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绵没什么结论正确后的意外,根据新得到的信息飞速进一步分析着。 方衍之皱了皱眉,正要提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掉过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别进去了。” 顾连绵思路被骤然打断,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听清后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花瓶”的帽子还真是被扣得有些冤枉。 “想问好久了没敢吭声。” 苏星余缩在一边怯怯地举手:“这位仙女是谁呀,老大你也不介绍一下?” “我是给忙忘了。” 方衍之敲了下自己的头,冲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是跟以前一样被塞进来的姑奶奶,让千万把这两天应付好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不住也得忍。 “这是新来的心理学顾问顾连绵,大家欢迎。” “你好仙女,我叫苏星余。” 长相可爱大男孩笑着伸出手来,露出白花花的一口牙齿。 另一个一副美人皮囊的男人也笑着向她致意:“肖煜,你好。” 顾连绵早将三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并未多言,只是点头微笑:“你们好。” 她看向方衍之,语声轻柔却坚定:“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本职工作还是不能懈怠的,你放心方队,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方衍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了。 “三思啊姑娘,里面真的挺残暴的,我估计我今天的饭是吃不下了。”肖煜乐呵呵地看着她,话是这么说着,那双妖孽的眼睛里却带着考量。 毕竟,他们的确不需要一个花瓶。 “对呀。” 苏星余倒是很真心地点头附和:“有方队就行了,你就别进去了吧。” “谢谢。” 顾连绵浅笑着道谢,然后转身进了放着受害者尸体房间,没有一丝犹疑。 什么样的尸体她没见过呢,早都……麻木了吧。 这是一套一室两厅的户型,尸体所在的房间就在大门进来的正对面。 顾连绵边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边往里面走。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尽管窗和门都开着,那种浓烈还是几欲让人作呕。 方衍之蹲着身子正和法医交流,见她进来了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一旁摆放的尸体——心口处横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里面的皮肉狰狞地往外翻着,本应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被扔在了离死者不远的地板上,且好像让人用脚反复踩碾过而变得血肉模糊。 顾连绵细细打量着尸体,表情异常的平静,平静到……看起来甚至有些冷漠。 方衍之回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 “死者身体上并无明显的因撕扯打斗而留下的创伤,一刀毙命,死者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凶手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而且,不排除熟人作案受害人没有防备的可能性。” 顾连绵蹲下身来虚指着尸体道:“手印、脚印、凶器甚至是毛发,凶手都有意识地隐藏痕迹,加上前面两起案子,凶手心思缜密,反侦察意识强,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且在生活中比较沉默寡言,为人谨慎,学习能力强,在专业领域有一定建树。” 方衍之本以为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看见这样的血腥场面必是不出三秒就跑出去吐了,没想到她还能在这里有条有理地分析案件,而且分析得和他的想法基本一致,甚至还有更细节处,不由诧异之余更添了几分欣赏。 这哪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 “而且。” 顾连绵看向那个老法医:“看剖心的这种手法,绝对不是用杀人的砍刀剖出的,倒像是在做一场手术一般很精细地摘除,我对医学这方面只是略知一二,您看我说得可对?” 老法医赞赏地看了顾连绵一眼:“你说得不错,上腔静脉右心房以上4厘米处切断,下腔静脉于根部切断并由上剪出右心房……虽然心脏已经被破坏了,但可以肯定地是,凶手绝对受过医学教育,这样的心脏摘除手法,比较像心脏移植中供体心脏的摘除手法。” 外面的苏星余、肖煜听到顾连绵和周法医的对话走了进来。 肖煜挑眉看了一眼顾连绵,又看了一眼刚胡说八道说人家二世祖的方衍之,眼中意思十分明显:兄弟你这怕是误会大了。 “这种情况是熟人作案的可能的确非常大。”肖煜道:“三起案件的三个受害人社会背景也极其相似——他们都是青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心内科医生。再加上专业的手法,如果是熟人作案,最有嫌疑的就是受害人的同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调查一下他的同事里谁跟他有过矛盾?” 苏星余一脸认同,立刻开始发表自己无比伟大的见解—— “我觉得煜哥说的对,煜哥真厉害。” “……” 方衍之微微一笑,温柔道:“刑警能做成你这样清新脱俗的样子,我作为你的老大我也很无奈。” “衍之你要知道,术业有专攻。” 肖煜懒洋洋地把手搭在苏星余的肩膀上,白了方衍之一眼:“你使唤星余追踪这儿,定位那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老大。” 虽然现在的案子很棘手,方衍之还是忍不住在内心里咆哮:世上有哪个老大会憋屈成他这样的吗? “行了。” 方衍之生无可恋地挥挥手:“这办着案子呢,严肃点儿。前两场案子的卷宗我也看了,加上这一场三场案例的相似之处:一,三个被害人的职业都是医生,而且都是青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心内科的医生。二,被害人的死因都是心脏被用专业手段剖出,而且心脏被反复踩踏过,有仇杀可能性。三,凶手只杀这几个医生,并不对女人和孩子下手。” 话毕,若有若无地看着顾连绵,似是在鼓励她说下去。 “我认为——”顾连绵倒也不推辞,踱步到窗户边站定,只给方衍之留下了一个精致的侧脸。 “三个被害人都是心内科医生,但却死于类似于心脏移植的剖心手法,凶手没有将剖出的心脏带回去收藏,可见这些心脏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凶手其实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有什么怪癖的心理变态者,他杀这三个人只是为了宣泄他的愤怒。而他不杀女人和孩子则是说明了凶手仇恨目标很确定,并不额外迁怒他人,凶手具有正常人的同情心和道义感,有自己的一套观念,偏执,重感情。这三个被害人有可能曾经伤害过他很亲近的人,我认为可以从这里作为一个切入点。” 方衍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一分析案子就气场大变的女孩子——凌厉、精细,冷意迫人,如名剑出鞘,势不可挡。但在那眼眸深处,却又是那样深那样令人心惊的寒凉与悲伤。 还真是误会大了。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方衍之心上的那根弦,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第3章 红十字架三 恨意 她在这场戮杀里,嗅到了那种抑制不住的……仇恨的气息。 何其浓烈…… 顾连绵半阖了眼,微微有些悲悯地叹了口气后才转过身去,就听站在她身后的方衍之接道—— “所以,极有可能是由于医疗事故所造成的复仇?” “是的。” 她点点头表示对此话的认可:“另外,凶手在复仇的过程中将心脏用专业手法剖出,有两种可能:一,他是个职业医生,有严重的职业病或者强迫症。二,那场医疗事故就是心脏移植手术,他在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近似同态复仇来得到心理安慰。” 一连串的分析下来,一屋子的人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七分欣赏三分打量。 颇有被惊艳到了的感觉。 顾连绵此人一向淡定非常,倒是不会让人看得不自在,但被几个人盯着到底也有些许奇怪,故而她刻意扬眉道:“怎么了吗?” 其实她也非是张扬喜引人注意的性子,但毕竟初来乍到,若不露些真本事出来取信他人,后面的工作会很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 “没事儿。” 方衍之咧嘴笑了一下,最先把目光收了回去,吩咐道:“那我们俩先去趟医院,星余你继续从凶手破坏监控的信号入手进行追踪,肖煜你跟着周法医再观察一下现场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痕迹,没什么问题的话回局里整下资料我们晚上开会,萧挽手里上一个碎尸案才结,我怕她忙不过来。” “好” “没问题。” 几人纷纷应了一声。 方衍之这一通话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已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明白。 逻辑流畅,行事果决。 追求效率的行动派。 顾连绵微勾了下唇角,冷黑的眸子里光华闪动。 窗口漏进半缕清风,微微挑起女孩额前的碎发,露出一片光洁白皙的额头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见那片皮肤上被镀了金光的细微绒毛。 一道电流自毛细血管蜿蜒而上,施施然炸出了零星火花,一直往那边看的方衍之突然干咳了一声,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视线去。 “……走吧。” 黑色牧马人疾驰在柏油马路上,天空湛蓝,两边青柏苍翠,葱郁茂盛,耳边风声猎猎。 “小心。” 车身猛然颠簸了一下,在顾连绵的头要撞上车顶之际,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伸过去垫到了两者之间,使她免遭了这微末的皮肉之苦。 “多谢。” “没事儿,这路况不好,你抓着把手,我尽量开稳些。” 方衍之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刷”一下收回来,感觉手心里已然微微沁出了汗,他有些莫名这是何原由,于是有些掩饰性意味地伸到前面放的一个糖罐子里,低咳一声,把拿出的棒棒糖往旁边副驾驶递了递,问道:“吃不?” 草莓味的,包装纸粉得很少女心。 “不用了谢谢。” 顾连绵礼貌地拒绝:“我不喜甜食。” 她一向觉得甜食过腻,连幼时都没怎么碰过,更莫提现在了。 方衍之“哦”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鼓着个腮帮子,暗戳戳拿余光往旁边瞟:“以前干过刑侦工作啊,看你经验挺丰富的。” 两边景色飞速倒退。 顾连绵低低应了一声:“在桐城做过三年。” “三年?” 一个红灯,方衍之停车侧目望去:“那你今年的年龄是……” “二十五。” 顾连绵这个人并不多话,却有问必答,十分耐心。 “那可真看不出来。” 方衍之闻言笑了: “我以为你顶多也就二十一二刚毕业,是我眼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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