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江子茵的订婚对象,常家的常启钰,阔脸宽眉,十分符合老一辈人口中的福相。人看着气质温润,远不如江子茵气势慑人。 推杯换盏间应酬不断,没人像骆星,真就只来吃饭,品尝菜肴。 江云宪离开不久,隔个几分钟又回来,给她夹了一筷子松蘑,见她吃完,又夹点别的,自己倒没什么胃口。 “下午你有安排吗?”他问。 骆星咽下嘴里的食物,“没有啊。” “不过夏榆说以前一起玩的人要组个局,叫我们也去。” 她没直接答应,想问问江云宪的意见。江云宪搓着她的一丝发尾,眼波平静,“去吧。” * 阳崖山庄内有面断崖,断崖上延伸出一片平地,上面建了座双层的温泉馆。骆星先和夏榆去泡了药浴,冲完澡才去找江云宪。 江云宪在休息室补眠。 骆星放轻脚步走进去,室内没开灯,只有大荧幕上透出的光,里面在播一部夏日主题的意大利电影。 骆星一凑近,江云宪便有所察觉,没睁眼,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骆星顺势躺倒,挨着他蜷缩在榻榻米上。 江云宪从背后抱着她,闻到一股植物和药材混合的芬芳,那味道似有安神功效,被她的体温烘着,成了抚慰人心的暖香。 江云宪今天起得早,中午补了一觉,这会儿要醒不醒,骨子里犯懒,抱着人一动不动,又要睡过去。 半晌,骆星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该起来了。” 江云宪喉结滚了下,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再到脸颊,终于掀开眼皮,距离太近,睫毛快要粘连到一起。 屏幕里的光晃过,一瞬照亮两人的眼瞳,有些刺目,骆星下意识眯起眼睛。 江云宪掀起搭在身上的薄毯,往上扯,蒙住头。 在黑暗里接了个吻。 夏榆的电话在催促,不得不起身。骆星开了灯,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室内由夜入昼,重新变得明亮。 骆星整理好衣服,对着镜子补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江云宪接的,他对对面的人没好语气:“再催拉黑了。” 夏榆:“……” 骆星走过去拿回手机,回了句:“马上。”说完拉着江云宪的手,“走吧走吧。” 两人没走几步,在被植物包围的廊道里遇到王宁甫。 “阿星,”王宁甫同样看见他们,特地停下来等了等,言语间丝毫不见生疏,阔别多年,仿佛只是一个晌午的时间未见,“在宴席上没来得及找你说话,待会儿一起喝一杯。” 骆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王宁甫眯眼笑:“这么久不见,也不热情点。” “还没恭喜你们,”王宁甫的视线转移到江云宪身上,“新婚快乐。” 江云宪说了声谢谢。 他与王宁甫似乎还挺熟悉,就着工作能聊上几句。 一同进了包厢,夏榆已经上桌跟人玩牌,本来就快要输了,趁机打翻手边的酒,把牌局搅乱。 她不顾牌桌上的人叫唤,直接离场,跑去骆星面前打趣:“你这么慢,不会又掉进汤池了吧?” 江云宪当着王宁甫的面,把她往边上拨了拨,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 在场留意他们这边的人不在少数,中午一顿饭的工夫,骆星和江云宪结婚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谁不知道江云宪和江家显这两兄弟关系僵,而骆星当年跟在江家显身边,几乎有求必应,如今嫁的却是江云宪。 这其中的弯 弯绕绕,稍微脑补一下,便觉得狗血刺激。 江家显跟杜在微站一起,抄着兜,看着对面要笑不笑,耳朵并没有在认真听杜在微说话。 杜在微很快意识到这点,逐渐止住了声音,视线沿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 吧台前的那对男女,看上去很相配。 杜在微认出江云宪的脸,在加州读书时她曾看见他的照片流传于小群里,被人议论。后来跟家中长辈去洛京,也远远看过一面。 让人过目难忘的一张脸。 江云宪旁边的女生倒不认识,不过杜在微刚刚已经听说了她的名字。 杜在微很少好奇别人的私事,这次却被挑起兴趣,转头看向江家显,这个她正在接触的相亲对象,有点看好戏的心态。 想吃瓜,但精力不济,室内光线昏暗,待得久了,她又有了头晕的征兆。 夏榆已经被愤怒的牌友们拉回去,她拖上骆星,想找个人打配合。 王宁甫和江云宪两尊大神在旁围观,牌桌上其他人想出千搞点小动作,也全都歇了心思。 江家显陪着杜在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在水族缸前撒料喂鱼,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些暗中想瞧热闹的,见两方相安无事,根本没有要起争执的迹象,慢慢把眼神收了回去。 江云宪给骆星拿了杯果汁,骆星怕他无聊,问他要不要玩,她让位。 江云宪说不用,“我去趟洗手间。” 除了杜在微,在场没人注意到江家显也尾随他出去了。 温泉馆外种着大株的琴叶榕,鲜绿挺拔,江云宪在植物掩映的小径深处,停住了脚步。 江家显跟了上来,脸上没有了一贯散漫的表情,五官被阴霾覆盖。 江云宪敲出一根烟,等对方先开口,打火机蹿出幽蓝的火苗。 一阵铃声响,搅乱这潭死水般的局面。江家显接到母亲的电话,打探他跟杜在微的进度,江家显不咸不淡地开口:“一天问三遍,您自己不嫌烦吗,真那么想抱孙子不如自己再生一个。” 他这副混不吝的德行,纯属找骂。 江家显听对面骂完,又哄了两句才挂,望向江云宪时,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 江云宪目光如静水深流,平和地与他对视。 江家显的情绪似乎因为刚才的电话而有所缓和,俯身过来借火,“你跟阿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去年领的证,”江云宪淡声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为了报复我?”江家显说。 江云宪唇边溢出一抹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江家显冷声讥诮:“那么多名媛千金你见都不见,直接跟她闪婚,不知道还以为你情根深种,早就惦记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江云宪手腕搭在木栏杆上,一截烟灰簌簌掉落,慢条斯理道:“我要是说从小厘山开始,我就喜欢她呢。” “你还在摇摆不定,跟别人玩暧昧的时候,我就幻想跟她结婚了。” 他眼神中带着严苛的审视的意味,打量江家显,语气轻蔑:“太废物了,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骆星听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动静,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江云宪和江家显的名字,才扔了牌跑出去。 打架的双方已经被人拉开,江云宪和江家显脸上都挂了彩。 但明显江云宪要冷静许多,他扯了扯歪掉的衬衫领口,模样有几分落拓不羁。见骆星走近,率先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我没事。” 骆星目光凝滞在他颧骨边缘的淤青上,眉头紧拧,拉着他就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江家显甩开身边死死用手臂箍住他劝架的人。 骆星问前台要了碘伏,回到先前的休息室。 她转身锁上门,大有要好好审问一番的架势,江云宪已经在榻榻米上坐好,曲着腿,像装乖,跟在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势。 骆星打湿了毛巾,弯下腰替他擦脸,问:“怎么打起来了,而且你这伤……” “过几天就好了。”江云宪仰着脸,任她摆弄,“他伤得比我严重。” 骆星刚刚根本没有留意江家显,听江云宪小孩斗气一样的话,挑眉轻声笑了笑:“那你还挺厉害。” 江云宪抓住她的手,攥进掌心,她的手指被裹着冰球的毛巾染上了凉意。 “今天是子茵姐的订婚宴,你们闹这一出,要被老太太敲打的。”骆星说。 “他先动的手。” 江云宪给出的答案丝毫不叫骆星觉得意外,他们两人起冲突,江家显怎么看都是那个更容易冲动的人。 骆星刚要开口,却又听江云宪说:“我故意激他的,他才动手。” 骆星诧异,江云宪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这一架迟早要打。” 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挥拳头成了最直接的宣泄方式。 温和的表象都是假的,他不爱与世无争那一套,想要的就该紧紧攥住。 江云宪面上岿然不动,却说着有点任性的话:“你帮谁?” 骆星拆了袋棉签,沾点碘伏,替他处理擦伤,闻言露出点笑容:“这还用问?”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十七岁在小厘山的那天,暴雨倾盆,山中水雾蒸腾,江云宪和江家显第一次见面,就动了手,两人在泥污里滚作一团。 而骆星在屋檐下踢球。 她一脚足球,误打误撞地命中目标人物,等走近了,才看清地上躺倒的少年长什么模样。 “我后来有梦到过你。”骆星抬手在江云宪面上遮了一下,“你的眼睛太凶了。” 那一眼,她印象太深了。 江云宪被她手掌遮住眉眼,嘴角漾起弧度,却没说话。骆星放下手,读懂他的眼神,叹气道:“阿宪,你不是这么记仇吧?” 江云宪坦然承认。 骆星在他的注视下,主动凑上去吻了几下,蜻蜓点水。 江云宪挑剔地说她没什么诚意,揽着她单薄的背脊压向自己,亲得更深。 “我跟江家显说了句话。”唇齿交缠间,他嗓音有点模糊。 “什么?”骆星问。 “让他死心,这辈子他没机会了。”江云宪说。 不出半个钟头,江家老太太就知道了温泉馆这边的风波。在江子茵订婚的当天,江家内部闹出这样的事太难看,消息被压下来,在场谁也不敢出去多嘴。 老太太叫人调监控,檐下有一处摄像头拍到了江家显和江云宪,听不见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能清楚看见是江家显先动的手。 老太太沉默良久,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那天江家显走得急,把杜在微落下了。她人生地不熟的,刚想找个服务生带路,撞上一堵墙。 “杜小姐。” 王宁甫扶了她一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含笑。 杜在微认识他,他是哥哥的朋友,但也没有太熟。 在她愣怔的时候,王宁甫主动提出:“我送你回去。” 他们需要穿过一条冗长的走廊,大概为了维持静谧的氛围,环境暗沉,只有镶嵌在墙壁上的苔藓植物墙散发出淡淡光晕。 王宁甫从柜台上薅了盏灯笼,高高举起。 明亮的灯光突然照在杜在微身上,她从蔫蔫的偏头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听王宁甫问:“好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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