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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烟雨一楼合,一花只为一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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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海岸[熟男熟女]

作者:乐听无花果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5-17 00:10:16

  杜思贝蹲到树下,长裙扫地,开始像掘地兽一样扒拉树根周围的草丛叶子。她很快觉得美国人民的素质难以恭维,草丛里什么都有,惊吓程度不亚于她在四川山坳坳的小溪边翻石头,结果翻出一只四脚朝天的壁虎。

  捏扁了的易拉罐,皱巴巴的安全套,还有被吸食干净后只残余一点白色粉末的迷你塑料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一年前扔在这里的薄荷烟烟头。

  正在这时,背后忽然刺来一道大亮的白光。

  杜思贝遮住眼睛去看那道光源,才发现距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辆车。有一个人下车向她走来,两条长腿在车灯的光束间交替迈步,优雅,从容,像从不可思议的梦里而来。

  他的声音却比梦还要清晰,带着微微不悦的低沉:“我一晚上到处找你,你给我在这捡垃圾?”

  杜思贝仍蹲在地上,扬起手电筒,幽幽的白光从下而上烘托出陈行简鬼魅一样瞪着她的臭脸。

  她结结实实噎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Laura告诉你的?”

  “你都到公寓楼下了,为什么不上来找我?”陈行简根本不避打在自己脸上的那道直筒筒的光线,凝神盯着杜思贝,狭长的眼睛微挑,气势十分威压,“仅凭一个电话就判我的死刑,提着行李要回国,杜思贝,你对我就没点最基本的信任么?”

  杜思贝慢慢站起身,拢了拢长裙,低声说,“我要是不相信你,还来这干嘛。”

  “这是什么地……”陈行简四处一看,蓦地收了声,转回头,再次看向杜思贝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同时他呼吸也变得重了起来。

  杜思贝关掉手电,两个人之间一下陷入无边的黑暗。

  海风在棕榈树的叶片间穿梭,沙沙作响。

  “陈行简,你不觉得人跟人之前的缘分,真的很神奇吗?”杜思贝侧首看着远方的大海,夜空中挂着几颗疏朗的星星,她的声音很轻。

  “一年前,我就站在这里,在这棵树下抽烟,只希望那场无聊的酒会快点结束,可是,你向我走过来了。”杜思贝笑了一声,和着空旷的风,在夜里听得分外清晰:

  “于是,我开始担心时间走得太快。仔细想想,这好像是我平生第一次,迫切地想和一个人发生点什么。”

  杜思贝说得很认真,每个字都慢慢的,像给最珍重的礼物系上蝴蝶结包装,她没有注意到,陈行简正在不声不响地靠近她:“最开始,我很在意是我先喜欢上你这件事情,也反省过许多次,或许我们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缘分,一切都是误打误撞。”

  在医院那次,杜思贝偶然听见陈行简和别人打电话,说到后遗症三个字。

  她又不是笨蛋,立刻从坏蛋老板在关心我身体的粉红泡泡中清醒过来,知道这家伙带她体检只是为了安他自己的心。

  直到陈行简对她那张贫血报告单露出如临大敌的紧张反应,杜思贝开始觉得,我的坏蛋老板好像也没那么坏。

  何况他长得还很帅。

  杜思贝在黑暗中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陈行简原来已经站到她的面前,领口轻蹭她的鼻尖。

  “你的告白说完了吗,杜小姐?”他的手绕到杜思贝脑后,充当温柔的软垫,轻轻将她顶到树根上。

  背贴上树皮那一刻,陈行简的气息铺天盖地笼下来,激起杜思贝浑身的鸡皮疙瘩。

  她揪住他领口,手背抵着他尖硬的喉结,急急忙忙补充:“还没有,你……你不要坏我气氛。”

  陈行简喉间漫开一丝笑意,“好,你接着说。”

  可她想告白的那个人就近在咫尺,那些翻来覆去的情话,也已经告诉他很多次。杜思贝为自己的词穷懊恼,如果她是个诗人多好。

  片刻的沉默里,两人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

  一阵衣料摩擦的轻微窸窣声后,陈行简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极为体贴道,“你的心意我都接收到了,接下来,可以轮到我说了吗?”

  杜思贝耳根一点点发烫,倒要看他有多文采斐然,赌气一般,胸脯撞上陈行简胸口:“好,你说呀!”

  陈行简笑了笑,轻吻她的耳廓,柔声道,“杜思贝,嫁给我好吗?”

  简简单单八个字,如春夜乍起的惊雷,细细密密的电流一下贯穿了杜思贝全身,从头顶到脚趾,她被包裹得无法呼吸。

  陈行简单膝跪下来,从长裤口袋摸出一个方形丝绒盒,盒子吧嗒弹开,绒布上镶着一只晶莹璀璨的钻戒。

  钻石不大,却在素净中透出一份温雅,像看似遥不可及,实则抬手就能触摸到的星星。

  早在等待杜思贝登机的那个清晨,陈行简就在机场珠宝店买下这只戒指。就像刻在珠宝盒下的英文,Everystonehasasoulofitsown——每颗钻石都有自己的灵魂,而属于杜思贝的钻石,一定是一众珠光宝气中最惹人疼爱的这颗素钻。

  而她此刻笑得是这么开心。

  杜思贝惊讶地发现,层层叠叠的树影后,不知何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像森林里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飘来飘去。

  那些无人机挂着小夜灯,嗡嗡飞拢到他们身边,映出陈行简仰面看她时的清俊脸庞。

  杜思贝用手指描摹过无数遍的,陈行简的眉眼鼻唇,都在此刻,在夜灯光晕的笼罩中,化为更清晰的模样。

  答应他,是今晚再肯定不过的事情。只是,杜思贝还想给这个夜晚增添一丝悬念。她伸出一根食指,弯下腰,像逗弄一只坐在地上的大狗狗那样,点了点陈行简的鼻尖。

  他在紧张,鼻尖都发凉。

  “可是,你给我的告白呢?”杜思贝双手撑住膝盖,笑盈盈道,“不要说就只是求婚噢。”

  陈行简显然愣了一下。经历了一天的悲伤,忙碌,他的头发变软了,湿湿的搭在额前,看上去有些脆弱。

  杜思贝叹了声气,揉揉他脑顶,“好吧,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

  “我为你念一首诗吧。”陈行简温声打断她,神情笃定。

  杜思贝弯了弯唇角,等他开口。

  陈行简看着她,说,“这是关于你,我能想到最好的一首诗。”

  和你在一起

  不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我

  衡量时间的唯一尺度

  海边,树下,男人略低的嗓音,像打磨过的砂石一样富有磁性。

  诗便是这样,越质朴的词语,越直击人心。杜思贝咬唇笑起来,“你写的吗?”

  陈行简一脸正经:“不,是博尔赫斯说的。”

  “……”

  杜思贝忽然一下特别羞恼,好像被陈行简反过来捉弄了一道,她绷起腮帮,气鼓鼓就要站起身:“什么嘛,我要听你原创的啊!”

  “哦。”陈行简忍笑拉住她的手,将那枚钻戒推进去。

  他盲买的求婚戒指,正正好好锁住她的无名指,仿佛冥冥中的一生一世。

  “那就,我爱你。”

  ……

  三天后,陈行易的追悼会,在洛杉矶海边的一处墓园里举行。

  陈行易走得太急太突然,陈维风根本无法接受,连吃多天的药还是降不下血压,所以这场告别仪式完全由陈行简全程操办。

  即便如此,杜思贝还是在人群中听到些闲言碎语。

  “跪在蒲团上那个,就是陈家小儿子啊?长得挺俊,没想到做的净不是人事儿。”

  “早听说他觊觎自己的嫂嫂,那宁小姐今天没来,还不都是为了避嫌,谁沾上他都得染一身腥!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外面风流呢,谁知道去了中国有没有弄出野种。”

  “哎,陈老爷子迟早被他气死。”

  旁人正说到这,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笃,笃,笃。

  空寂的大厅里响起缓慢而沉重的拐杖声。

  是陈维风。他在苏荷的搀扶下,一手撑拐,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枯叶,颤颤巍巍走进来,走到正中央铺满白菊的灵柩边。

  陈维风在儿子的灵柩前默然许久,他没有落泪,只是紧抿的薄唇发出细微颤抖,某一秒,他突然抬起手,伸进透明玻璃制成的灵柩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已经入殓的逝者哪能随便碰!

  陈行简迅速从蒲团上站起来,前去阻拦,“爸,您不能再摸哥了——!”

  陈维风一扔拐杖,就要触到陈行易的那条胳膊反手扬起来,脆生生扇了陈行简一巴掌。

  “我的儿子,我想碰就碰,你这个没良心的滚远点!”

  陈行简没想到父亲会猝然动手,愣怔着后退了数步。他的一边脸颊很快泛红,浮起五根清晰的掌印。

  苏荷忙拉住陈维风,不停给他顺气,“好了好了,行简他也是好心,你打孩子做什么!”

  “你剖开他的心看过,知道他安的是好心?”

  气头上的陈维风一把将苏荷也推开,指着陈行简大骂:

  “宁栩她好端端怎么会生病,连追悼会都不能出席?你那天夜晚跑去她家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上辈子到底造什么孽,养出你这种畜生!你少在这装兄友弟恭的样子,我告诉你,你哥哥的遗产你一分钱都不要想,我死后更是一个子儿都不会留给你!”

  陈家上世纪初就移民美国,开枝散叶这么多年,洛杉矶的半个华人圈都和陈家沾亲带故。因此陈维风此话一出,反倒令前来吊唁的不少年轻晚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互相递着眼神——陈行简得不到的家产,不正好落到他们头上。

  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活泛了起来,唯有人群中的杜思贝,遥望着一身黑色唐衫的陈行简。

  平日里冷肃得浑身带刺的人,此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刺猬,孤零零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柔软得没了任何形状。

  陈行简不会还父亲的手,也不想做任何解释,他微抬起头,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爸,我做这些,从不是为了钱。”

  陈维风冷哼一声。

  厅堂里的光照在陈行简身上,他的黑发水洗过一般柔顺。只有杜思贝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情绪。

  明明他也为哥哥难过,但为什么,他甚至没有资格难过?

  陈行简沉默了会,看着父亲,低声说,“送哥走完最后一程,我不会再回来打扰您了。”

  他转过身去,对葬礼司仪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扑通倒地的巨响。

  “啊——快来人!老爷子不行了!”

  就这一瞬间,全世界的嘈杂喧闹都潮水般充塞进陈行简耳朵。他木然转过身,就见满大厅的慌乱中,一道熟悉身影闯入他视线。

  身着黑裙的杜思贝拨开所有人,跪在没了意识的陈维风身边,脸贴着他嘴巴倾听呼吸。

  快速做出判断后,杜思贝两手交叉,开始用力按压陈维风的胸骨。每一次深达五公分的下压,都需要她使出全身力气。六月的加州堪称炎热,不一会儿杜思贝就浑身湿透,流成河的汗顺着她胳膊淌下来,通红的脸颊冒出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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