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近点。”贺玺说,“别摔了。” 苏愉靠近他身体,他浑身热烘烘的像个火炉,手掌放在她温暖的小腹,热源传到全身,苏愉脖颈的血管都跟着搏动明显。 这里的房间小,又没有空调,小时候的夏天,都是支一个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开着窗,院子里的风灌进来,是天然的凉意。 苏愉呢喃:“好热。” 贺玺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知道自己身上火气重,于是往床边又挪了挪,他一挪,就被苏愉拉住。 “算了。”苏愉闭着眼睛,困意袭上,“我马上就睡着啦。” “晚安。” “晚安。” 苏愉很快进入睡眠。 半夜,一道闪电从窗户劈进,打亮房间。 潮热的气息在凉风中散去,睡梦中苏愉也觉得舒服不少,这时候靠着热腾腾的“火炉”正好。 闪电之后,一道炸雷,“砰”一声,还不是很响,怀里的人轻轻抖了下。 贺玺醒来,看到苏愉眉心皱起,他望向窗外,黑夜里也能看到远方天空黑沉沉的乌云,笼罩着大地。 他目光收回,下意识把手臂收紧,手掌落在她的后脑勺,轻轻扣住。 “唰”一声,暴雨掀地而来。 怀里的人还在熟睡,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安,手紧紧攥住,后背隐约在抖,原本的呼吸也被打乱。 伴随着暴雨一起的是轰隆的雷声。 贺玺手捂住她耳朵,掌心紧扣,心不由提起来。 白天那么闷热,早就昭示了会有一场暴雨,他来到这后隐约不安,甚至都忘了自己看天气预报这个习惯。 苏愉又要睡不好了。 这场雨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苏愉就算没被吓醒,也一定会做噩梦,她做噩梦的话整个人状态就非常差。 贺玺眉心跟着拧了起来,他脸色压着黑沉。 每一个这样的雷雨夜,他都担心自己不在她身边,在她身边的时候,又担心护不好她。 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甚至老式的玻璃窗户都关不紧。 暴雨伴随着大风,院外的树被吹得狂摇乱拽,像舞台上疯狂的摇滚歌手,大有越发激烈的节奏,怀里抱着的人也逐渐快要醒来。 贺玺低头,下巴抵在她头顶,伸手要把被子往上拉拉,突然,苏愉惊醒,猛然就从床上坐起来。 她满头大汗,一脸震惊地看着贺玺。 “苏愉?”贺玺胸腔这块跟着“突”跳了下,他低声喊她名字,正想抱她过来,她已经伸手先抱住了他。 苏愉是以一种,大人抱小孩的姿势把他抱住,尽管她手臂不够长,还是尽力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然后温柔地,轻缓地,拍拍他的后背。 贺玺僵住,他感觉到她此时跳动有力却急促的心脏,温柔的手心像一朵温柔的云,一只手从他后脑勺抚到后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 “贺玺,你不要害怕。”苏愉声音很轻很柔,但她一说话,一滴眼泪就掉在他手上。 “我会保护你的。” 外面又一道雷,苏愉自己抖了下,明明害怕死了却把他抱得更紧,依旧不停地拍他后背,边拍边哄:“不怕不怕。” 贺玺眼里从担忧到震惊,又变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他鼻尖汲取她身上的味道,即使抱住他的身体那么瘦小,却尽了她最大的努力来抱紧他,哄的时候声音甚至在发抖……他胸腔的酸涩几乎要翻滚而出。 几道连声的轰响过去,外面只剩下暴雨侵袭的声音,苏愉似乎才清醒,她慢慢松开手,看着面前的贺玺,眼角还挂着眼泪。 贺玺看着她,声音嘶哑低沉,喉咙卡了卡才问出声:“你干什么?” 抱他干什么? 苏愉怔怔看着他,摇摇头。 她现在的眼睛里温柔的,有许多的怜悯和担忧——她在刚刚的雷雨天气里,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小贺玺。 来到这里,她雷雨天做噩梦想到的是他。 想到他在这样的雷雨天气里,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没有人帮他,没有人保护他。 她眼睁睁看着他挨打,冷漠,麻木。 就在这个房子的对面。 苏愉又想起那些画面,她低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马上她又自己擦了擦,语气哽咽却坚定:“我怕你会害怕。” 这里有他的阴影,他黑暗血腥的童年,贺玺会比她更害怕,所以她要保护他…… 他的苏愉,这么渺小却又这么勇敢。 贺玺没说话。 他紧闷的心脏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是被温柔的气流在慢慢包裹,以至于那些被尘封的黑暗在一点点丧失生存空间……贺玺清楚的知道,这是来自苏愉的爱。 被爱这件事,他从来从不敢奢望。 贺玺给她擦了擦眼泪:“我不害怕。” 苏愉却还是摇摇头。 他说她不在的时候就睡不着,他用冷漠外表掩饰的情绪,还有他身上实实在在存在的伤疤,都是从童年起,会伴随一辈子的恐惧。 贺玺低声强调:“真不害怕。” “苏愉,我去看心理医生,从来不是过去那些事给我造成了多少阴影,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好一点。” “像你这样好。” 他们从没开诚布公的说过这件事,贺玺不提,苏愉也当不知道,好像在他们之间,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对于过往,贺玺早就麻木,那些创伤变得血淋淋之后又被冰冻覆盖,早就没有了感觉。 “你很好了。”苏愉温柔的声音都拔高起来,随后又焉下去,“你都已经好到让我觉得难过了。” 贺玺沉默。 狭窄逼仄的房间,凉风携着暴雨的水汽从玻璃窗眼里钻进来,周围是冷的,他身边却是热的,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 “苏愉,我是不是还没有说过爱你。” 苏愉愣住。 应该回答的是:是。 他还没有过。 连说“喜欢”都是苏愉问他的。 其实那些苏愉心里都知道,贺玺的爱是深沉宽阔的大海,无法用语言或具体的数字去丈量它的深度和宽度,她只需要知道,大海它永远都在那里,永远都那么宽广。 “苏愉,我爱你。”贺玺说这句话时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又很认真,他说,“很爱你。” 苏愉不是个喜欢煽情的人,可她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觉得开心,又好难过好酸涩,真心说出来的话谁都喜欢。 “以前不说不是不爱,是不敢。” “从我们结婚开始,我就在想我能给你点什么,是在你有任何需要的时候都给你精神支持,还是多赚点钱当你的后盾,怎么做对你更好……这些我都不知道。” “甚至是这段日子,我也在想,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的未来,想我们能这样过多久,在想我们老了以后,是不是还在一起,我是不是还能是那个在你害怕时过来抱你的 人。” 贺玺没提过其它的,好像对他来说,这样幸福的日子是偷来的,他以前从不敢畅想未来,但现在敢了,却也只是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生活平淡点也挺好,普通人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嘛,他们能过成什么样是看他们缘分多深。 刚刚苏愉抱住他的时候,他第一次有了她也在爱着他的实感,再被冰冻的人被爱都会变得柔软,特别是来自心上人的爱。 太珍贵了。 贺玺手指摸了摸她脸颊,他的语气深沉却温柔:“我会一直爱你。” 第一次听贺玺说这么多话,苏愉扑过去,她又抱住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肩膀上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 “不许胡说。”苏愉闷声警告他,气他一直以来都没那么相信她,可都这样了他还是爱她,他怎么能这么傻啊。 于是苏愉说:“我也爱你。” 贺玺手紧了紧:“什么?” 苏愉转头,对上他幽深的眼睛,气得小小推了他一下:“好话不说二遍啊。” 贺玺几乎贴着她耳边,沉沉道:“再说句听听。” 都怪她心软。 她又轻轻说了句:“我也爱你。” 贺玺低头亲了亲她肩膀。 这样的话嘴巴一张一闭就能说出来,对他们两个来说却都是第一次,鲜少具备这样的勇气和能力,都是在彼此这里探索,再交换,再汲取能量。 苏愉被扎得有点痒,于是肩膀往后缩,她看向外面,问:“这雨还要下多久?” 小镇的排水系统不好,修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气色,每一次这样的暴雨之后,总是迎来一滩的积水。 贺玺说:“明天早上之前会停的。” 苏愉:“你怎么知道?” 贺玺:“偷看天气预报了。” 想起他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这个习惯是因为她养成的,于是苏愉埋头在他肩膀闷笑。 外面暴雨如注,小房间里他们依偎在一起,他们是遗世独立的两棵树,在风雨中互相支撑。 第44章 小夫妻。 贺玺从车里拿了剃须刀。 他之前用的都是手动的,但那更费时间,后来在消防队工作忙,换了电动的,那玩意有时间囫囵过一圈就完事。 结婚之后贺玺也讲究起来了。 手动刮得更干净,怕苏愉嫌他,每天再忙都会把胡子刮干净。 贺玺把剃须刀递给苏愉:“不是要我教你?” 苏愉都忘了这回事。 她刚从厕所出来,打开房间窗户,下过一整夜的暴雨,泥土里的腥湿气都被翻了上来,苏愉刚刚看到朋友圈消息,果然其它地势低的地方已经要淌水才能过了。 今天还要去墓园,苏愉祈祷一切顺利。 “怎么弄?”苏愉把手机放到一边,伸手接过,问贺玺,“直接刮吗?” 她之前在网上刷到过,先打剃须泡,再顺着还是逆着刮,这方向问题她弄不太清,只知道这剃须刀锋利,容易刮出血是真的。 贺玺说:“直接刮吧。” 苏愉盯着他下巴的胡茬,迟疑地问:“从哪开始?” “没事,随便刮。”贺玺眉尾压了压,低声说,“刮坏了又不找你麻烦。” 他稍微弯腰下来。 苏愉抬起手,从他左侧脸颊往上,先试着刮了下。 哇……这刀真锋利。 轻轻一刮胡茬就下来了。 她心想,这用来给她脱毛肯定也很好使。 苏愉又刮过去,抬起眼睛跟他说:“哪里买的?链接发我一个。” 贺玺扫她一眼:“干嘛?” 苏愉说:“脱毛啊。” 苏愉抬起手臂展示给他看。 其实压根没什么,贺玺也不懂这还要脱毛,他笑了声:“穷讲究啊。” 苏愉不悦地轻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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