问题时,作者是这样说的: “其实这本书更像是以易纯的视角创作出来的,她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颜色,随之带给她的感受,全部变成笔下的文字。易纯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这个故事并非由我单独执笔写成,她很大方地借给我2007年与2008年的日记,我在写作过程中的灵感来源只有那一本日记。易纯离开广州以后,我们一致认为故事就该结束了。 我们都考虑过,读者会对这个结局抱有遗憾,因为开放性结局总让人心脏悬空,不会感到踏实。 同时我们又认为,故事没有结局这种说法,毕竟所谓的人生也没有结局可言。 所以我们后来保持当初的看法,将故事暂停在广州,读完这本书之后,我们就在广州告别,大家也要继续下一段行程。” “有些朋友很关心后续,首先表示抱歉,故事没有结束,只是这本书没有续集了。我们都很担心暴露太多,也不愿意这本书影响我们的生活,但是借这个机会,我向关心易纯和蒋域的朋友转达一下他们的近况。 目前他们过得很安静,或许十多年前有人在p大的校园里与蒋域擦肩而过,又或许有人曾经像我一样,在美国街道偶遇过易纯,只是这并不是他们的真实姓名。或者,读到这里时,他们正从一些人身边路过,你们素昧平生,但又相识多年。 读完这个故事,我们也都要各自出发,希望《庸俗夏日》是一本合格的健康读物。 祝愿大家,阳光普照,万事灿烂。” 猫再次打翻一只玻璃水杯,玻璃碎在地板上,清脆的一声响,将我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现实。 它看向我,甩着尾巴飞快溜走。 我将这条消息转发给程思言,她跟丈夫从我这里离开后又去了两个城市,现在已经到家。 一个小时她前问我要不要打游戏,是那款她丈夫公司新出的解谜类游戏。当时我在看新闻采访,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忘记回她。 她很快回复,问我心情怎么样。 我并没有想太多,两年前,我得知自己要延期毕业,回到家里我妈问我为什么脸色那样难看,我借口说知音漫客停刊太难过。再后来是爸妈带我去精神科,一次次拿药做测量,上周那个精神科叔叔面带笑意地跟我说可以停药了,我妈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而我只觉得疲惫,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我明白为什么程思言的丈夫觉得自己是拖累。 我妈那样干练不苟言笑的中年妇女,当着医生的面哭出声,我产生一种羞愧感。 《庸俗夏日》不会再有续集,我并没有产生撕心裂肺的悲伤情绪。 我感觉追寻答案的那段日子很摇晃,摇晃得很像微醺后走路的人,走过一条歪扭的路,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在很久之前,在我痛哭流涕的夜晚,我反反复复劝说自己要放下一些东西,在知道不算答案的答案之后,我变得更加轻盈。 我跟程思言表达感谢,她让我先感谢自己,并发出组队邀请。 这款解谜类游戏我玩过几次,需要走剧情,因为我耐性一般,再加上后来太忙便搁置下来。 玩家要历经千辛万难,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同伴。地图上所有的游戏玩家没有性别之分,外表相同,只有头顶id不相同,且id只能在进入游戏中才能设置,中途也不能退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提示,只能靠通关提示或者彼此的默契才能找到对方,进而一起破解难题。 这款游戏很难,在言语交流区,只能发出既定的话语,不能自由发挥。 我把收集线索的过程看成过往那些经历,耐心收集好,并且分享出去。 在游戏中,我收集完线索前往玩家选择区,释放线索以期 能够找到与我有同样任务的程思言。 有人接收我的线索,并且放出来一些信息,我逐个验证,系统显示我与他们并不是同伴关系。 等到我跑到区域边缘地带,有个长得跟我一样的玩家选择跟我交换线索,交换成功后我们头顶的乌云会被雨水冲淡,进而显示各自的账号名字。 那场雨结束,我看到同伴头顶上的id,上面写着“无花果国王”。 第27章 等她攒够两个正字…… 《庸俗夏日》部分未公开草稿内容: 易纯来到美国后不久,就执意搬出继父的公寓。她并不讨厌继父,也不讨厌王琴。 只是她与王琴之间稀薄的血缘关系让她在异国他乡更加不适。 王琴某种神情稍像王丽华时,易纯便觉得孤单。 她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那间房子有很大的阳台,只是不怎么隔音,每天晚上她都能听到隔壁白人嘈杂的聚会噪音。 合租室友不怎么爱干净,用过的餐盘能堆在厨房半个月,易纯忍无可忍时会往她门上贴纸条。 她不会生气,嘻嘻哈哈地洗完餐盘后邀请易纯去酒吧喝酒,第二天易纯又会在厨房看到没有及时清理的盘子。 这样循环几次,易纯感觉她与室友就像小狗转着圈要咬自己的尾巴,一气之下,学会如何像蒋域那样半工半读,打算攒够钱之后搬出去。 王琴对她这种行为十分不满,讲话很难听,问她为什么喜欢过穷人的日子,如果这么想当穷人,当初何必要答应跟过来。 易纯不出声反驳,默默盘算工资和本周需要完成的作业,结束每周例行一次的母女会面,就会塞上耳机离开,踩着夜晚的街道返回自己的公寓。 她们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缓和,依旧维持表面的平静,中间的隔膜到底也没有被戳破。 王琴没有坏心,但她总觉得不满足,认为易纯本该跟她亲密相处。 易纯知道她对自己存在爱这种情感,只是她们都太尴尬,衍生出来的亲情也随之淡薄,为减少冲突发生,易纯游刃有余地主动减少跟她的交流。 想家的时候,易纯学会像王丽华那样抬头看同一轮月亮,在隔壁白男搭讪之前快速回去。 他直白表明自己对易纯的喜欢,说易纯是他见过最美的中国女孩,并主动提出他们互相学习语言的请求,用极为蹩脚的普通话讲他去过北京,很想学中文。 后来大声对易纯说出“我爱你”,并于当晚邀请易纯加入他们开放性活动,易纯第二天就重新找到一所新公寓,并火速搬走。 她逐渐对这边很多事情习以为常,被迫习惯吃白人饭,并且用当地的方式拒绝一些活动,以免自己陷入麻烦。 只是她偶尔会想,这边为什么不常下雨。 她想念雨水,只有雨水能够全然描述她的心情,也很想念梧桐树。 走在街上,她会遇到很多安静接吻的情侣。路过他们时,易纯觉得自己在一只透明玻璃缸里游荡,绕过橄榄色的水草,摆动水尾发出微弱的水声,鱼缸外面的行人络绎不绝,指着鱼缸说,快看她在吐泡泡。 他们的目光并不都是友善的,易纯来这边不久就已经能够忽视掉一些敌意。 冬天下雪的时候,易纯经常将自己缩在房间里,裹着被子找出几部旧电影,那些电影她看过很多遍,她很多次会在中途睡着,等醒来后看到滚动的片尾字幕,暗暗的亮度忽闪忽闪,像在夜空中一簇一簇的仙女棒,转头就发现她的窗外已经下满了雪花。 某天下雪时她忽然捂住眼睛哭出来,问王丽华她怎么离家越来越远,并说很想蒋域和小鱼,王丽华问她这两个人是谁,她已经哭到岔气,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年雪停后没几天,易纯智齿发炎,疼得再次在医院哭出来,她高烧不退,医生不愿意给她开消炎药,王琴在床边照顾了她三天。 她不记得在发烧时说过什么胡话,依稀知道自己做了梦,一抹轻飘飘的朦胧绿色,还有一抹沉重阴冷的蓝色,在她眼前晃晃悠悠,旋转木马一样不停地转,最后将她紧紧绑住,连呼吸都挣扎不得。 等她汗淋淋地辗转醒来,外面下了场雨。 有天晚上她回来,仰起头看公寓前面的树,那棵树从中间新长出一条树枝,歪斜生长,她忽然意识到那条树枝就是她在国外的生活,与原本的生活分开。 新长出的树枝应该被看成一种希望,代表新鲜生命力,易纯不否认她在国外成长很快,不仅学会内省,也学会如何与外界沟通,她逐渐学会八面玲珑,熟稔解决身上的麻烦事。与此同时,新树枝向上生长,与树干的距离逐渐变远,她与原本的生活联系越浅。 她无法停止向上生长,也阻止不了自己逐渐远离原本的生活,王丽华、蒋域和于小鱼那些人,似乎缥缈成远方的逗号句号或者省略号。 她不愿如此,所以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定期向王丽华表达爱意,时常与蒋域和与小鱼保持联络。 易纯在国外没有交到很好的朋友,相熟的人仅限于班上的同胞,赶不完的DDL也让她分身乏术,她每次背着书包独自回到公寓里时,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扛着重重礼物袋的圣诞老人,跳烟囱失败,沾了满身的灰,没有小孩子愿意为她在床边放一只袜子,麻袋里的礼物根本送不出去,她无法将自己的心事分享出去。 时间久了,她便很少回忆在广州的日子,理解王琴为什么很少跟说起幼时的生活,遗忘代表一种自我保护。 王琴定居国外之后,几乎不提王丽华,也几乎很少暴露对儿时生活的不满。 易纯断断续续地跟小鱼联系,得知小鱼又换了新工作,学会了潜水。小鱼用喝凉白开的语气跟她讲起有次在大海死里逃生的事情,让她坚持住,开玩笑地说等自己游到岸边就接她回家。 其实她并没有跟蒋域断联,前两年他们会在节日互发信息,她遇到很难的课题时也会向蒋域请教,只是他们都默契不提广州,不回忆他们说过的话,也不讲未来要怎么样。 他们都觉得不应该对飘摇不定的生活许下承诺,从来不相信永远这个词语,也认为未能如期完成的约定是一种残忍。 在维持这种关系的某一年,易纯跟几位同胞出去过万圣节,她被一个中国女孩儿装扮成《僵尸家族》里小僵尸的形象,并被要求全程蹦跳走路,惹来不少人的关注。 只是她的模样实在不怎么吓人,反倒被拉着拍了很多照片,有人上传到社交平台,引发的热度不低。 她不反感热闹的场合,但待久了容易电量不足,在陪同伴一个小时之后,她独自脱下僵尸服装,打算回去,却看到蒋域站在各种各样的鬼群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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