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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紧接着看见，钱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枪，枪口对着她的脑门。 他瞳孔里的南葵是扭曲的。 钱昊喋喋不休，如同小孩子闹脾气说：“你要害我，我要先杀了你。” 南葵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僵硬，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姨夫，我是南葵啊。” “南葵？”钱昊皱眉回想了片刻，然后无辜道：“就是要杀了你啊。” 看到她手上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迹，他惊恐万分道：“就是你想害我，就是你。” 惊魂未定下，钱昊胡乱开了一枪。 南葵慌乱的倒抽了口气，眼睁睁的看着那片子弹划过她的耳边，随后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呆滞到找不回思考力，落在脚下的一大块玻璃闪烁着她耳边的珍珠大的血珠。 钱昊无所顾忌，看子弹没打中她，懊恼扯了扯衣领，底下似乎有些暧昧的痕迹，他咕哝道：“怎么没死？你命还真大。” 语气像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她，南葵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的眸子微微一闪，落在了方向盘上，没有手去操控方向盘，车如同奔腾野马，眼看就要撞向前面的收费站。 他话音一落，那空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她，逼迫着她做出选择。 此时此刻，看着疾驰过来的汽车，早已在收费站埋伏已久的警察挥了挥手：行动。 旁边有个人出声：“不对，他的行驶速度太快了，就要，” 就要撞上来了！ “躲开！”为首的人大喊。 …… 死在瘾君子手上也太窝囊了。 曾几何时，钱昊就在一辆车上，当着她的面殴打明琳。 如果她死在这辆车上…… 南葵来不及继续想，紧紧的盯着钱昊，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可乘之机。 钱昊却忽然停住了动作，他瞳孔散大，呼吸急促的像刚跑了1000米一样，张开着嘴不断吞食着氧气，握着枪的手微微发抖。 毒瘾发作的可怖模样。落在南葵眼底，她却眼前一亮，现在就是机会。 她强忍住剧痛，那双血淋淋的手趁钱昊不备，包住了那只枪，钱昊条件反射的挣扎着，想要占据主导权。 南葵手脚并用，鞋底发狠的踩在他脆弱部位，钱昊吃痛一声，额上青筋狰狞的凸起。 男女间天生的力量差异令南葵渐渐吃力，她的气息粗的发重。 她只能被钱昊的力带着动作，眼看枪就要脱离她手中，枪口对着钱昊的嘴、鼻、脸。 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南葵下意识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朵，震的耳边发嗡。 车撞上了收费站，前机盖冒出了滚滚黑烟，事态的发展远超他们的意料之内。 那头对讲机的冯北青还在询问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喂？收到请回答。” 在车撞上来的前一刻，警察们就矫健的滚了个身，躲避了车的冲击范围，快速的爬起来，心下焦灼。 人质！难道人质刚刚被打死了？ 无暇顾及她，他们警戒的急忙走上前，透明的玻璃让他们毫无心理准备的看清楚了车内所有情况。 驾驶位的男人歪着身子靠在玻璃上，额上一个硕大的枪孔，鲜血正从这个洞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瞪大的眼睛看出他死前癫狂的神志，嘴角却反常的挂着一抹欢欣的微笑，仿若看见极乐世界。 迎着他们瞠目结舌的目光，南葵软绵绵的推开车门，面无表情走下来。 脚底刚接触到地面。 一直支撑着她的勇气猝然消失，南葵脚下一软，毫无防备的跌跪下去，硬邦邦的地面让她坚硬的双膝生疼。 双手软的无力，目光也漂浮不定的没有着陆点，好几分钟过去，南葵看着双手，像是才反应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忽然掩面痛哭，眼泪啪嗒啪嗒流进惨不忍睹的双手。 远边白花花的天际，有一束阳光穿破云层，照亮着这一方角落。 阳光像一把斜刀沉重的压在她弯下去的脆弱脊背，像是要斩断。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 南葵被紧急送往了医院，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时间。 等明琳和潘毅接到一手消息，行色匆匆的赶过来时，手术已经结束了。 在护士小姐那听到病房号，无视了在门口等着她们的冯北青，明琳急切的推开门。 看清里面后，明琳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唇，喉咙失声到发不出一句话。 身旁的潘毅也沉默了，明白电话里头冯北青没有透露南葵一丝一毫消息的原因。 南葵躺在病床上，双眼阖起，面白如纸，两只手都被严丝合缝的包扎好，眉心微蹙，看起来做的不是好梦。 阔别多日，明琳再次见到她，她却是这般狼狈不忍的模样。 她注视着她，眼里有心疼、自责、和对自己的埋怨。 静静关上门，潘毅听见她失神喃喃说：“他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的。” 那时候道路封锁，明琳没有任何办法能赶去现场，只能心急如焚的待在家里。 “不怪你。” 潘毅握紧了她的肩膀，走廊里现在只有冯北青一人，其他和她一起来的人在刚刚手术结束后，就第一时间拉着南葵询问，了解情况。 直到她露出些疲惫后才告辞。 看他们出来，冯北青上前，不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她属于正当防卫，不会受到刑罚。” 明琳牵了牵唇角，“麻烦你了。” 冯北青摇头：“没事。” 看她脸色苍白，她补了一句：“手术已经完成了，你不用担心。” 明琳点了点头，冯北青不放心的多看了她一眼，还是无奈的离开了。 明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覆在潘毅手下的手一直在抖，颤的无法自控，她自言自语道：“他死的太便宜了。” — 南葵这一觉睡到了隔日清晨。 天光透过白色的窗帘隐隐约约的照进来，南葵睁眼，有些难以适应房间的光亮。 意识渐渐苏醒，南葵第一眼，就看到俯在床边的明琳，她眼下乌青明显，不难想象已经熬了几个日夜。 滴水未进了一夜多，南葵动作别扭的想要坐起身，可是掌心被线缝过，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有些难做。 明琳神经敏感，一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就醒了。 她紧张的看着南葵：“你醒了？” 看她有些紧张过度，南葵笑了笑，和以前别无二样，“小姨。” 她黏糊糊道：“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明琳失而复得的看着她，眼泪没有声音的落了下来。 南葵好久没有见过明琳掉眼泪的样子，一时有些慌，“怎么了小姨。” 明琳哽咽：“你当时害怕吗？” 南葵一怔，敛起目光，看向自己被纱布缠绕的手，仔细看，还在细细发抖。 她难以想象，这双手，了解了一个人的性命。 几秒，南葵说：“不害怕。” 明琳抹去眼泪，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对这无关紧要，她整顿好心情：“我去给你买早餐，你想要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吧，我想喝这个。” 明琳点头，安静的带上门，走前帮她把窗帘拉开了，日光大现，南葵看向窗外，玻璃折射出的阳光照进她眼底，变成有些琥珀色。 医院附近都是餐饮店，很快，明琳就提着她心心念念的粥回来了。 打开盖子，明琳还拿她当几岁小孩一样，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吹。 南葵看着，有些无奈：“小姨，我自己就可以。” 明琳：“太烫了。” 南葵接过：“我自己来吧。” 她斯斯文文的喝完了一碗粥。 这间病房现在还只有她一个人，明琳想起什么，说：“南葵，你那只旧手机没了，小姨中午去给你买一只新的，最新版的。” “小姨你不用急，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看的。”她吐了吐舌头，“而且不是有电视可以看吗？” 这么一说，明琳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她缓了口气，目光停在她的手上，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南葵抬起手指向果盘，说：“我想吃。” “好，”明琳依着她，给她削了个苹果。 汁水甜甜的，南葵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明琳聊着天。 这天比以往都要平静和安稳，医生偶尔会来查房，询问她的情况，警察也派人来了解当时的情况，潘毅晚上给她带了慰问礼，是一条金手镯，沉甸甸的套在手上。 南葵对着卫生镜里的自己笑了笑。 不用再为钱昊提心吊胆，平平淡淡的过着每一个日子，这就是她期许的。
第65章 太阳 这段时光平静悠闲的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实事：“在上个月末，桐市警官查获了一件跨国贩毒的恶劣案件，犯罪嫌疑人Q某在逃亡过程中被击毙，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已进行起诉流程。” 南葵有些恍惚，她垂眸看了下手，还是被一层布裹紧，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她手掌收起，想要试着握一握，却只感到疼，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触觉模模糊糊。 明琳这几天都只有下班才有空来看她，一开始她天天请假，看她情况趋于良好，也就回去上班了。 医生照常来查房，她说明天南葵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午后时光，南葵出去走了走。 虽然手很不方便，但她的脚还灵活着，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楼下的草坪。 医院很大，在床上躺久了，南葵走没几步就累了，她坐在长椅上，身着病号服，清瘦了一大圈，婴儿肥也褪去大半，头发蓄的很长，双手包扎着，有股病弱感。 刚好正值高三年级来医院做高考体检，好几个学校的学生都来医院，路过的人看到她，都不免瞧上几眼，可能心里都在唏嘘她发生了什么。 南葵垂下了睫，她想扣指甲，现在却没办法。 那些高三学生在班主任那报道会和后，就兵分好几路去各个地点检查了。 空气渐渐充盈，周围还有很多和她一样身着病号服的病人，或散步着、或坐着。 南葵静静的注视着每个人的面孔，等看到学生们体检完出来的身影，她就回了住院部。 晚上，明琳下班就来到了医院，潘毅今天不忙，也和她一起来了。 明琳絮絮叨叨：“小姨回家就去给你打扫房间，顺便把被子洗了，太久没晒太阳，说不定还长虫子了。” 南葵正摆弄着明琳给她新买的手机，旧的手机卡不见了，明琳给她办了张新的。南葵想登录以前的社交软件，却发现自己忘掉了密码。 听到明琳说话，她把手机搁在一旁，微笑着有些满足，“可以闻到被子香香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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