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都知道,叶滔韬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大概知道是谁。” “是谁?”陆得淼急切地问道。 叶滔韬不吭声了。 这个人很了解她,深知她生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她如今的得体从容情商高都是表象,而骨子里一直是倔强的人,顾翩然的出现一定会让她如鲠在喉,她钻起牛角尖来,至亲都受不了,更别提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男人。 所以,在那个人的计划里,不管陆得淼会不会因为陈年往事嫌弃她,他们夫妻都一定会产生隔阂,甚至分道扬镳。 因为叶滔韬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可那人千算万算想不到,陆得淼不是一般人,他能屈能伸,允文允武,服得了软,翻得了墙,一套连招下来,叶滔韬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她深呼一口气,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陆得淼,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第二次了。” “你放心,”陆得淼蹭地起身,跪坐在床上,“今天我鬼迷心窍了,以后不论去哪都和你报备。” 叶滔韬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这样...去和那种人有所接触...” 她罕见地语无伦次,勉励维持着严肃的神情,呼吸间带着颤音,“我真的和你过不下去了。” 陆得淼顿时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混沌。 叶滔韬怎么能说这种话,他怎么能让叶滔韬说这种话? “你可能觉得我反应过度,气量狭小,对你藏着掖着,但在这件事上我没法以理性、平和的心态和你去讨论。” 她强撑着一口气,陆得淼抱住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对不起。”他吸了吸鼻子,不停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滔韬,你打我吧,给我一拳!” 叶滔韬哽住了。 她咬着牙根道:“我是很想给你一拳,然后再给我自己一拳。” 这事闹得她如鲠在喉,可见了陆得淼这懊悔不已的样子,她又觉得心疼。 其实对方也没做错什么,就是想多了解她而已...... 这个念头一起,叶滔韬就想抽自己。 有心疼男人的功夫,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陆得淼自知理亏,低头挨训,伸手将叶滔韬的手完全包裹住,“告诉我吧,是谁在这兴风作浪,我一准饶不了他!” 他满腔的怨念都归在了罪魁祸首上。 叶滔韬歇了力,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啊,有句话说得好,不要低估任何人,也是缘分,我和我妈两代人竟然都在同一个人身上翻了船。” 熟悉她的脾性,知晓她的软肋,甚至能精准地找到她最厌恶的人,满足以上三点的只有一个人。 叶繁星刚回国的时候,她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他打搅自己的生活,等叶繁星进了局子,才长舒一口气,理所应当的忽略了叶繁星的母亲齐楠。她当她是一朵只能依靠男人的菟丝花,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样一个自轻自贱、给叶盛当了几十年小三的女人,可如今细细想来,却猛地发觉自己看走了眼。 第65章 菟丝花让他人感受不到攻击性本身就是…… 陆得淼脱口而出,“是那个小三?” “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 拨开迷雾之后,许多从前没有留意过的细节也跟着浮出水面。 小的时候,她对齐楠敌意很重,但好奇更甚。在她的世界里,朱瑛是完美女人的代名词,相貌出众、家境优渥、能力非凡、博学多才、爱好广泛...堪称技能点满的六边形女战士,所以叶盛出轨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狗爹不知好歹、山猪吃不来细糠,紧接着就是对叶盛的出轨对象感到好奇。 那时,她太小,只会用输赢来理解这场婚变,在她的认知里,能“赢”过朱瑛、得到叶盛这个“战利品”的,肯定是比朱瑛更厉害、更优秀的成功女性。但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别说是气质和能力,就连长相齐楠都要比朱瑛逊色很多,她面容柔和、清纯甜美,确实称得上是邻家小美女,但也仅限于此了。别说是和朱瑛比,就连柳月也能在长相、气质上完胜她。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赢”? 齐楠身上有很强的割裂感,第一次见她的人肯定不会将她与“小三”、“陪酒女”这两个身份挂钩,她太人畜无害了,见谁都是笑盈盈的,哪怕是带着孩子上门的时候,被叶滔韬用最刻薄的话羞辱,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哪怕是和柳月面对面地正杠,她也是细声细气的,反衬得柳月咄咄逼人。叶滔韬离开叶家之后,偶尔会想起叶惢,想起柳月,但从不曾想起齐楠,在她的心里,这人是寡淡无味的背景板,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她注意的地方。 可如今想来,一个在叶家屡次掀起风浪并能让柳月忌惮万分的女人竟然给她留下了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柔弱形象,这本身就是一项厉害本事。 短暂的复盘后,多年前困扰她的问题一下就有了答案。 没有攻击性的长相本身就是攻击性,吸引叶盛的正是齐楠没有人畜无害的亲和力。说得通俗点,和朱瑛在一块,叶盛最多和妻子平起平坐,但和齐楠在一起,他能当皇帝,是绝对的主宰者,享受着支配他人的情绪价值。结合齐楠的职业与长相,站在叶盛的角 度,他哪里是在出轨,分明是“救风尘”! 曾经,叶滔韬对齐楠的柔顺嗤之以鼻,可细细想来,这个女人看似柔顺,出格的事是一点都没少做,年纪轻轻就当了陪酒女,还傍上了大款,达到了她这个职业大部分从业者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虽然没有“入主中宫”,但成功生下了一个男孩,并借此得到了丰厚的物质报酬。一般的小三只能龟缩在外宅,最多和原配井水不犯河水,她却轻而易举赢得了叶老太的认可,带着孩子频频出入叶宅,润物无声的侵入叶家的生活,在婆婆这比原配还得脸。她和柳月十天半个月就要起冲突,两人对上,不论是叶老太还是叶盛竟都帮着她,觉得柳月强势,没有容人之量,搞得柳月这个正牌妻子活得更像小三...... 叶滔韬越想越心惊,这么个厉害人物在她的印象里竟然是个柔弱无害的形象,实在令她不寒而栗。她以为齐楠是只能依附他人而活的菟丝花,可如今却发现,她更像是漂浮在汪洋中的冰川,静静地伫立在远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叶家的每个人。 此刻,她无比确定,自己找对了人,在叶老太活着的时候,齐楠常驻叶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脾气秉性极为了解,她的儿子叶繁星又知晓她学生时代的种种遭遇,这么一综合下来,只有齐楠有能力布下这个局。 不仅有能力,她还有动机。 叶滔韬盯着陆得淼,问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见过叶繁星。” 陆得淼还沉浸在小三对原配的孩子赶尽杀绝的震惊中,听见妻子的问题,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那天我满世界找你的时候,正巧遇到了。” “这就对上了,”叶滔韬没声好气道,“她肯定是以为我们把叶繁星给举报了。” “啊?”陆得淼眨巴着眼睛,“这不叶繁舟干得吗?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叶滔韬看着他这幅呆头呆脑样子,心里也生不起伤春悲秋的情绪,“你想啊,你见了叶繁星之后,没过多久,他就被举报了,被举报的那天还是大年初二,习俗上是回娘家的日子,咱们又没回去,带入齐楠和叶繁星,肯定会对咱们有所怀疑吧,怀疑过后,他们只需要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 陆得淼眼睛一亮,道:“我大学是在国外读的。” 在一些问题上比天然就比旁人敏感得多。 叶滔韬似笑非笑,“而与之对比,叶繁舟只是个没什么阅历的高中在读生。” “妈啊,她怎么能这样!”陆得淼气的只望她怀里钻。 “别动手动脚。” “哦。”陆得淼听话地搂着她不动了。 叶滔韬正在头脑风暴,分不出精力将他扯下来,虽然她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却没有证据。 “其实,如果是她的话,之前很多事也都有了解释。” 比如说,叶蕊结婚当晚收到的孕检单。 原本她就对孕检单的来源有所怀疑,那小明星隐忍了那么久,要作妖早作了,犯不着忍到订婚前夜出手。 因为那张孕检单,沈叶两家婚约作废,沈庭君名誉受损,叶蕊破家而出,都没讨到什么好处,唯一因此而受益的只有齐楠母子,叶蕊的拒不配合、叶繁舟的出言不逊令叶盛大动肝火,这个时候,他九成九会去乖巧顺从的外室那寻求安慰,齐楠再吹吹枕边风,叶繁星就能回国了。 想到这,她拿起手机,给叶蕊发了条微信,对面很快就回复了她。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消息。”她将下午收到的照片拿给陆得淼看。 陆得淼眼睛瞪的像铜铃。 叶滔滔再找出叶蕊刚刚发给她的信息,“这是我妹在订婚前收到的图片。” “有没有看出点儿什么?” “这是同一个号码!”陆得淼惊呼。 叶滔滔笑笑:“你看,燕过划痕,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代入齐楠的视角,叶滔滔与叶蕊关系微妙,不可能互通情报,因此发匿名消息的时候,她也没必要多备一张电话卡。 陆得淼惊了,见识了叶滔滔的侦查能力,他觉得即使没人发照片,自家媳妇也能通过蛛丝马迹把他今天的行踪给推出来。 叶滔滔保存好证据,低头一看,陆得淼若有所思,眼珠滴溜溜地转。 “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你,坦白从宽。”陆得淼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倒也没有厉害到这个地步。” 无事不知,这是只有算命先生达到的境界。 换几个月之前,她对小少爷简直是手拿把掐,如今却是没这个自信了。 陆得淼长进太多了,他的成长速度甚至让叶滔滔有种“悔叫夫君觅封侯”的心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陆得淼问道。 “把证据打包发给我爸,这事归根到底还是他惹出来的。”叶滔韬干脆地道。 他不出轨,也没这么多污糟事。 叶滔韬合理怀疑之前的举报事件也和齐楠有关,但这个证据不好找,而且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能遵循疑罪从无原则了。 “他能给你一个交代吗?”陆得淼觉得叶盛岳父不大靠谱。 “不能。”叶滔韬干脆地道,“他甚至会宣称我是在胡思乱想,没事找事,把我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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