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阵特别喜欢去,逃过不少晚自习,还是从学校翻墙走的。 “那个墙两米高最少有,呲啦一下我就跳下来。” 陈韵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走在去网吧的路上,她一只手恨不得戳到天上去,言语间十分的夸大其词。 对此,宋逢林持怀疑态度,因为陈韵连陪孩子坐摩天轮两只手都得攥得紧紧的。 不过他也没戳破,只是附和:“真厉害。” 演得不太好,陈韵偏过头看他:“你不信?” 宋逢林哪敢不信,猛地摇头:“没有的事。” 被她一瞪改口:“我以为你挺怕高的。” 陈韵叹气:“因为开始贪生怕死。” 年轻跟无知无畏四个字天然挂钩,明知山有虎也要去看看虎长什么样,她幼时的危险操作有一箩筐,现在能活着都算福大命大。 宋逢林给她改成更好听的措词:“是珍爱生命。” 意思差不多嘛,陈韵摆摆手:“反正越大越怂。” 怂这个字,说出来好像带着怅然。 宋逢林觉得她是有点情绪低落了,说:“我是从小就怂。” 他生得人高马大的,五官也并不柔和,眉眼一抬有种凌厉,因为不爱笑嘴角放得很平,怎么看都不好惹。 因此说这话更有种反差感,叫人总觉得有趣。 陈韵很给面子地笑笑,也帮他找个更好听的说法:“那叫成熟稳重。” 宋逢林居然还幽默一把:“是挺重的。” 可惜没扎在陈韵的笑点上,甚至还觉得有点冷,慢半拍地哈哈两声。 宋逢林挠挠脸:“我又冷场了。” 也许是陈韵这两天总是观察他的行为,推敲他的心理,这会很敏锐发现冷场于他而言是件很重大的事情。 然而对陈韵实在再普通不过,毕竟谁的情绪也不会永远在往上冲,有的对话就是会在某个地方自动终止,跟扫不扫兴扯不上一点关系。 她道:“那你再开个话题。” 宋逢林尽力找她感兴趣的部分:“你以前都玩什么游戏?” 陈韵沉默了一下:“其实玩游戏是我的人设,我的真实面目是躲在角落里看台湾苦情剧。” 并且补充说明:“没有人去网吧追剧的,不太酷。” 宋逢林恍然:“我就说怎么结婚后没见你玩过什么游戏,还以为自己完全不了解你。” 他本来还有点沮丧,这会一扫而空。 陈韵有时候说上句他都能接下句,给个眼神他就能接收到信息。 她跟父母都未必有这样的默契,说:“你不了解还有谁了解?” 没错,自己不管是从合情、合理还是合法的角度,都理所应当最了解。 宋逢林有种被颁奖的感觉,好像现在是站在奥斯卡现场,脑海里还跳出另一位候选人的名字:“周佩琳。” 陈韵一时无法反驳,毕竟她跟周佩琳有更久远的共同回忆和秘密。 这种沉默让宋逢林知道自己落选了,肩膀跟着耷拉下来,还是企图合理化:“正常,你们认识得更久。” 陈韵搂住他的胳膊:“女生的醋你也吃?” 宋逢林不是吃醋,只是想成为她情感上的第一顺位,偏偏老婆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人生哪怕没有他也有很多精彩纷呈的人事物。 那些东西占据她的心神,能留给他的自然只有紧巴巴一块,哪怕他这儿一铲子,那儿一锄头的,余地仍旧不多。 他道:“我是羡慕她跟你认识这么久。” 陈韵戳他一下:“有一句可以安慰你,但不太好的话听不听?” 宋逢林对不太好的话免疫,心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能差到哪儿去,点点头。 陈韵还要他承诺:“听完不许生气。” 宋逢林:“我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 就因为这样,陈韵才总是肆无忌惮,哪怕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也总是有意无意伤害他。 话到嘴边,她改个说辞:“我们认识的时间正正好,再早一点都很难结婚了。” 她学生时代跳脱,喜欢追逐同类,尤其是青春期,只差把“我要与众不同”六个字刻在脑门上。 而宋逢林恰好是那个同,规规矩矩得难免沉闷,属于是上课跟他讲句话都怕他举手报告老师的程度了,更别提跟他结婚。 这个事实,宋逢林自然知道:“谈恋爱你肯定不选我了。” 他 说得断然,实则可怜,陈韵哄他:“也谈了一年多才结婚呢。” 其实是要结婚,才谈的这一年多。 因果顺序摆在这儿,宋逢林总是心有戚戚焉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他对她而言,可能只是最适合的那个。 想到这,他自己的情绪又往下掉,满腹心事收起来,问:“还没到吗?” 陈韵才反应过来边走边说居然走过头了,讪讪:“我们可能得后退五百米。” 五百米而已,宋逢林想起来:“我们去重庆那次,光走错的路就有五公里。” 当时导航还不太智能,面对重庆的路况更是束手无策。 陈韵坚持要去吃一家烤鱼店,转到后面恨不得拿大炮轰出条路来,整个人气得头顶都冒烟,扭头一看宋逢林的情绪还很稳定。 现在想想,陈韵:“你真的一点不上火吗?” 宋逢林:“跟你在一起,走就走了。” 最平淡的语气,最动人的话。 陈韵耳根有点热,手呼呼地扇着风:“那走快一点。” 她提前买好团购券,在网吧收银台兑换四个小时的包间。 不知是例行公事还是看他们孤男寡女的,前台专门提醒一句:“包间里有监控。” 说得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整得他们像是要在里面做什么。 陈韵总不好反驳“我们又不干嘛”来给自己找尴尬,只能自说自话:“现在的网吧都好高级哦。” 宋逢林左看右看:“电脑配置也不便宜。” 陈韵不懂这些:“好用吗?好用给你换一个。” 宋逢林虽然对设备没什么追求,但工作有需求。 他道:“肯定没有家里的贵。” 在未知的领域,贵的就等于好。 陈韵也就歇了心思,坐在包间里发懵:“好久没有碰这种台式电脑,主机在哪来着。” 宋逢林帮她开机,忽然有种自己更熟门熟路的感觉,又有些迷茫:“然后干什么?” 陈韵斜眼看他:“刚说完你了解我,马上犯迷糊。” 宋逢林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要追剧?” 陈韵理所当然:“对啊。” 那为什么不在家看,非得顶着大太阳来这儿看? 宋逢林其实不太能理解,但还是那句话,跟老婆一起的话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 他正好最近也在看网课,一打开流淌出来的都是知识的声音。 陈韵批评:“你这样显得我很不务正业,有种教导主任站背后的感觉。” 宋逢林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学数学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索性打开游戏。 各种花里胡哨的人物跳动,屏幕上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光,他的手在各个按键之间快速来回切换,有种运筹帷幄的松弛。 陈韵看着心想怪不得电竞文这么有市场,原来打游戏的男人还真有魅力值。 不过她多看两眼,宋逢林就有点慌乱:“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韵伸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有一点帅气。” 宋逢林像个毛头小子不知所措,最后憋出一句:“这里有监控。” 陈韵刚刚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总算用上:“我们又不干嘛!” 顺势用指腹戳戳他的脸:“你都在想什么呢。” 宋逢林觉得自己想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反握住她的手不吭声。 可他的眼神太炙热,陈韵实在无法品不出其中的情绪,只能提醒:“监控!” 宋逢林微不可闻叹口气,腾出手用力地按两下键盘。 陈韵想偷笑又憋住,不知怎么的眼神老是飘到监控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第84章 网吧这个地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那就是人坐下就得吃点垃圾食品。 陈韵发出减肥宣言不到24小时,不好意思那么快自打嘴巴,在边上假装看菜单:“以前都只有泡面吃,现在花样真多。” 不提,宋逢林都看得出她的目的,主动递话:“我还没在网吧吃过饭呢。” 要的就是这句,陈韵:“那我给你点。” 又勉为其难:“吃不下的可以给我吃。” 其实餐送到第一口是她吃的,吃完才想起来忘记装了,手在半空顿住。 宋逢林把可乐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噎住了?” 如果有人日复一日无微不至地照顾你,那么总把自己当成女皇实在情有可原的。 陈韵理直气壮地出尔反尔,一个人消灭掉大部分食物,还在脸上贴金:“热量太高,不能耽误你减肥。” 宋逢林跟她说谢谢,结果被捶了一下。 陈韵爪子上还带着油花,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点印记。 她道:“晚上我给你洗。” 宋逢林不是个很讲究的人,心想别人看见估计也以为是溅到水,说:“没事,反正也太大了,以后不穿。” 陈韵刚吃得饱饱的,听不得这个话,捂着耳朵:“果然别人的成功才最让人揪心。” 宋逢林光听这两个字,就好像有人在自己脑门上敲一下,心头泛起涩意,但又知道她不过随口一说,没有把他划在不相干的人里的意思。 道知道,只意味着从理智上可以理解,不能阻止感情上越发空虚。 时隔很久,宋逢林想起一位大学舍友的异地恋女朋友。 女生爱查岗,每天打好几通电话,消息回得晚一点就夺命连环call,因为芝麻大点的变化质问男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舍友很快疲于应对,没多久两个人就分手,知情的几个同学都说“是我早就受不了”,只有宋逢林不觉得,还企图帮女生说过话。 可惜他一个人的想法不能和群众抗衡,虽然没能被说服,却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大部分人都会因为这样的情感索求窒息,然后挣扎着脱离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宋逢林不想步那个女生的后尘,只好收敛自己,把一切判断为不合理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可他的基准里又不知道哪些是正常的,只能统统乱棍打死,装作没有这回事。 陈韵不知道他能想这么多,自顾自站起来活动身体:“我们等下去散步好不好?” 宋逢林理所当然:“好。” 陈韵觉得他说话有点无精打采,做了个过去几天最熟悉的动作,试试他额头的温度:“不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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