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王佳音举手投降,“我实在说不出来。” 郑予妮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夸奖,怀揣着笑意睡了过去。 另一头市政府马路对面的麦当劳里,经天一边啃着汉堡,一边无聊地翻着手机页面,等待着什么。 下午国资的会来得突然,当然了,领导的时间本就说变就变,突然有急事要谈,底下就得人仰马翻地跟着准备。 这次参会的,除了发改,还有一家投行。政府是甲方,企业是乙方,所以,先由甲方给出参会名单,投行才能知道要让什么级别的领导参会。 所以,经天拿到投行的反馈时,已是完整的参会名单了,投行一共报了七个名字。 郑予妮没告诉他牛津的名字,他也没真的去打听,他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那个人。他刚才一时上头,本来想问她的,但又怕万一真的是,她整个下午不安,影响工作。 倒不如他自己见机行事,万一不是,晚上只当个笑话讲给她就好了。 经天啃着汉堡,又看了一遍名单。一行七人,名字旁边都写了级别,带头一个领导,一个副职,两个部门经理,三个跟班——多半是这样。 牛津跟他是同龄人,级别必然只会在那三个跟班之中,其中一个名字应该是女生,那么其实也就两个可能。 经天有点后悔今早出门没喷香水。 回到单位,他特地去了一趟卫生间,整理着装。还好,今天的胡子剃得很净整,头发是前几天剪的,利落有型,最近性生活过得滋润,前天周末还陪郑予妮一起去做了光子嫩肤,皮肤状态也不错。 经天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想了想怎么显摆,最后作罢——有点过于做作了。 经天拿出手机,屏幕一亮,出现了他和郑予妮的结婚证件照。朱红的底色下,白衬衫黑领结的他怀抱着一袭白裙的她,他的侧颜低头凝视她,而她转头望向镜头,笑靥如花。他骨相好,鼻梁高;她皮相好,眉眼美,他的侧脸和她的正脸是绝杀组合,他俩都最最喜欢这张照片。 经天轻轻一笑,踏实了——这才是他最硬的筹码。 郑予妮下午还要接着出去检查,时间定在两点半。午休起来后,她到隔壁经服办去打点热水喝,杨姐已经烧上水了,她抱着杯子坐到沙发,乖乖等着。 然后习惯性地看向经天的座位——那里没了任何有关他的物品,一个多月没人坐,桌面也落了层薄灰。 姚湘云发现了她的凝神,寻她开心:“想他啊?” 郑予妮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啊。” “噫,”姚湘云挤着眉眼,“这么想,晚上下班他不来啊?” “来,但是他现在天天加班,过来就八九点了,所以其实……”郑予妮眼神黯淡了些,“说话的时间也比较少。” 苏婕笑了:“热恋期就是说不完的话哈。” 郑予妮得承认:“主要我也是个粘人精。” 姚湘云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觉得他粘不粘你?” 明明甜得收不住嘴角,可郑予妮还给自己留了余地:“现在是很粘啊,刚在一起嘛,过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苏婕说:“过段时间你也会嫌他烦的,白天见不到才舒服。” “哈哈哈哈……”郑予妮一阵笑。 大部分人都这么说,她不是不知道,段溪芮就是这样,她的热恋期不到半年,之后就更喜欢约姐妹而不是于琛了。但她越是懒得搭理于琛,于琛越是爱她。 这时候郑予妮又不那么愿意信奉殊途同归了——她不想要那样的爱情,她想要永远这样黏黏腻腻,热恋到底。 苏婕又打趣道:“他会不会带你去做美容啊?” 郑予妮说:“会啊,我们现在就去他做的那家,不过我也没什么问题,都是做很基础的,他就很在意,上次医生忽悠他打眼角纹,他差点就同意了。” 年近五十的杨姐听了很诧异:“男生有必要吗?” 郑予妮毫不吝啬地翻白眼:“他真的很爱美。” “还是钱太多了,花不完,”姚湘云话头一转,又好奇地问,“在家你们谁干活?” 郑予妮说:“一起干啊。” “哦哟?”杨姐也乐了,“我还以为他这么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要找这种老公在家得要你伺候他呢,跟我儿子一个样。” 苏婕笑了:“杨姐怎么这么说自己小孩。” 杨姐嫌弃地摇了摇头:“就是这样,在加拿大上学的时候还请了个阿姨,你看我都不好意思介绍给予妮。” 大家都笑了。郑予妮说:“经天说他留学的时候也是自己做饭,其他的也没什么事,洗碗有洗碗机,洗衣服有烘干机,扫地有机器人,然后他有洁癖嘛,还蛮喜欢收拾东西。所以现在也差不多,他做饭我洗碗,我洗衣服他整理垃圾,等我搬家装了那些家电,我感觉我的事可能还比他少,哈哈哈哈……” “哎呦,不错呀,”姚湘云赞扬道,“当初看他剥柚子都不会,还以为你就喜欢他帅呢。” 郑予妮都笑出褶子了,大方附和道:“姐,这么说也不是不行,毕竟之前也不知道他在家会怎么样,算是开盲盒的。” “哈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就到了出发的时间,下楼的时候,郑予妮给经天发微信:姐姐们说还以为你在家都不干活。 经天回复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在我家肯定不干啊,那跟你还是得干的。 郑予妮:觉悟很高。 经天:那是。 会议在下午四点,虽然大概率要回来加班,但经天一看许处要自己开车,瞬间领悟,也屁颠颠地去找自己的小灰了。 他们提前了两分钟到,但投行还是比他们先到了——乙方怎么敢不先到。 会议桌呈长环形,国资和发改在一边,投行在对面。见到许处一行四人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投行清一色蓝色或白色衬衫搭西裤,政府则穿得休闲些,大部分是polo衫,个别一两人才穿的西装。 国资的处长给发改和投行各自领头的做介绍,待双方问好,许处接着介绍自己的三个人。 前面两个哥都是一主,经天被放在最后,许处开口道:“我们经天,小经也是学经济的,现在也负责金融投资这一块。” 经天率先颔首道:“任总好,发改委经天。” 任总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哎呀,你们发改的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许处当然要回敬:“你们的年轻人个个也都不错啊,以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大家都跟着陪笑。 金融业头部的毕业院校就那么几个,今天能同坐一张桌子,在座的基本不是校友就是兄弟院校。所以,投行副总主动开口问经天:“小经刚毕业吗?是哪个学校啊?” 经天说:“毕业两年了,本科在北大,硕士公派出去了。” “哎呦这么厉害,那你跟我们小温小刘年龄差不多的。”副总示意一旁两位青年,经天看了过去,跟他俩相互.点头致意。 任总这才终于意识到什么:“经……是哪个经?” 做东的国资处长笑了:“是我们市属集团经鸿董的小孩。” 投行那边明显集体一愣,任总带头反应过了:“哎呀,是经鸿董的公子啊,怪不得这么器宇不凡的,脸型跟你爸长得像的。” 副总以下的人都没见过经鸿,但这头衔什么分量都非常清楚,副总也附和一句:“小经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自己考到发改委,将来也是要向经董看齐的呀。” 大家都笑了。作为湾州土生土长的孩子,所有人都会拿他当宝贝。 任总大约是想在会议正式开始前再闲聊两句拉近关系,毕竟和经鸿这样的人物,若是有私交可比公事公办有价值太多了,便又说笑着问了一句:“有女朋友了吗?” 众多领导在场,经天不敢放屁,即便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依旧还是浅笑道:“有的。” “也是,又年轻又帅,应该的。” “哈哈哈哈……”一片哄笑间,大家陆续坐了下来。 长环形会议桌的长边只容得下六个位子,主位国资发改各分三个,自然是要给许处和两位一主的哥。而客位的投行这边,六人坐在长边与甲方面对面,位份最小的男青年主动坐在了短边。 经天自然也是要坐在短边的,也就是说,他紧挨着投行那位男青年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名牌,他叫做温彦。 众人各自落座,经天和温彦相视一笑,打个招呼。领导还在闲聊几句暖场,温彦主动挨近些开了口:“你留学的时候在哪里啊?” 经天冲他一笑:“在美国。” “这样啊,我在英国,还想问问是不是校友。” 经天稍稍一怔,直接就问出了口:“牛津吗?” 英国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院校就那么几个,温彦并不太意外他一次猜中,笑道:“对。” 经天已经有了九成把,多少有点好笑了——老婆啊,你喜欢的类型还真是固定呢,抛开长相和气质不谈,眼前这位牛津的外形、神态和语气,跟他还是颇有几分相似的。 但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无人能及经天。要不是刚才听领导们把他的身份点明了,温彦也不会这么上赶着找他搭话——经天的一生之中从来不缺这样的人。 经天面无波澜,客气的笑意间藏了些微妙的研判。他佯装不经意地说:“牛津还来湾州啊,这我们怎么好意思。” 温彦笑了笑:“我本科在这里上的,就回来了,其他同学确实不怎么来湾州,在香港多一点。” ——行,就是他了。 经天没忍住轻哼了声,转回头去,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失礼,但两条腿已经嘚瑟不住地抖了起来。 经天不是没想过今天的场面。他刚到发改第一年还没管金融,当时战略性新兴产业任务重又缺人,就让他顶上试试,结果他上手快分析强,跟企业高管对谈时那种游刃有余的谈吐又无人能及,就让他继续干了下去,直到一年后下放去河心街道。 今年回来之后,形势有变,金融任务加剧,一来经天本就专业对口,二来他自带外挂,无论是校友圈力量还是爹的辐射,都能让他在出去乞讨的时候好说话些,他这才负责起了金融产业。 回到市里以来,他开始和各家银行、券商、投行往来,和今天这家投行也不是第一次联络了,只是一直在线上当网友,今天才是第一次会面。 这一见,还真就见上了。两千万人口的湾州,要是在不同行业,又或者说,他和温彦只要一个人没厉害到站在这个位置,那么他们绝无可能相遇。 所以,经天无奈地叹了叹——老婆,你喜欢的类型,是有点固定的。 经天拿出手机,佯装不经意往桌上一放——放得很靠温彦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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