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妗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在听到她的那一声谢谢之后,男人半转过身对着她的方向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那模样在她看来,很拽很欠揍。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全貌终于呈现在她眼前: 黑白色系雪服,卫衣帽子兜头叠着字母印花针织帽,脚踩BURTON雪板。雪镜遮了大半张脸,双手插兜滑得极为随性,口罩没戴,露出一截凌厉漂亮的下颚线。 雪裤包裹着的长腿轻松一抬,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落地换刃擦过粉雪,雪粉飞舞空中。 这一身装扮是挺有装逼的资本的,但是对她做鄙视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嘲笑她呗! 鄙视她滑得菜吗? 再三确认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一款之后,她反骨蹭的冒上来。气得在心里骂了声傻/逼,自动忽略了从她身边滑过的几个雪友,在他背后回了一个同样友好的手势。 不远处盛妍带着医生回来,短暂的回忆结束,暗中使力脚尖碾了碾地上的雪,云妗想起就觉得来气。待两人走近了,她压下烦躁,乖乖跟着进了门。 大本营条件简陋,只备有基本的急救用品。好在云妗伤的不严重,没伤到骨头,只有脚踝处有轻微肿胀。于是医生给她用了冰袋冷敷,留她在医务室休息。 盛妍怕她无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陪她聊天解闷:“背你回来的是徐霁,我发小,刚刚和你说话那个是我表弟时裕。我叫盛妍。我们是出来徒步的。” “我叫云妗。” “哪个jin?” “女今妗。” 云妗抬头说话的时候顺便打量着她,盛妍生得明艳动人,一双狐狸眼仿佛会笑,因着穿了一身紫色的冲锋衣看着很英气。 “一个人过来的?”盛妍又问。 云妗点头:“嗯,过来拍摄一个摄影比赛的素材。” “你是学摄影的?” “不是,拍着玩玩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习惯掩饰自己的野心,“MT摄影大赛。” “MT摄影大赛?这不是阿霁公司联合京北摄影协会举办的活动吗?”盛妍惊讶,“他们最近应该就是在忙这个项目。那你还挺厉害的呀!” 盛妍觉得这小姑娘生得是真漂亮,胆子也是真大,居然敢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要不是遇到了他们,恐怕很难安然无恙地出来。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姑娘,毕竟她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就是徐霁,刚才背你回来的那位。” 云妗显然有些惊讶和好奇:“徐……大哥家里开公司?” 盛妍伸着食指摇了摇:“他和大学同学合伙开的。不过他家里原本就是开公司的,春城徐家你听过吗?” “我家就是春城的。” 春城徐家,她当然知道,徐家在春城扎根快一百年了,从徐霁曾爷爷这一辈开始发展壮大,到徐霁父亲的这一代与云家势均力敌。 春城民间流传的称呼“春城双杰”,指的就是云家和徐家。 可惜时候不久,徐家在她13岁那年工地上出事,之后又被查出来偷税漏税,家主徐父被关进牢狱,女主人徐母伤心欲绝,从此闭门不出,庞大的高门世家竟在一夜之内轰然倒塌。 她倒是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碰上故人。 云妗算了一下,不禁有些唏嘘。那年他应该才刚成年没多久。同样的年纪,别人还在上课摸鱼,他已经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当真是事与愿违,世事无常。 她内心突然就有些感慨,在这种天崩开局下居然还能自己开公司,现在看起来混得还挺好,果然是当年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啊。 - 他们两家,云家,徐家。 徐家还在的时候,两家关系还不错。 虽然达不到世家的关系,两家离得也远没有生意往来,但云妗和徐霁在小时候是见过几次的。 印象里的徐霁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小少年在父母的教育下虽然礼数周全,但孩子天性使然,私底下却没有这么听话乖巧。 时年四岁的小云妗和父母来徐家玩,撞见九岁的小徐霁爬在树上摘柿子。妈妈从小教育她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在小云妗的眼里,爬树就是危险的事情。 她张口就想叫,被小徐霁扔下一个红彤彤的柿子,小少年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摆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威胁她不准告诉爸爸妈妈。 小云妗懵懵地点了点头,抱着柿子就往屋里跑,边跑还边嚷嚷着要递给妈妈吃。 事情的结果不言而喻,当天小徐霁就被他妈妈追着打,哭得哇哇大叫。她想小时候的徐霁肯定讨厌死她了。 那个时候的徐霁鲜活淘气,颇有孩子王的派头。哪有像现在这样那么冷漠老成。 徐霁交代完工作进来,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到床边低头询问坐在床边想事情的云妗:“怎么样?” 云妗这才回过神来,有种说坏话被抓包的心虚:“啊……没事就是扭了。” 徐霁“嗯”了一声,“在这里有同伴一起吗?”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云妗有些神游,她的眼前,眼前的男人和雪场肆意妄为的逼王身形交叠在一起,悄然重合。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云妗猛地惊醒,果断甩开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 徐霁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今晚留下,你和盛妍一间,明天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啊好。”她崴了脚,也不宜再过度奔波了,正好改签车票回去。 想到这里她有些恹恹的,她是瞒着父母偷跑出来的,来西藏拍摄雪山是她策划了好久的行程,所有的费用都是她一笔一笔赚的。眼下行程被迫打断,委实有些倒霉了。 视线范围内丢进来一支细长的塑料包装。 “大本营有一次性用品,凑合着用用。” 听徐霁说话对云妗这个声控来说,委实有些难受,就像是让一个惯配广播剧的CV转行去读新闻联播,故作正经。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抬眼意识到正主还在面前,立马板板正正坐好。 徐霁被她突然抬起来的琉璃一样晶亮亮的眸子恍了眼,随即收回目光。 嘱咐了声“好好休息”,便双手插兜推开门出去。 徐霁走后,云妗一个人坐在床上晃着没受伤的小腿,有些无聊。她的背包落在山上了,手机因为天冷漏电快,已经快没电了。 她看向一旁椅子上低头刷手机的医生,礼貌地询问:“您好,请问这里有充电的地方吗?” “啊?” 她又耐心重复了一遍:“您好,请问您这里有地方充电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医生大叔闻言摘下眼睛,掏了掏耳朵,热情极了:“这儿有一个的,上次有人落在这里的,我给你去充哈!” 医生大叔听口音像是本地人,皮肤黝黑,笑容淳朴阳光,颧骨上两坨高原红。 云妗被他的热情感染到,杏眼弯起,连忙道谢:“谢谢您!” 医生问:“姑娘你哪里人哟?” “春城的。” “那好远哩!” “是好远呢,坐火车过来的。” 那位本地医生笑笑,留下一个背影。 医务室门没关,透过门缝,云妗可以清晰看到门外徐霁清冷卓绝的身影,长身玉立,莫名显得有些孤寂冷清,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男人穿了件黑色冲锋衣,露出一截形状优越的侧脸,长指夹着支烟,背对着。 云妗有些移不开眼。 天色暗了,她看不大清脸,先前也没怎么敢仔细打量他的五官。 她想,按照她看人的经验,肯定比那个逼王帅!
第2章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云妗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屑于做。 即便云家兄妹从小按照豪门继承人的标准培养,家里希望他们继承衣钵,云卿屿却从了医,云妗想做摄影师。 被家里唠叨得烦了,于是兄妹俩每次都会默契的找借口不回家。 只不过云卿屿是明着反抗,而云妗是暗里抵制。 沈琼放了话,十八岁以后不再为他们提供除学费和生活费以外的任何费用。家里只给固定的生活费。 所以云妗的出行费用,是她自己靠兼职和卖图赚的。 手机振动了两下,屏幕闪烁着,是黎俏俏的电话打了过来,云妗拔了充电线接起。 “妗妗!我上周交的论文通过了!” “真的啊!那恭喜你啊。”云妗不用想就知道那丫头有多开心。 “果然我这学期终于不用受老头的摧残了!这一天可让我久等啊!” 对面停顿了一瞬又说:“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山下大本营,遇上点小麻烦,我明天就打算回来了。” 黎俏俏的声音顿时着急了:“你没事儿吧宝贝!受伤了吗?” “就是下山的时候扭了一下,现在不怎么疼了,没什么大事儿。” “早点回来也好,你要再不回来,宋溪月那女人都要踩到你头上去拔毛了!” 云妗被她这比喻逗笑了:“你这什么形容。” 电话那边有人喊黎俏俏的名字,黎俏俏喊了一声来了,急急忙忙地和她道了声抱歉,挂了电话。 这下又只剩下云妗一个人,医务室的医生大叔趴在诊台上打鼾,呼吸平稳。徐霁没告诉她盛妍的房号,也没留联系方式,这里她谁都不认识。 秉持着一贯乐观的心态,她坐在床上删减了会儿相机里的照片,挑出有用的几张,整理在一个文件夹里。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小时,她看了眼窗外的暮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打算出门碰碰运气。 夜幕低垂,大本营依稀亮起几盏照明灯,渐浓的墨色给雪山平添几分神秘,星星点点的微光挂在天边。 此刻天地寂静,只有风在吹,周围连一点人声都听不见,藏区的荒凉广袤在夜晚以一种独特的形式展开了怀抱。 原来人们安息睡觉的夜里,天地竟也这般美丽。 云妗此番抬头被狠狠惊艳了一番,她甚至生出了躺在地上一晚上可以不睡觉的冲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不是因为脚伤,她现在一定拿相机狠狠拍上十几张。可惜不是时候,问清她的住处现在更为重要。 翘着伤腿,拄着一根登山杖,云妗一瘸一拐地挪到视线范围内最近的一间房,打算敲门问问盛妍住哪儿。 房间里亮着灯,云妗迟疑了一下,屈指礼貌地敲了三下门。门内隐隐约约有流水声,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脚都要冻僵了,门还没开。 怕冒犯了人家,云妗没再敲第二遍。 她刚准备走,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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