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玺清楚的知道,苏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复温,这样的环境下发生失温和冻伤的可能性很大,每一件湿衣服对她体温的伤害都是不可计量的。 她手脚简直凉得可怕。 贺玺只是看起来镇定,但他心已经被吊在了悬崖上,他双手把苏愉十根指尖都握在手里时,他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贺玺仔细检查了苏愉的手指和脚趾都没有冻伤,再用被子把她包裹了一遍—— 这种时候不能反倒不能用外物直接给她加温,贺玺清楚,那样的话低温血液会回流,反而让她更难受。 苏愉睁着眼睛看他,她脑子有点不转,但大脑是清醒的,她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逐步恢复,流通身体每一根血管的血液像进入了解冻模式,又可以重新给她供给能量。 “苏愉?”贺玺喊她的名字。 “嗯?”苏愉反应很迟钝,但她还是缓慢地应了一声。 “知道在哪里吗?”贺玺低声问她,声音像一张干燥的毛毯那样把她包裹,苏愉听到了,她点点头。 “在酒店。” 人还清醒。 幸好。 贺玺再次握了握她的手,他掌心有细茧,轻轻给她揉搓着指尖,好像在干燥的沙漠里踩着细沙,还会“沙沙”作响。 温度已经恢复不少。 贺玺马上又带她去浴室泡温水。 水的温度不能太烫,比体温高出一点点就好,贺玺放好水,他用手试了几次水温,确定可以之后,才抱着苏愉把她放下去。 贺玺边试探着水温,边轻轻给她揉搓手指,脚趾,这些最容易冻僵的地方,水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过个几分钟他就往里面加点热水,泡了大概十分钟,苏愉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 她看到面前的贺玺,垂着眼睛,认真握着她的手,她心脏上淌过一条小小的热流。 心脏热了,浑身也就热了。 贺玺又把她从水里捞出来,裹着浴巾给她擦干,拿吹风把她湿的部分头发都吹干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热姜汤或者温糖水最好,但条件有限,贺玺只能喂她喝了一点热水,然后又从包里找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吃。 苏愉小口小口地把巧克力咽下去,她吃不出它的味道,只看见贺玺在旁边盯着她,用类似哄人的语气说:“再吃一点。” 吃了才能给身体补充热量。 这附近最近的医院也有五六十公里,开车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贺玺即使很不放心,但他心里有轻重抉择,这种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复温才是最重要的。 苏愉身上温度已经恢复了,她手脚变得温温热热的。 大概因为身体的极度虚脱,在自我保护机制陡然松懈下来后,她人也沉沉睡了过去。 贺玺给她穿好睡衣,然后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 坐在床边,看她下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白白的颊边,隔着被子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廓,和耳边传来她的呼吸声,贺玺一直冷沉的面色才逐渐变得柔和。 贺玺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受伤了。 应该是找到她那时候,脚上被树枝还是冰锥刺了一下,当时他着急,甚至没顾上痛,疼痛来得后知后觉,贺玺此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拉起裤腿,看到鲜血已经浸满了半边,甚至边缘的血迹都已经干涸。 贺玺用医药箱简单处理了下,包扎,换了条裤子。 这条带血的裤子他直接用袋子装起来,准备扔掉。 贺玺很快做完这些,他继续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双手,用他的体温持续地给她供给热量。 。 苏愉这一觉睡得好沉。 她不停地在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被冻进了很大的一个冰块里,她想砸开冰块却怎么也砸不开,她只能拼命地锤,拼命地锤,锤到双手都冻僵了,她急得哭了出来。 这时候一双手砸开冰块,把她抱了出来。 那双手滚烫,烫得能把冰块化开。 苏愉握住这双手,她想多贴一贴,于是把脸凑了过去,还想抱一抱,他的胸膛像火炉一样暖。 那双手拍了拍她,又握住她的手。 他一直握着。 直到她终于从噩梦里逃了出来。 苏愉醒来的时候是清晨,虽然已经六点,但这边天亮得晚,外面还是黑的,漆黑一片。 苏愉睁开眼时,她盯着天花板,有种昨晚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现在只清楚记得她掉进冰窟时那种极度窒息的恐惧感,她是个很怕死的人,小时候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死都会躲在被窝里哭,死亡给她带来的恐惧让她到现在都无法排解。 所以那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 苏愉身边的被窝似乎是热的,是不属于她身上的滚烫的温度,被窝微微拱起一点,但又没有人。 她知道是贺玺。 想起贺玺,苏愉心里升起一种难言的愧疚和后悔。 她昨天不该乱跑的。 正是因为她不说一声就乱跑,自以为是的觉得出来一会儿没有关系,明明她自己是个不认路的,还不知道小心一点。 她给贺玺带了多大的麻烦啊。 苏愉反思 ,这件事她全责。 她害贺玺要大半夜出来找她,害他为了她忙上忙下,这里环境恶劣,又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地方,做什么都不方便,本来他们各自顾好自己就行了,现在还要因为她把贺玺也弄得一身狼狈。 对贺玺来说,这哪里是旅游,简直就是历劫。 苏愉这样想着,觉得贺玺要说她要骂她都是应该的,她肯定认错,半个字都不会多回。 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 贺玺提了个袋子,他看到苏愉醒了,把袋子放下,走到床边,苏愉一眼看到他泛红的眼角。 “好点了吗?”贺玺开口,声音也是哑的。 苏愉怔怔地看着他,她看到他红色的眼睛,里面像有过眼泪,于是苏愉突然想起他找到她那一刻,他开口一瞬间哽咽的语气…… 贺玺好像差点哭了。 “对不起。”苏愉低下头,她小声地跟他道歉。 贺玺一直没说话。 苏愉忐忑地等着他开口,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指轻轻扫了扫她脸颊,低声说:“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最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经在贺玺心头无数遍地打转。 他救援过很多人,这却是他最提心吊胆的一次,其余对他都不重要,他只希望苏愉没事。 苏愉眼睛里泪花闪了下。 她使劲眨了眨眼,在充满雾气的眼睛里,她看到贺玺安抚似的朝她笑了下,他的笑容少有的笨拙,很浅,但苏愉偏偏可以感受到,他是想让她心情好一点。 也告诉她,有他在,可以不用害怕了。 有他在就不会有事。 苏愉手指揪住被子,她吸了下鼻子,努力克制住这股潮湿的憋闷,那股情绪在她的胸腔里打转,她疏解不出来,于是她只能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你拿了什么?” “给你熬了红糖水。”贺玺去外面买了红糖,借酒店厨房给她熬了红糖水,她刚从那样的环境中出来,虽然身体复温了,但还是要持续保暖,苏愉平时来月经容易痛经,不管是不是安慰,喝点红糖水总会好一点。 贺玺打开盖子,拿起碗,勺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多少喝一点。”明明只是甜的红糖水,贺玺却像哄小孩子一样,还试图一口一口哄着她喝下去。 温热的糖水从她唇齿间流过,是甜的,是香的。 “晚上做噩梦了?”贺玺边给她喂边问她。 他少有这样主动提起话题的时候,苏愉愣了下,一口糖水咽下去,她点点头,声音含糊,听起来有点委屈:“做噩梦了。” 贺玺淡淡地说:“难怪抱我不撒手。” 她手脚总是冰凉,越冰凉就越贪恋热源,贺玺就是个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炉,会源源不断地供给热量,她昨天晚上贴着他的胸膛发抖,让贺玺的心也抖了一晚上。 苏愉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梦。 贺玺喂她喝了小半碗,没有让她一定喝完,他把剩下的放到一边,又条件反射一样,来握她的手。 苏愉猝不及防被他握住。 “我身上热,你多靠靠我。”贺玺用手心按住她的手指,他手掌宽厚,天生的力气重,握住苏愉的时候让她格外踏实,苏愉只是这么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等下天亮了去医院检查一下。”本来是约了蒋一周的车中午来接,吃过中饭,可以再去十里画廊看看,但这些行程现在都必须取消了,苏愉肯定要去医院一趟。 怕死的苏愉听话地答应:“好,我知道了。” “嗯。”贺玺再次握了握她的手。 这股热源持续不断地传来,苏愉手指都被他握得火热滚烫,但她手没动,这样子被他握住,她胸腔里的那股情绪也缓解很多。 苏愉盯着贺玺在看,她盯了很久,直到贺玺抬头,他看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睛湿湿的,贺玺放轻声音询问:“怎么了?” 苏愉眨了下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心地往贺玺身边挪了挪,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很小:“能抱抱吗?” 她这样像在撒娇。 贺玺目光停了下,眉间泛起冷意,苏愉察觉到,想着他应该不答应,她正要后退,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抱了过去。 贺玺手掌按在她后脑勺,他胸腔震动,声音沉沉的在她头顶响起,再次低声安慰她:“没事了。” 苏愉鼻子一酸,眼泪“唰”一下就掉了出来。 她知道她自己做错事,她不应该哭,可贺玺一安慰她,那股后怕涌上来,有种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感觉。 她眼泪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苏愉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贺玺。 贺玺:“还生我气呢?” 气那么久了,不爱搭理他消息也不回,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又要继续生他气。 苏愉摇头:“没,生自己气。” 贺玺给她擦了下眼泪:“没什么好气的。” 第19章 她好想……和贺玺谈恋爱…… 苏愉到医院后,做了简单的检查。 她身上没有外伤,检查也没有其它问题,医生了解了情况后,说她最应该警惕的就是失温和冻伤,但她落水后处理得非常好,她四肢甚至都没有被冻过的痕迹,没有发生失温,更别提冻伤了。 苏愉自己感觉也还好,就是喉咙有点痛,大概是有点着凉,但医生说没关系,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蒋一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傻乐呵,第二天上午来接人,听他们说不去十里画廊了,就送他们来了医院,苏愉检查的时候,他出去买了两杯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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