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归会,技术到底不熟练,shake久了,胳膊发酸。 她选择去端盘子。 没想到遇到几个同学聚餐。 大学时桑兮渺的人缘谈不上好坏,她的长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可没有外向开朗的性子匹配,和大多数同学都是点头之交。 毕业后,除了苏婧,她和他们也没了联系。 灯光暗,加上她的注意力在盘子上,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们,反而是他们先叫她。 “桑兮渺?刚刚就看到你了,还以为认错人了。” “你在这里工作吗?” 桑兮渺闻言抬头,扫了一圈。 其中一个是她们班的班长,秦晓露。 秦晓露属于“六边形战士”,学生会、学习、恋爱、社交一把抓。 这次聚会大抵也是她组织的,由她坐在中间的位子,呈众星拱月般的座位排布。 “Minutes”小有名气,他们又是会玩的人,会遇到他们不稀奇。 所以桑兮渺没有太意外,面对他们的问题,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随意点了下头。 她在某些方面比较钝,或者说,她不在意她不在意的人怎么看待她。 见他们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没有深想,放下酒水后退开。 秦晓露叫住了她:“好久不见了,难得凑在一起,坐下来吃点东西嘛。” 桑兮渺正要拒绝,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我们点了这么多,到时候算你业绩呗。” 一般酒吧,尤其是夜场酒吧,会有陪酒、劝酒的销售人员,以此获得提成。 但“Minutes”没有酒水、小费抽成的说法,一是老板佛系,不在乎赚不赚钱的;二是这种轻松、小资的氛围,适合三两好友小酌聊天,倒少一些事端,不然店里员工也不会就这么几个。 桑兮渺没有以恶意揣度他们的想法,只当他们以为自己是服务生。 拒绝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她打算待几分钟再找借口脱身。 一开始,他们也就是正常地聊工作、八卦,不知怎么的,话题绕到盛时身上。 秦晓露说:“话说起来,前段时间,他找我要苏婧联系方式。” “他俩?感觉八竿子打不着啊。” “桑兮渺,我记得,你跟苏婧玩得很好来着,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他们顿时全看向桑兮渺。 呃…… 她总不能说,一个是她男朋友,一个是她闺蜜,的确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当初正值毕业季,她和盛时约会多不在学校,大多只听说盛时有女友,而不知道对象是她。 有人打断道:“哎哎哎!我刚刚发朋友圈,有人说这家店是盛时开的,真的假的?” 桑兮渺感觉落在身上的眼神压力又加重几分,不得已说:“是……” “人家本来就是富二代,开家酒吧那不是跟说着玩似的。” “那他怎么会看上苏婧?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啊 ,只是经济条件差得太大了吧。” 苏婧是普通工薪家庭,不比桑兮渺家好。 不怪他们这么说,当初桑兮渺自己也认为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突然有人蹦了句:“找个富二代男朋友多爽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影射的意思是,桑兮渺是那只沾光的鸡犬。 她听懂了,但她没作声。 “哈哈,‘资本的诞生充满血腥与肮脏’,我也想‘肮脏’一下。” “你还不脏吗?你浑身都散发着996的酸臭。” “滚啊!” 有个男生给桑兮渺递了一杯酒,她摆手,“谢谢,我喝不了。” “人家还在工作时间呢。” 男生不以为然:“她这工作喝杯酒不是很正常吗?” 桑兮渺突然觉得他们的声音无比刺耳,说:“我还有事,你们继续玩。” 她也不等他们的答复,起身走了。 背后,他们的讨论没有停止,像一条条毒蛇一样往她耳朵里钻。 毕业几年,他们不再谈理性批判,不再“穷理达乎道”,满口金钱、地位、长相,以此评议人的高低贵贱。 “桑兮渺长得那么好看,当主播也比端盘子强啊。” “嗐,她那性子,估计放不开吧。” “难怪她一直没谈恋爱,要是……” 后面的话桑兮渺就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她恹恹地趴在吧台,脑子里堆满今天发生的种种。 太现实了,现实得她恶心、反胃。 连迦倒了杯气泡水,放到她面前,“不是碰到同学了吗,聊得不高兴?” “很烦。” 桑兮渺的脸皱成一团,将闷气一同吐出,“本来我和他们也不熟。” 连迦不以为意:“那就更加没必要为他们烦心啦。” “我只是觉得,从校园里走出来后,所有人和事都变复杂,甚至可憎了。就像一句话就可以回答的简答题,因为分值是20分,大家都恨不得答满整页纸。” 她的声音低下来:“……也可能是我太天真。” 陈敏容说她与世隔绝,不了解社会的残酷。 可她只想简单一点地生活。 就是有这么一类人,没法和世界和谐相处。 桑兮渺就像一枚太过圆润的钉子,哪儿也锲不进。除非将自己削尖,磨锐,去对抗社会的坚硬,在其他钉子的夹缝中,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但那样她也就不是她了。 所以她冥顽不灵,孤独地撞着南墙。 连迦说:“你的心事太过深奥,我也开导不了你。不过我觉得你跟时哥还挺像的,他也是那种厌烦尘俗的人。” 最后总结:“你们果然是天作之合,绝配。” “少拍马屁多干活。” 欸? 桑兮渺回头的动作被来人靠近的胸膛堵住。 盛时揽着她的肩,眼帘下垂,双眸含笑地看她。 她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换了套藏蓝色戗驳领双排扣西装,中规中矩地系着一粒扣子,内搭黑色衬衣,银灰色领带,最重要的是,驳领假眼上戴着的驳头链。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禁欲了起来,多出几分高不可攀、不可染指的距离感。 盛时屈指弹她的额:“看傻了?” 桑兮渺“嗷”地痛呼。 他弯颈查看,“也没用力啊。” 她下意识扭头看连迦,后者早识趣地溜了。 盛时按住女朋友的后脑勺,迫使她的眼里只有他,“合你口味么?” 他跟她不同的是,他会直白地索取她的情绪反馈。 桑兮渺真没见过他穿得这么正式,事实上他也不喜欢西装的束缚。 这个“口味”当然指的是…… 她手指轻勾着那条细链,轻声问:“你特意买的?” 为了一条驳头链而买一套西装,有种……买椟还珠的感觉。 她的答案他已经从她眼里得到了,他笑说:“喜欢就好。” 桑兮渺觉得被他的笑调戏了,偏又没有证据指责他。 不然显得她做贼心虚。 ——色胆包天的贼。 盛时摩挲着她后颈的皮肤,极具暗示意味地说:“喝杯酒,助助兴?” 桑兮渺的脸烧得厉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看着他走到吧台后,从酒柜上取来一瓶孟买蓝宝石金酒。 盛时调酒的风格和她见过的调酒师不太一样。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简洁,干脆,连两指夹着盎司器向后倾倒都透着一股利落的魅力。 更何况,他还西装革履。 对她来说,简直绝杀。 不过三四分钟,他擦了擦手,抽来一张纸垫在杯底,轻推杯座,送至她面前。 他眸底映着来自顶灯的光,笑意多了几分艳色,流光潋滟,英音缱绻:“PleaseenjoyyourBee'sKnees。” 自从复合,她感觉他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勾引她。 他也害怕,也不安吗? 所以才这样不遗余力地收割她的目光,她的爱,来填充他的粮仓? 不。 她想错了。 他跟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没有限定范围,他就是独一无二。 桑兮渺笑得柔软:“Thanks。” 柠檬香和蜂蜜的香甜在舌尖碰撞,清润爽口。 “Hello,盛老板,可以找你讨杯酒么?” 出声的是秦晓露,不知她何时过来的。 盛时微微挑眉:“你是?” 她提醒道:“上次你找孙朗加的我。” “哦是。” 显然,他没有回忆起他的名字,只记得找她帮过这样一个忙,于是巧妙地避免称呼她的名字,说:“是该请你喝杯酒,想喝什么?” “和桑兮渺一样的吧。” “Minutes”多是特色酒饮,蜂之膝太普通,菜单里没有。 盛时叫来吴浩东,让他调一杯。 秦晓露意外:“盛老板不自己还人情么?” 盛时笑道:“当着女朋友的面给别的异性调酒,我怕她吃醋。” 秦晓露顿了下,看向桑兮渺。 吴浩东这会儿倒是很会看眼色了,说:“我们老板一般不调酒,那杯是老板娘专属。” “抱歉。” 语气里却全无歉意。 在误会桑兮渺是服务生,而对她冷嘲热讽的人中,秦晓露是掩饰得最好的那个。 但现在她也是被打脸最狠的。 秦晓露有点难堪,接过酒就回卡座了。 桑兮渺朝盛时说:“你是故意的?” 他淡声道:“她大概受欢迎惯了,理所应当地认为别人都该捧着她。那次我不过是找她要苏婧联系方式,后来她又给我发了几次消息,我没怎么搭理她。我猜,她今天是故意来这儿的。” 桑兮渺睁大眼。 原来真的不是巧合。 但是—— “你朋友圈不是发过你有女朋友吗?” 盛时笑着觑她:“你怎么知道她是想追我,而不是出于嫉妒,或者,窥伺欲?” 桑兮渺终于理清了。 秦晓露以为他和苏婧在一起了,想来一探究竟。 她看不惯不如她的人过得好? 盛时捏捏她的脸:“我的渺渺还是太单纯了。” 桑兮渺有些苦闷:“我真不会看人。” 从表哥到班长,她认知里的完美无缺的人,也有阴暗面。 而且直到别人告诉她,她才发觉得了。 盛时说:“可能你的眼光都用来看上我了吧。” 桑兮渺从善如流:“是喔是喔,看中这么大一个宝贝。” 避无可避,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吴浩东翻了个白眼。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应该在桌底。 店铺角落放着一台钢琴,偶尔在没有乐队演出时,有兼职生弹曲,这时正弹到《爱的协奏曲》,突然一阵轰动。 桑兮渺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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