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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别的了吗？”安然问。 罗嘉铭承认自己有私心，但他也真的不愿意看安然陷在痛苦里，于是便把顾栩冬找他联系江家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还真是伟大啊。 安然噙着眼泪笑了笑，她甚至能想象到顾栩冬在做这个决定时那自以为是的感动和了不起。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燃烧自我，那就我来吧。” “林安燃，以后你都是林安然了，要平平安安，安然无恙。” 当初顾栩冬说的这些话，他真的全都做到了。 “你，要回去找他吗？”罗嘉铭问得小心翼翼，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个不太想要的答案。 他知道安然喜欢顾栩冬，是比他和她认识这么多年的喜欢还要更多的喜欢。 罗嘉铭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她会再次离开的准备，结果安然只是摇了摇头：“我已经答应江家，要和外公外婆一起出国了。” 如果顾栩冬认为她应该离开，如果他想要她离开，那她就如他所愿。 不要停止对生活的反抗，不要被悲伤淹没，也不要被痛苦吞噬。 如果这世界破烂不堪，那就一把火烧了它。 往前走，去春天里。 这是那个漫长的冬天里，顾栩冬教会她的道理。 所以这次，她也听他的话，试着接受分开，试着开始新的生活。 * 安然出国后读的是心理学，可能是因为自己有过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所以她希望将来自己能够帮助到更多人。罗嘉铭学的是管理，这是罗家答应他可以放弃高考出国留学的交换条件。 “最近怎么样，还可以吗？” 两人坐在学校咖啡屋里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然同在一所学校，但期末忙起来的时候，两人也是难得才能碰上一面。 “还行。”安然晃了下咖啡，余光看了眼身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害羞着偷偷打量他的女生，笑了下说：“你也不要只顾着读书，有合适的也该谈个恋爱了。” 仅仅一年多时间，罗嘉铭已经从刚出国时的青涩少年变成了如今更出挑的男人模样。 “不急。”罗嘉铭继续喝着咖啡，意有所指地回答：“我们都还年轻，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 等一个人不再喜欢另一个人，等一个人会回头看到自己。 “但这个世界上很多等待都是徒劳的。” “那也要试试，不然怎么就能确信是徒劳呢？” 罗嘉铭放下杯子认真看着她，眼神近乎炙热。安然被看得不自在了，别过脸说：“你当初不应该跟着一起来的。”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罗嘉铭说，“我不后悔。” 事已至此，安然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一周，一个月，然后是一年又一年。 这几年，方悄他们偶尔还会和安然联系，只不过可能因为中间隔着时差的原因，每次他们都不会跟她说太多，更不会主动提起顾栩冬。 甚至连张扬那个大嘴巴，都一次没再跟她提起过他。 顾栩冬就这样彻底地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大学毕业后一个普通的夏夜，罗嘉铭跟她表白了。 在星空下的草坪上，有鲜花，有礼物，还有非常正式的一句“林安然，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些都是顾栩冬当初没有给过她的。 她和顾栩冬在一起的那个冬天，完全是两个人本能地靠近和吸引。 就像独自在冰天雪地里长途跋涉走了很多年的人终于在路上遇到了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即便彼此什么都不说，但他们就是知道，接下来的路，他们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有时候想想感情这种事真的好不公平，罗嘉铭和她认识那么久，又在异国他乡默默陪了她四年。她新认识的朋友都认识他，外公外婆也非常喜欢他，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给不了他哪怕一次的心动。 “我……”林安然抿着嘴唇，纠结着不知道该怎样拒绝才能不令他那样难过。 如果是其他人，林安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走开，但是罗嘉铭她不行，因为她太清楚他的心思，也太明白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了，归根到底，她还是拿他当好朋友，不想伤他太深。 安然不说话，罗嘉铭便也知道了她的答案。 意料之中。 罗嘉铭笑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失落说：“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我只是快回国了，而且这些年我好像也从来没有正式跟你表达过我的心意。所以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没关系的。还有，我可以等。” 继续等，一直等，哪怕他真的已经等很多年了。 “嘉铭……”安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不如，我们一起回国吧。” 罗嘉铭一时没明白过来。 安然说： “这些年，其实我也一直在逃避，我在试着欺骗自己接受现实，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那些被我故意逃避掉的都成了根深蒂固的执念。” 安然笑着吸了口气：“就像你现在这样想勇敢试一次一样，我也想再试一次，如果过去那一切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话，那我也就可以真的放下了。” 故事要有一个完整的句号才算真的结束，她也是时候回去再一次面对顾栩冬了。 第74章 第74章“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满…… 一个月后，安然和罗嘉铭一起回国了。 “去吧，不用担心我们。”外公和外婆一起送她到机场，爬满褶皱的眼眶里装的都是慈祥，老人说：“你长大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谢谢外公，谢谢外婆。” “工作上的事，我已经跟之前几个老朋友打过招呼了，我们知道你要强，凡事都想靠自己，但如果真遇到什么困难了也不要硬撑着，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机会，让我们帮你。” “嗯。”安然第一次像个小孩一样抱紧了他们。 “要是回去过得不开心了你就再回来，你要记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 尽管她从未对他们表现出过太多亲昵和依赖，但四年多的相处和陪伴，安然能感受到他们的真心，也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最重要的亲人存在。 “走吧。”罗嘉铭接过她的行李。 机场广播已经在提醒旅客最后的检票登记时间了。 安然笑着跟停在原地依依不舍的老人挥手告别。 然后，飞机很快便起飞了。 横跨半个地球的距离，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飞越无数山川海洋之后，安然终于又一次重新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地方，南河。 许婧早就已经在接机口等着了，一大束开得正盛的鲜花捧在怀里，指间还勾着一个礼盒，里面是条包装好的领带。 “欢迎回来。” 一个大大的拥抱后，许婧把花给了安然，领带给了罗嘉铭，语气神情还是和从前一样骄傲俏皮：“呐，给你的，别说我偏心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哦。” “谢了。”罗嘉铭眉毛一扬，愉快地接过了她的礼物。 许婧出现那一刻开始，两个人一路上的颠簸和辛苦仿佛全都不见了。 四年过去，大家都已不再是十八岁的青葱模样，可是许婧脸上的天真烂漫的笑容还是一点没变。 或许，人生偶尔也有仁慈的一面，总还是要留给我们一些永恒不变的，无比珍惜的礼物。 “当初是想和你一起自驾游才考的驾照，虽然最后没去成，不过现在这样开车接你回家的感觉也还不错。” 高中毕业后，许婧就近在南河上的大学。为了方便她平日回家，录取通知书一到，许家就给她买了新车做开学礼物。 一辆跟城市格格不入的越野，许婧点名要的。 那时候她就在想，虽然安然不在自己身边，但万一呢，万一以后有机会，她们还是可以一起开车出去旅行实现少女时代的梦想的。 “这次回来什么打算？”许婧余光往副驾看了眼。 安然目视前方，然后呆呆地摇了摇头。 关于未来，她还没有太明朗的打算。 房子还没找，几份还不错的offer拿在手里也没最终决定好要去哪边。 安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没准备在南河待太久，回国前，她就已经买好了第二天去满县的车票。 “慢慢来，先试试看吧。”安然说着又把目光转向窗外，随着路边飞驰而过的光景陷入一阵巨大的未知与茫然。 八月的南河，像极了她这些年的内心世界，淅淅沥沥下着雨，从来没有真正放晴过的那天。 两个人先送罗嘉铭回家。 下车前，罗嘉铭又看了安然好一会儿，最后才欲言又止地跟她们说了再见。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许婧看了眼后视镜里那道落寞的背影摇头感慨。 “林安然你说实话，”许婧不死心般猛地凑上来说，“你就真的，一点，哪怕只是一丁点都没对罗嘉铭动过心？” 安然摇头。 没有。 “四年诶，他为你出去了四年，我都要感动的闻者落泪了。”许婧咋舌。 她真的很难不为罗嘉铭感到惋惜，但又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理解林安然。 “真不愧是你。”许婧重新开车上路。 虽然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完全明白安然出国那年，她和顾栩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见过顾栩冬，也见过安然和他在一起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和快乐。 林安然是个犟种。 顾栩冬也确实是个值得她念念不忘的人。 只是可怜了罗嘉铭，哎，算了……许婧想，改天自己再送他一个礼物当安慰好了。 因为只在南河待一晚，所以安然没定酒店，听了许婧的话今晚住她家。 许婧家和林家住的不远，去她家，就难免要路过林家。 高三那个春节之后，林爱民真的再也没跟她有过任何联系。 “你刚出去那年，林子耀小升初结果连个南河实验都考不上，后来林家花了不少钱才给他送进去，结果去年考高中，还是笨蛋一个，听说家里又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才搞到一个入学名额。这事我爸他们一起做生意的全都知道。” 路过林家时，许婧跟着往外看了眼，不无痛快地说：“当初他们那样对你，结果留了林子耀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大笨蛋在家，也算是他们的‘福报’了。” “都过去了。”林安然望着林家紧闭的大门慢慢把头转回来对着许婧释然一笑，说：“真的，已经过去了。” 再次提到林家，林安然的语气十分平静。 也是这些年她才渐渐明白，真正的释怀是不会再主动想起，又或者偶尔想起时内心平静无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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