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嘉“哦”了一声,动作不大自然地转身走了。 池雪略感狐疑,没来得及细想,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犹豫几秒,点了接听。 听筒内随即传来陈妄书嗓音,声线微绷,“你说的晚餐是和沈玉蘅他们一起吗?” 她听出他情绪不太对,呼吸轻缓几分,攥着文件的手指却越收越紧,“嗯,我店里突然有点事要处理,就不过去了,你们吃吧,顺便好好聊聊。” 他沉默几秒,“我知道了。” 几公里外,陈妄书挂掉电话,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残红的晚霞,许久没有动作。 不想被连日来恶劣的情绪继续裹挟,他没再拐回包厢,也没有回家。 天色将暮未暮,高架上路灯还未亮起,穿行的车辆都隐在沉默的阴翳中。 江城和友人在春熙路上合资开了一家清吧,早就喊陈妄书去捧场,他一直没有时间。 推开玻璃门,他环视一圈,看到江城靠在吧台边,捏着酒杯歪头听微信里的语音。 穿过人群时,有位姑娘凑过来打招呼,“嗨,有没有一起兴趣喝点东西?” 陈妄书婉言谢绝。 对方不死心,“咱们上次在谭薇家见过的,你不记得吗?” 他实在没心情周旋,视线移向远处,极其冷淡道:“抱歉,麻烦让一下。” 背后隐约传来女生跟朋友的抱怨嘲讽,他充耳不闻,径直来到江城身边。 江城看到他,不免阴阳怪气挤兑,“哎哟,大忙人今天怎么肯赏脸了?叫你几次都不出来。” “你呢?”陈妄书在他身边坐下,点了杯酒,“有时间不准备婚礼,躲到这里喝闷酒?” “你不知道,薇薇好像有点婚前恐惧症。”江城哀叹一声,开始大倒苦水,“上周末我们约好去领证,头天晚上她还开开心心试礼服,让我提前和跟拍沟通好,结果第二天早上莫名其妙发脾气说不去了。最近一周哪儿哪儿都看我不顺眼,甚至还提起她那渣男初恋......” 所以就没完没了缠着我老婆。 陈妄书眼皮动了动,“你确定当天晚上没有惹到她?” “当然......”江城突然一怔,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时他正捧着手机打游戏,虽然嘴上对谭薇有求必应,但态度挺敷衍,后来谭薇让他去试衣服,团战正在紧要关头,他也没动身。 江城火急火燎地给谭薇弹语音,被连拒几次,面子有点挂不住,装模作样道:“咳咳,不愧是我媳妇儿,就是这么有个性!” 陈妄书懒得理他,拿出手机思索着敲了几行字,又一点点删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江城被一道亮光晃了眼,定睛一看,好友无名指上竟多了样东西。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你小子什么情况?这特么是情侣戒指吗?” 陈妄书不想说话的时候,嘴巴就像撬不开的蚌壳。 这会儿瞧见江城抓心挠肝的反应,憋闷几天的情绪略微松泛,他心情不错地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大胆猜猜看。” 江城扯过他袖子正要仔细查看。 手机震动一瞬,陈妄书飞快拿起来。 是工作邮箱收到了封信件,来自一个陌生账号。 他可有可无地点开,目光骤然冻住。 - 池雪到家时已经过了饭点,留守的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迎上来。 秦阿姨下班前在厨房留了饭菜,还在冰箱上贴了字条,备注加热时间,告诉他们贝果已经遛过,肉松的罐头还没喂。 池雪没什么胃口,料想陈妄书回来也不会再吃饭,把东西装进保鲜盒,放入冰箱,然后带着一猫一狗上了楼。 因为最近共用书房,两人的东西都混在一起,她抽空分类整理了一下,有几页纸掉了出来,也没细看,一起夹在他的文件夹里。 回到卧室,从微信里搜索到育津工业的联系方式,刚发了句“你好”,气泡前突然多了个感叹号。 她愣了一下,皱眉从通信录中找到一位关系亲近的同行,辗转打听消息。 时针滴答滴答转到了九点半,贝果跟肉松打闹了四五个回合,终于停战。一个跳到床上用尾巴把自己盘起来,一个趴在池雪腿边开始打呼噜。 池雪被忽视一天的胃也开始反抗,但她懒得下楼,从包里翻出一块小秦给她的黑巧。 掰开只啃了一口,感觉实在太苦,又重新团回锡纸中。 期间她一边等消息一边走神,视线不自觉瞟向看窗外。 庭院中夜风稀疏,除了藤蔓和花叶随风披拂,再无其他响动。 直到她洗漱完掀开被子上床,微信里终于蹦出一条消息。 小鱼吐泡泡:【我帮你问了问育津,人家一听到你们工作室的名字,直接说不接小量的订单,你们到底发生什么矛盾了?】 一只雪球:【你有没有那边老板的电话,我想打过去道歉】 小鱼吐泡泡: 【电话我没有,但是我看他们今年发货地址在淮市,我记得淮市是你老家吧?】 一只雪球:【嗯,方便的话,你把厂家地址发给我吧】 拿到地址后,池雪再次感谢过这位同行,叹口气。 她今天才了解到,当时工作室本来预定了育津工业的一大批货,结果赵晴临时反悔压价,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关掉对话框时,池雪无意点开朋友圈,刷到一条动态,来自洛桐。 是几张在餐厅的打卡照,灯光旖旎,极富情调。 她蓦地把手机扣在桌面,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整个人被一种汹涌潮湿的失落感淹没。 她根本不想陈妄书去见洛桐,哪怕还有沈玉蘅在场,也不想。 有时她也常常讨厌自己,怎么会这样拧巴。学不会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习惯性假装自己不需要,偏偏又渴望有人能无师自通地读懂她所有隐喻。 就像一个喜欢玩捉迷藏的孩子,费尽心思隐藏自己,却比谁都渴望自己第一个被找到。 这晚月色太好,如水银光映入室内,白茫茫一片,亮堂得恼人。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轻微响动,守在床边的贝果汪汪叫起来。 池雪刚沉入梦境,心脏惊得砰砰乱跳,按亮手机看去,已经十一点了。 她头昏脑涨地撑起身子,缓了片刻,穿上拖鞋下楼查看。 客厅的吸顶灯没有开,黑漆漆一片,但并不妨碍她一眼看到陈妄书的身影。 他站在岛台边低头喝水,单手撑着台边,身形不像平日那般挺拔高峻,重心不稳,略带颓意。 池雪走到近前,闻到一股明显的酒精气息,“你......喝酒了?”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揉揉眉心,不大舒服的模样,勉强走出几步,便被她及时扶住。 一番折腾,池雪终于把人带上楼,安置在床上。 自然不能指望一个醉鬼去洗澡收拾,她去卫生间拧了个热毛巾给他擦脸。 因为很少照顾人,动作十分生疏。 男人配合地任她收拾,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伸手去扯领带,因为拽了几次都没成功,动作愈发粗暴。 池雪看不过去,不太高兴地拉开他的手,帮他拆领带。 陈妄书掀开眼帘看她,灯光下格外清透的小脸,睫毛浓密,在眼睑落下一片扇形阴影,好似有光点在上面跳跃。 他心念微动,握住她预备撤离的手,悬起头,勾着她的脖子吻上去。 池雪猝不及防倒在他胸前,呼吸间全是混合了酒意的气息,清清冽冽,并不难闻。 口腔被人撬开,舌尖侵入她唇齿间搅动,一股微醺的醉意辗转相渡。 多日没做,两人呼吸都凌乱起来,透着几分焦灼的渴求。 意识不断沉沦,直至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有点失控,池雪忍不住闷哼一声,“疼......” 陈妄书清醒了几分,偏头亲了亲她脸颊,低声道歉,动作轻柔地帮她揉捏手腕,“你是在等我吗?” 这话问的奇怪,池雪掀开湿漉漉的睫毛,“不然呢?”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她看,大约喝过酒的缘故,眸色浓暗深沉。 唇瓣上熨帖的温度逐渐散去,池雪心里发堵,预感到有什么即将不受控,习惯性逃避,“我要去淮市几天。” “为什么?”他清越的嗓音染上几分喑哑。 “最近设计图画得很不顺,去采风找找灵感,顺便拜访一个原先的合作商。” 陈妄书垂眸笑了,“真的是去采风?不是因为有人在淮市?” “什么意思?” “这几天你不愿意回家,是不是因为见了顾辉?” 池雪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想到被偷拍到的照片,灯光角度太过凑巧,由不得人多想。 她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开口时却结结巴巴,“那天是给章爷爷践行,出门时偶然遇到的,顾辉......心情不太好,喝多了,所以顺路送他一程,车上还有其他人在。” “那上次在工作室拍宣传图时,你们是偶遇,还是事先约好的?”陈妄书依旧垂眸给她揉着手腕,动作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嗓音却逐渐晦涩,“你是不是后悔了,本来就是我强迫你的......” 她咬唇瞪着她,气恼的同时,又有着无法抑制的委屈。 那你呢?质问声几乎要冲出喉咙,又被一股别扭的情绪压制回去。 她眼眶发酸,言不由衷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后悔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好像一把利刃划破了他们中间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昏黄的灯光下,她清楚看到陈妄书眸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就是你的选择,每次都要抛弃我?” 她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疲惫的语气说话,仿佛荒漠中濒死的湖,了无生气。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到窒息。 因为害怕受伤她不断回避冲突,不肯正视矛盾,此刻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屋内陷入枯寂的静默,空气中只剩两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和呼吸声。 突然,毛发蓬松的肉松从被子中钻出来,似乎不满意被惊扰了睡眠,仰头气势汹汹地冲某人“喵呜”一声。 凝滞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池雪愣了下,随着布料窸窣摩擦,眼前忽然覆下一片阴影。 “我去客房睡。” 房门被人轻轻扣上。 她木木地低下头,摸着被松开的手腕,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第62章 Chapter62错位 后半夜起了风,拍打着玻璃哐哐作响,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池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嗓子干涩发不出声音,头脑昏沉地爬下床,差点栽倒,惊出一身冷汗。 秦阿姨刚把早餐端上桌,见她拖着行李箱下楼,意外地看向窗外,“太太要出远门?今天有大风预警,路况恐怕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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