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苏愉下意识屏住呼吸,停下不敢再动。 这下面不会是冰面吧……苏愉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想法才从脑子里冒出来,脚下重重一声响,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苏愉猛然掉下去,水花四溅,她脚拼命地挣扎,冰水从她衣服缝隙里灌进来,彻骨的冷让她大脑在惊慌中也无比清醒,她知道—— 她肯定是掉冰窟窿里了。 她从来没来过这地方,经验的缺乏让她并没有多长一个心眼,苏愉伸手扒住断裂冰块的边缘,使劲地扒住,但这边缘也有裂缝,她不能压,只能扒上去之后,两条腿使劲地往上打。 求生的欲望让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爬出来,一定要爬出来。 冰面很滑,被她踩空之后,还不断地有积雪往下掉,苏愉只能努力地扒着往上爬,直到整个人水淋淋地从冰窟窿里爬出来,她狼狈地趴在地面上,不敢站起来。 脑子里之前看到过的求生知识从大脑各个缝隙里挖掘了出来,潜意识告诉苏愉,她现在不可以站起来。 于是她一直不停地往前爬,直到确定下面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她紧绷着的心才终于松了松,靠着身后的大树慢慢坐起来。 恐慌和虚脱就这样来得后知后觉,苏愉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强,冰水已经把她的长筒靴都灌满,浸到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是冰冷的,她简直就像进了冰山地狱。 前面的路她不敢再踏足,再踩下去一次,她就真的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苏愉不敢犹豫一秒,她马上从衣服里去找手机。 手指握住手机时,她整个手臂都在微微地发抖,但苏愉咬牙忍住了这生理反应,冰冻像蚂蚁一下慢慢渗透进她的骨头,她用僵硬的手指按开手机屏幕。 幸好,手机还能用。 右上角的电量条已经亮了红色,苏愉窝在树边,弓下腰低着头输入解锁密码。 她手冻得连屏幕都按不准,指尖已经失温了。 没有网络,但幸好还有一点微弱的信号。 给贺玺打电话。 苏愉第一反应就是给贺玺打电话。 她知道这种地方肯定都有专业的救援队,脑子里的念头也告诉她给贺玺打电话存在太多不确定性,但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要给贺玺打电话。 手机电量已经在报警,还剩最后5%,苏愉颤抖着手拨下贺玺的电话,她抬起手,尽量地把手机靠近耳边。 她感觉自己耳朵里都被灌了冰水,水在她耳朵里打转,“嗡嗡”地在她脑子里响,她等着电话接通,在想万一贺玺不理她怎么办。 这两天他们关系不太好,她还对贺玺冷嘲热讽的,说什么也都不理他,虽然贺玺不是个记仇的人,可……可再怎么样人都是有脾气的。 苏愉大脑其实是空白的,所以思维也变得跳跃,她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盯着屏幕,等贺玺接电话。 一秒,两秒…… 十秒。 苏愉已经有点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身体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她幸好还靠着树干,不然肯定会直接倒下去。 某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贺玺怕是真的被她弄生气了。 手机电量条继续报警,苏愉正要挂掉电话。 这时候,那边接了。 苏愉艰难地眨了下眼,她缓慢地把手机往耳边移,贴住了耳朵,还没说话,那边传来贺玺一如既往平静冷沉的声音:“苏愉。” 一听到贺玺的声音,苏愉差点要哭出来。 其实金金说得对,苏愉就是个纸老虎,她看起来挺有主见一人,要说做什么事自己也都能做,但要是有人给她兜底,她情绪立马就崩塌了。 她哽咽了两声,贺玺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你在哪?” 细微的风声从听筒里传来,贺玺捕捉到这风声,他后背冷汗凉了全身。 “不、不知道。”苏愉声音有点抽,因为身体虚脱声音也变得很小,“有很多树。” 贺玺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他那边呼吸声都紧了,声音处于一种极力保持镇定的状态:“你看看周围,告诉我。” 他这样的镇定给了苏愉勇气。 “这里有水,有棵很高的松树。”苏愉看过一圈,尽可能描述她的视野和位置,“从酒店出来往右走,走了快十分钟……我堆了一个小雪人。” “我在雪人附近。” “好,我知道了。”贺玺那边脚步声急促,细听他的声音在发抖,但他不能让苏愉慌张害怕,他压着声音问,“你现在怎么样?” 苏愉的声音很虚弱,贺玺听出来了。 “我有点冷。”苏愉上下牙关已经在打颤,她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不小心摔进满是淤泥的池塘,那时候正好是倒春寒,温度接近零度,她陷在池塘里十多分钟,体温被冰冷的淤泥逐渐带走,直到被路过的好心人救起来,带回家。 外婆把她放在木盆里洗泥巴。 那是她有过最冷的一次记忆。 外婆给她用热水泡着,给她不停地搓手,水冷了就加热水,洗了五遍才把她这个泥人洗干净,眼珠子离都全是泥,然后给她裹着厚厚的毯子,放在火炉旁边。 现在比那一次还冷。 冷到心脏都有种快没有力气跳动的感觉。 “不要乱动,安全就待在那里。”贺玺停了两秒,他应该让苏愉继续保持通话,但想到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手机掉电快,贺玺心又紧了紧。 “手机还有电吗?”贺玺问。 “马上没有了。”苏愉在要失去联系的恐慌里,她手指紧握着手机,呼吸声快被风声淹没。 “先挂掉。”贺玺当机立断,他知道苏愉现在很害怕,他比她更害怕,他想要保持联系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点呼吸,但这种情况下一定要留存最后一点电量。 “苏愉,记得,不要害怕。” “我会找到你。”贺玺一向冷静的声音似乎有点发抖,可为了苏愉安心他还是保持镇定,“我马上就过来。” 贺玺挂掉电话,就在这最后的声音传来时,苏愉从他克制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哭腔。 他的话变成了一团有着细长绒毛的毯子,在这样的冰冻里细心的包裹住了苏愉的心,让她这一块不至于脆弱地被寒冷侵袭,她吸了一口气,使劲地点点头,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语气那么乖。 “嗯,我等你。” 。 贺玺之前是做消防的。 他出过很多次任务,什么状况都碰到过,贺玺的性格早在少年时定型,他很难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甚至成为了他的某种心理疾病,所以在执行任务中,他都能保持平静和镇定。 没有牵挂的人就是他这样的。 户外救援冷静和迅速都很重要,贺玺最深知这一点,但挂掉电话之后,恐慌感就像一张捕捉人的大网,铺天盖地把他覆盖起来。 贺玺清楚的知道苏愉不会走很远。 这么冷的天,又在这样的环境里,以她的身体素质也没办法走远,应该就在附近,不到一公里,但她的身体素质差,恰恰又是贺玺最担心的。 她平常就待着不爱动,工作性质更是让她常年就待在书房,以至于平常爬到三层楼就累得小喘气,更别提她还怕冷。 苏愉有痛经的毛病,有一次去看中医,医生说她湿气重,要少碰凉的要祛湿气,在家里熬了一个星期中药没坚持下去。 这么怕冷的她怎么受得了? 往右走只有一条路,贺玺看了眼时间,他计算他和苏愉脚程的差距,脑子里已经跳出一个距离范围,直到看到地上一个小雪人,他瞳仁紧缩,眉心“突突”地直跳。 苏愉说她在这附近。 贺玺脑子里快速闪过她说的每一句话。 贺玺视线从周围扫过去。 这附近的环境很糟糕,贺玺脸色也一样糟糕,安静下来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水流声,以他的经验,推测到在雪地掩埋下有冰面。 所以苏愉是掉进冰窟窿了。 想到这里,贺玺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他眼底升起无法被掩饰的恐惧,现在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贺玺停下,再次给苏愉打电话过去。 已经打不通了。 耳边只有风声,锐利的风像小刀划在皮肤上,刮得眼睛疼,脸疼,心脏也疼,贺玺脸色冰冷到了一个极点,直到他在视线快速搜寻中看到两道浅浅的脚印……贺玺视线一紧,抬腿往那边走。 “苏愉——”贺玺喊她的名字,声音沉在风里,听不到回应。 树上的雪砸落在他身上,贺玺再次看了眼时间,距离他挂掉电话已经过去八分钟,每一秒过去不安和担忧就往上叠加,在喊了几声名字依旧得不到回应后,贺玺的情绪已经快冲破禁锢。 “苏愉。”贺玺一声又一声继续喊。 依旧没有回应。 这时脚印突然消失。 贺玺抬头,一眼看到苏愉。 她弯腰弓在树边。 贺玺顿了下,马上跑过去,他甚至没注意到冰锥扎进他脚踝,尖锐的疼痛被掩埋在寒冷里,能看见他脚踩进雪的深坑里,印晕下一滩血迹。 他只看到苏愉在发抖,一直在抖,脸已经苍白到没有血色,贺玺蹲下来时,苏愉听到声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眼皮。 “能听见我说话吗?”贺玺声音带着哽咽,他飞快的上下扫了一遍,确认她身上没有肉眼可见的外伤后,握住她的手—— 瞬间的冰冻让他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可能失温了。 苏愉撑不起任何力气出声,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了贺玺的衣袖,却只能很轻地拉了拉。 贺玺心脏剧烈地紧缩起来,他有种心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的剧痛感,翻滚着血淋淋,他用力地抱住她。 “我来了,没事了。” 声音已经僵硬到没有情绪。 “不怕。” 第18章 “能抱抱吗?”…… 苏愉是被贺玺抱回酒店的。 她被他带回房间的时候意识还比较清醒,浑身衣服被冰水浸透,她身体像开启自动保护机制,短暂时间内对这样的寒冷免疫。 于是精神也处于高度紧绷,她甚至能注意到贺玺抱她飞奔回来时额角凸起的血管,在“突突”地快跳着。 但贺玺全程很镇定。 他带她回房间后,关上房门,立马把她身上湿衣服全部脱掉,苏愉为了保暖穿得多,他动作快速又果断,脱得干干净净,立马用干毛巾把她全身擦了一遍。 这时他已经确认了苏愉身上没有外伤,紧拧的眉头总算松缓片刻。 接着他用毛毯把她裹住,穿上干的厚袜子,重点保护头颈还有手脚这些容易散热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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