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我和哥哥本来就住一起呀,”时微委婉安慰舒桐,“也许等他结婚我们就分开住了,不然嫂子会感到困扰。” 话音刚落,蒋时微发觉孟舒桐目光凝滞。 她心里一顿,机械地转头,骤然看到一张乌云密布的脸。 裴叙从她手上拿走海苔,随意丢进购物车,然后一句话没说,推着车转身就走。 孟舒桐立即出声:“阿叙,可以耽误你十分钟吗?” 裴叙缓缓旋身,手臂松懒搁在购物车的横栏上,视线对向时微。他眼神变化不明显,但很明确是在征求她意见。 时微迟疑一秒,点了点头。 裴叙说:“给你一杯咖啡的时间。” 车停在地下车库,裴叙把购物袋塞进后备箱,默不作声地设置好车内温度和湿度,关门要走。 时微心尖上又酸又软,忍不住问:“哥哥,你多久回来?” 裴叙说:“不知道,你不是非要嫂子吗?我去给你找嫂子。” 时微愣了下,意识到他在记仇。 “你没机会了,”时微认真说,“我刚看到孟姐姐戴一枚卡地亚钻戒。” 裴叙:“因为孟舒桐结婚了,所以你这么放心我和她单独见面。” 蒋时微摇摇头,裴叙以为她在否认原因,但她说:“我不放心。” 原来是否认结果。 裴叙被哄好,哼了一声,假装不在意:“不放心还让我去?你说句阿叙别去,我这就上车回家。” 蒋时微:“二十分钟后见,哥哥。” 裴叙面色冷淡说:“行。” – 咖啡店不大,裴叙在门口就能看见角落里的孟舒桐。他缓步走近,在孟舒桐对面坐下,婉拒菜单。 孟舒桐开门见山,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推到裴叙面前。 “你给我的房和车我都卖了,钱款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裴叙眉梢微抬,问:“为什么?” 孟舒桐说:“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图钱。” “废话,”裴叙说,“我又不是除了钱没别的优点,这我还是很清楚的。” 孟舒桐气笑:“裴叙,你怎么还是这么……” 裴叙接话:“目中无人?我确实就这样,没什么好改的。” 舒桐小幅摇头,但似乎觉得没什么好解释,转而说:“我结婚了,不想把过去的事带进新生活,包括你给我的一切,不论好的坏的。” 裴叙把银行卡推回去:“房和车都卖了,钱也拿去花完,我留下的痕迹将一扫而尽。” 孟舒桐哑然,眼睑浮上红色。 半晌,她说:“换做从前,我一定会认为你这样做,意味着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但自从遇到我爱人,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 总归不是他们以前,把心撕扯成一片片,其中一方还于视无睹那样。 裴叙心有愧疚但学不会卑微,生硬地说:“对不起,当年我混蛋。” 孟舒桐很惊讶:“你,你在跟我道歉吗?” 裴叙:“不然呢?” 孟舒桐:“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说对不起,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今年说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你可以高兴一下,我遭报应了。” “……” 孟舒桐大概能猜到,裴叙的对不起是给谁说的,她高兴不起来。 裴叙低头看表,微笑说:“祝你新婚快乐,欠的礼金打你卡上。” 话落,他起身要走。 孟舒桐犹豫再三,出声叫住他:“阿叙,时微不是你亲生妹妹,但她毕竟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你们真能心无芥蒂,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开始新关系吗?” 裴叙动作一顿,嘴角像抽搐那样扯了扯,垂眼看着孟舒桐说:“真这么顺利就好了。”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爱情的苦也让我吃上了,你放心,离开你我过得并不好,这叫报应不爽。 孟舒桐却没有报复的快感,只觉一阵又一阵心酸。果然啊,裴叙也会低头折腰,对象不是她罢了。 咖啡还没喝完一杯,裴叙去前台结账,顺便买了个草莓蛋糕带走。 孟舒桐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清楚,他提着的蛋糕是要送给谁。 两分钟后,裴叙打开车门,想把蛋糕递给时微。 时微睡着了,裴叙看着她困倦的睡容,不忍心叫醒。他放好蛋糕,调低副驾的角度,让时微睡得更舒服。 汽车发动时,时微眉心微皱,嘟囔了一句话。裴叙凑过去听,模模糊糊听到她说:“我不要嫂子。” 裴叙差点笑出声,问她:“你不答应和我在一起,又不要嫂子,那我该怎么办呢,孤独终老吗?” 蒋时微半梦半醒,压根听不清裴叙说什么,含混地“嗯”了一声。 裴叙盯着她红润的唇,心思脏得难以言明。 看时微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裴叙忍不住边开车,边自言自语。 “可是我不想孤独终老,怎么办?” “微微,你说过你想当嫂子,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我有弟弟也有妹妹,什么都不缺就缺个老婆,你看……” 话这么密,再困的人也得被闹醒。 蒋时微倏地睁开眼睛,从脸颊到耳后根红透。 “裴叙,你还要不要脸?” 裴叙微怔,第一反应又是道歉:“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蒋时微还沉浸在听到“老婆”两个字的震惊里,翻个身面朝车窗,一句话也不说,独自消化着情绪。 裴叙以为自己把人惹生气了,着急上火想停车。 时微忍得太阳穴突突跳,命令道:“你快闭嘴开车吧,我好困。” 裴叙立马安静,播放时微常听的助眠频道。 “晚安,到家我叫你。” 第60章 愿意 时微想要,时微得到 蒋时微心里装着很多事, 睡不成整觉,被裴叙一抱就醒了。 裴叙阔步上楼,由电梯向二层餐厅走。 落地窗外灯火如星, 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裴叙把蒋时微放在沿窗的沙发, 勾起食指在她鼻梁滑过。 “醒了, 自己玩一会儿, 我去煮海鲜粥。” 装睡的时微坦然睁开双眼,抱紧裴叙塞过来的羊绒毯。 厨房是半开放式, 中部岛台可升降。裴叙走去厨房, 顺道把岛台降了下去, 让时微能看到他。 上回在伦敦, 裴叙下厨给时微做饭, 被很很嫌弃了一番。从那以后他就有意练习厨艺, 学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蒋时微躺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原本耷拉着的眼皮渐渐撑起,因为困乏而涣散的眸光也聚了回来。 裴叙挽起衬衫袖口,袖箍束在右胳膊上,勒出一道不松不紧的痕。 他背对时微,把淘米水慢慢倒进水槽, 加水进锅里开火, 然后开始处理海鲜。 为了保留口感,粥里的海鲜通常都不去壳。裴叙挨个剪开它们,仔细淘洗干净,放在生姜片上。 时微看得愣了, 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裴叙没直接回答:“你成天世界各地的跑,我不得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啊?” 时微抿了抿唇, 低声说:“我也没那么挑嘴。” 处理好海鲜,裴叙洗干净手,坐到蒋时微对面的椅子上。 时微脑子里还记着前夜荒唐的画面,一看裴叙就脸红,局促得手脚不知往哪放。 裴叙平日的稳妥从容也被撕开一道口子,难得犹豫许久,问:“刚才在车上你说不要嫂子,是什么意思?” 时微下巴尖埋进毛毯,嘴巴动了一下:“我说了么。” 裴叙没追问,时微讷讷地又开口:“你和孟姐姐聊什么?” “没什么。我祝她新婚快乐,准备上礼,你觉得多少合适?” 蒋时微耳朵更红了。 这话问得,仿佛她掌握裴叙的人情往来,就像裴叙的太太一样。 “我也不知道。” 裴叙起身走向冰箱,倒了一杯果汁递给时微。 “那我自己看着办。” 粥很快煮好,海鲜倒进去,烧开了就能关火。 裴叙给时微盛一碗粥,再用一个小碟子装海鲜,放凉了剥壳,整齐码进另一餐盘里。 “这海鲜都是婚宴剩下的,”裴叙边给蟹剥壳边说,“昨天晚席看你很喜欢吃,我找清越要了些。” 时微:“海鲜不都一样么,怎么还要麻烦姐姐。” 裴叙:“哪儿一样了?你觉得一样,是因为食材清单有专人管,不爱吃的都上不了桌。” “那人该不会是你吧。” “猜对了。” 蒋时微无言,舀一勺粥,吹凉了放进嘴里。 裴叙紧张得很,眼巴巴观察她表情,听到她说“好喝”才松一口气。 时微吃着剥好的虾,想到昨夜晚宴略显诡异的气氛,好奇问:“清越姐姐为什么突然和陆淮哥结婚?” 裴叙满脸写着“一言难尽”:“家里安排。” 时微又想到围在裴叙身边的那些适婚姑娘,垂了垂眼睫:“那你呢?会不会有一天,家里也安排好了,你突然给我带回个嫂子。” “不可能,”裴叙斩钉截铁,“你说不要嫂子,我就是被老裴扫地出门也不可能给你带回个嫂子。” 时微倏尔失笑,摇头说:“你被扫地出门了,还怎么养我呢?” 裴叙正低头剥螃蟹,闻言抬眼笑:“你这意思是,愿意让我养啊?” 蒋时微发觉自己落了圈套,避而不答。 裴叙说:“放心,再怎样也不至于养不起你,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能为你谋来。” 你想要的亲情、爱情,你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现在勾勾手就自动送上门。 是我恳求你要我,是我祈望你选我。 时微仍旧埋头喝粥,过了会儿问:“你怎么还没把头发染回去呀?” 裴叙听她语气好,顺势哀怨:“因为你喜欢棕发嘛。” 时微无奈:“我不是喜欢棕发,我是……” “打住,”裴叙截住她,“别说这些,一猜就是我不爱听的话。” 蒋时微好笑道:“你没听怎么知道是不好听的话呢?” 裴叙:“我挺害怕的。” “裴叙,”时微忽然正经起来,“我想说,你和Eden不同,永远不可能替代对方。所以不要为了这些虚无的外在,去折腾自己。” 裴叙拿不准她说的这句“不同”到底指哪里不同。从前的他能趾高气昂认为,Eden比不上自己,但现在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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