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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别想了想说，“先好好睡上一觉，再去吃芳草街转角那家商场二楼的烤肉，出去散散心，我想去圣地亚哥，上飞机前下载好电影，睡一觉到达目的地……” “要做这些，你哪来的钱？说真的，我们应该带着值钱的东西离开的。”程顺意好笑道。 “你看后备箱。” 程顺意转身，打开摩托车后备箱锁扣，掀开盖子，里面放着满满一堆黄金，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宝石，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两人又说了些轻松的话题，程顺意抱紧他的腰，想起一件事情，“我们好像到最后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小鬼头。” “你是说罗楠？” “对。” “他可能早就死了。” 一阵沉默，显然这个沉重的事实让人心里又增添了些负担，无论其他人如何被诱惑到失去理智，或是在天鹅湾的事态下失去理智发疯，可罗楠毕竟只是个小孩，他的生命不该这么早结束。 机车又继续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程顺意探头向前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显然这个画面是两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罗楠！？” 程顺意大喊一声。 黎应别迅速掉转方向，往别处开。 “你做什么！我们可以把他带上的！” “别信，那不一定是真的。”黎应别的声音有一丝紧张，“我说过，蜃楼用来迷惑外来者和离开之人的手段是时间，我们现在看似是走在迷雾里，实际上是穿梭在时间中，在这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除了自己，看见的任何人或事物都不要相信。” “那我岂不是也不能相信你？”程顺意有些怀疑，“你该不会也是鬼吧。” “是我说错了，除了我和你自己，谁都不要相信。” 换方向开了几步路，那个身影又出现在前方，好像会瞬间移动的鬼影一样，两人顿时慌了。 鬼打墙半天，两人走到一处完全没有任何光源的地方，黎应别点起火把，发现罗楠就站在面前。 “叔叔阿姨，看见我为什么要跑？”小孩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受伤，可明显是装的，因为程顺意可以从中品出一丝戏谑的味道，她甚至感觉这小孩的气质现在邪恶得有点像蕾拉。 “小萝卜头！”程顺意还记得他爸给他起的名字，试图用这个昵称唤回一丝好感，“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走吧，我们可以带你一起离开，把你送回家，你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可以照顾你吗？” “送回家？”小孩愣了，“我家就在这里呀，不用你们送。” 他的话说完，程顺意和黎应别也愣了，两人对视一眼，这小孩果真有问题，不像是人了。 “那你拦着我们干什么。”黎应别说，“你不回家，我们要回。” “叔叔阿姨，离开之前，再陪我玩最后一个游戏吧。”罗楠说，“不然我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什么游戏？” “你们先答应，我才可以说游戏规则。” 两人商量了一下，既然满月夫人的游戏已经结束，甚至满月夫人本身都只是个塑造出来的身份，那么她的那些有关一定要信守承诺的规则或许也不复存在。 这小鬼看起来不正常，如果不陪他玩，或许他会一直缠着，于是索性点了头。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真相与谎言。” 光听这个名字，程顺意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游戏规则是，你们俩个每个人都要对对方说三句话，这三句话其中，有两句是真话，有一句是谎话，说完以后，你们要猜哪一句是谎话，如果没有被猜到就安全，如果被猜出正确的谎话……” “会怎样？”黎应别问。 “就必须要杀掉我，才可以继续往前走。” “……” 两个大人都沉默了。 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奇怪的游戏惩罚方式。 “杀了你？”程顺意惊讶地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确实已经死过了，但我还没有办法真的让自己彻底死掉。”罗楠说，“只有彻底死掉，我才可以去见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被爸爸害死的。” “这三句话，可以随便说？”黎应别问。 “不可以，是有一定主题的。”罗楠说，“第一句话的规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第二句话的规则是，如果在未来七天里必须杀掉一个人，我会杀掉谁，第三句话是，我罪过的最令自己无法原谅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莫名奇妙的游戏，高深莫测的游戏规则。 “我先来吧。”程顺意没有犹豫，这个游戏对她来说毫无威胁，她只要保证自己和黎应别都不会输掉游戏就行，毕竟谁都不想背上杀小孩的道德负担，尽管这个小孩并不是人。 “我最害怕的事情是……很多，回到小时候，妹妹半夜的哭喊声，有关天鹅湾的一切，还有……那场大火。” “如果未来七天里必须杀一个人，我会杀掉你。”程顺意看着罗楠，目光没有闪躲，“我恨的人，讨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而现在看来，你似乎是我唯一的阻碍。” “第三个问题，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程顺意顿了顿，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当年在程芳落水的时候，没有跳下去救她。” 程顺意说完，平静地看着黎应别，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猜出哪句是谎话很容易，但他应该会刻意避开，因为两人的目的都不是赢得这场游戏，而是避免输掉。 “关于你最后悔的事情是谎话。”黎应别说。 “猜错了，这句是真的。”程顺意松了口气，他果然随便说了个答案。 其实第二句话是谎话，她并不想杀罗楠，如果要挑一个人来杀，除了自己，别无他人，她已经没有任何仇恨的人了。 轮到黎应别，他说了这样三句话。 “我最害怕的事情，或者说人，是蕾拉。” “如果在未来的七天必须杀掉一个人，我会杀掉我自己。” “我最后悔的事情是……”说到这句的时候，他瞳孔有些颤抖，最后吐出后面的几个字，“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在二零一八年的那个下午，放了那场火。” 听到这句话，程顺意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 “第三句话是假的。”她笃定地说。 没等黎应别确认，罗楠立马便说：“猜错了，路原阿姨你猜错了，这句话是真的。” 第60章 Day7.大雾散尽新生活…… 程顺意从未有过如此震惊的感受，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而对方的眼神在回避。 “什么叫这句话是真的？”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僵硬了，“不是说那场火是路原为了净化仪式放的吗，为什么会是你放的？” “抱歉。”黎应别低着头说，“是我促成了那场火灾，但我不知道她把爸妈都困在了房间里，我只是想让那一切都快点结束，想让她早点解脱，想让蕾拉再也找不到我们。” “所以……你……” 程顺意的泪水涌了出来。 “所以你直到刚刚都还在骗我？妈收养你，你却害死她！”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得知蕾拉正在做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我想尽快阻止这一切，只是我没想到会害死妈，没想到妹妹真的会那么做，把爸妈都绑在家里，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还有，我做的其实远不止这些。”黎应别继续自暴自弃地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游戏的全部规则，这是我和蕾拉从小时候就在玩的游戏，你真的以为那些人是纯粹死于自己的贪欲？” “你什么意思？” “不止蕾拉一个人想催化这场游戏。”说到这个份上，他反而轻松 了，那张漂亮的脸在橙色火光的映照下像是来自地狱的鬼。 “我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了，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小时候我的自我认知只是一个他人的所有物，一只玩偶，即使我离开了天鹅湾，这种想法也从未停止。”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结束这一切，是的，看似是蕾拉重新组织了这场游戏，但我也做了不少事情，我提前了解过每一个人的脾性，深知他们会为了什么付出生命，所以我让每个人都抽到了符合自己身份的角色牌，除了你，你会出现在这场游戏里，实属是我算错了，所以我不得不以身入局，我想让你离开，你是这里唯一有希望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但看来你并不。”程顺意摇头，“我没有什么希望可言，只想弄清楚真相，但可笑的是，真相居然被我自己给忘记了，我的执着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那么现在呢，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当然没有。”黎应别眼中充满了悲悯，“我早就已经怨念缠身，即使怨念之核已经被净化，我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那你……”程顺意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离开这里以后，不是又会重蹈覆辙吗？你又凭什么说那些要开始新生活之类的话。” 黎应别沉默地看着她，“新生活，是你一个人的新生活，与我无关。” “你……” “看吧，这个游戏很好玩对不对？”罗楠兴奋地拍手，“现在杀掉我把，黎叔叔，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行。” 程顺意此时的恐惧已经累积到无以复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黎应别走上前去，高大的身影横在罗楠面前，罗楠抬头看着他，不但毫无恐惧，眼中还有期待的神色。 程顺意还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那个放火的人，也不敢相信他真的能下手杀掉一个小孩。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判断都是错误的？ “你怕疼吗？”黎应别对罗楠说。 “怕。” “你想从什么部分开始？” 罗楠歪头，不解。 黎应别说：“死不可能不痛的，我们来商量一个可以让你的痛苦减轻一点的办法。” “那就不用再想了。”罗楠闭上眼睛，“疼的话也可以，只要能让我再见到妈妈就行。” 黎应别低头，罗楠的表情其实有点紧张，在他俯下身的一瞬间，程顺意大叫一声等等，她害怕在这最后关头还要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黎应别只是轻轻地拥抱了罗楠一下，罗楠睁开眼睛，黎应别说，“先陪我们走一段路吧，死是很简单的事，我晚点再杀掉你也没关系。” 程顺意心中疑惑，不明白他的用意，这小孩已经变成鬼了，他让他陪着走一段路，是想让他帮忙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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