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些人打交道也挺好玩的吧。」她冷不丁地问。 时序没有否认。 「我是土地里生出来的孩子,只有这些烟火气才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在飘着的。」陈若兰咬下一口,满足地瞇着眼。 然后她看到时序用筷子小心拨弄着一块猪肺,一脸为难的样子,突然觉得有趣。 平日里如高岭之花一般的人物,现在居然对一碗卤煮束手无策。 她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火烧,递到他嘴边:「先试试这个,没那么刺激。」 味道还可以接受,但内脏时序是真的接受无能。 陈若兰也没有为难他,把自己碗里的火烧都挑出来放到时序的碗里:「那你吃这些,剩下的我解决。」 霓虹灯牌在夜色里明明灭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界限。 时序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次性筷子,在烟火缭绕的夜市里显得格外清隽。 陈若兰托着腮看他认真吃饭的样子,想着以前那些一个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同学,肯定不会相信他们奉若榜样的时序现在在干嘛。 她偷偷弯起嘴角,把手机往兜里揣了揣。 不过她也不打算分享这个秘密。 吃饱喝足,两人打道回府。 肚子里暖了,腿肚子没有那么酸,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很快就走回到老年公寓。 时序把将陈若兰送到门前,房门的灯早已熄灭,门前黑漆漆的一片。 陈若兰突然问:「你大学的时候有没有这样送过女朋友回宿舍?」 时序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没有女朋友。」 「真的假的。」陈若兰挑眉,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惊讶,「就没有人追你?」 他抿了抿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大学虽然过得虽然算不上浑噩,但除了去上课和外出拍摄剪片子,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 周芳礼当时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出国的事,却被他断然拒绝。 留在国内已是妥协,周芳礼执意要让他去学经济学或者是法学类的专业,好子承母业,为日后的仕途铺路。谁曾想他偷偷改了志愿,学了一个在全家人眼里都没有什么前途的「戏剧与影视学」。 气得周芳礼很久没有理他,他也自得其乐。 大学四年几乎与世隔绝,甚至到现在班里人他已经记不起几个。 收到情书他直接问对方「你是谁」,冷冰冰的态度直接吓得对方抢了情书跑走。 专业课却是第一,学生时期已经在网络上开始爆火,毕业的时候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 成立了工作室,陆续招了几个人,签约了平台,挣的钱即使不靠父母也基本实现了财富自由。 在没有陈若兰的五年里,他几乎以燃烧生命的的方式完成了这一切。 「那你呢。」他听到自己的心在往下沉,明知不该问却还是控制不住,「大学的时候有男朋友了吗。」 「我?」陈若兰掏出钥匙插进锁里,回头冲时序笑了笑,「男人只会拖累我前进的脚步。」 锁在钥匙里旋转两圈,门却纹丝不动。 陈若兰心里疑惑了,用手推了一下门,依旧没有开。 看着陈若兰迟迟没有动作,时序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陈若兰有些迷茫:「奇怪,门好像被反锁了,我打不开了。」
第48章 我们以前到底算什么? 陈若兰用钥匙反复转动, 最后确认:「确实打不开门,门应该是被从里面反锁了。」 时序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几乎要将陈若兰整个人笼罩。他闻言皱了皱眉, 抬手看了眼时间,才刚过晚上九点。 眼看着天色完全沉了下去,就连院子里的灯都扑腾了两下彻底罢工。 窗帘被死死拉住, 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 陈若兰拍了两下门, 喊着:「李阿姨你睡了吗?」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只是无人应答。 陈若兰叹了口气,顺着台阶慢慢走下来。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她的脖颈,陈若兰出门时穿的不多, 想着吃个饭就回来所以只抓了件薄外套。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 还沾着体温的风衣落到头上,陈若兰从风衣里探出头来,鼻尖几乎碰到时序的下巴。木质调的冷香混合着时序的温暖将她包围。 他示意让陈若兰先穿上,自己则背过身去打通了导游的电话。 月光下,时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连帽卫衣,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 「嗯, 明白了。但我将保留投诉你们的权利。」时序简短地结束了通话, 转身时眉头紧锁。 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显得格外冷峻。 「导游怎么说?」虽然从时序的表情上看, 陈若兰已不抱什么希望。 「既没有备用钥匙,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时序的声音低沉。 甚至还说谁让他们自己溜出去的, 大不了就让陈若兰跟他挤一张床睡,反正都是夫妻怕什么。 陈若兰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好笑。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风衣下摆铺展开来。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站着多累。」 时序抿着唇没动,目光依旧落在手机上,他打算在附近找一家象样点的酒店。 陈若兰伸长手臂,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腕。 时序的手腕很凉,她能感受到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别生气了。」陈若兰仰起脸,眼睛在夜色里闪着细碎的光,「你看我们普通人就是这样的,没有权利和能力的时候,什么人都会跟你说『对不起办不到』,从小到大我都听出茧子来了。」 她笑得云淡风轻,彷佛在说别人的事。 时序却挨着她坐下来,眼睛与她平时。 他的眼睛在月色下深邃如墨,让陈若兰能够在对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你不是普通人。」时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很努力,你的戏也很好。只是还没有遇到一个好人和一个机会。」 陈若兰微微惊讶,她侧过头去看时序:「你看过我的剧?」 时序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嗯。」 就算是只出现过几秒的镜头,他也都反复看过很多遍。 「那你就是好人和我的机会。」陈若兰肯定得拍手。 她将身上的风衣解下,展开披到两人的肩上。 又往时序的方向靠了靠,肩膀贴着他的手臂,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 「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不冷了。」陈若兰笑着说。 时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却没有躲开。 他抬头望着夜空。好在天气好,星星都露出脸,连成片,连成串,一闪一闪挂在空中。 「真好啊。」陈若兰也仰起头,轻轻地说,「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没人瞧不起我是哪里来的,我与谁走得近与谁交往。」 时序沉默着听陈若兰突然的剖白:「你能看出来我高中的时候过得不快乐吧。」 他该怎么说呢。 因为不快乐所以接近他,还是因为不快乐所以离开他? 「所以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卷起她散落的长发。 她不敢转头,怕看见时序眼中的失望。 「那个时候我利用你的成分确实大于一切,你身边所有人都提防着我,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陈若兰轻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看,「他们越瞧不起我,我就越要跟你在一起……」 时序起身时抬起一阵冷风,风衣从陈若兰的肩上滑落。 「够了。」他的声音冷得融进风里。 他并不想听这些,就好像说完这些真相,陈若兰就又要与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陈若兰终于看过去,看见月光下时序紧绷的下颌线。 「现在说这些,是想给我们的关系做一个定义吗。」时序低头俯视她,阴影完全将陈若兰笼罩住。 「那我们以前到底算什么?」 时序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陈若兰突然笑了。她歪着头,故意让这个笑容显得满不在乎:「炮.友吧。」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同时捅进两个人的心脏。 时序的瞳孔骤然收缩,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陈若兰。」他一字一顿念着她的全名,声音里压抑着风暴,「你真是……」 他就不该管她,就该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省得在这陪她吹冷风吹得想掐死她。 陈若兰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倒吓了她一跳。 两个人齐齐回身,就看到李红梅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披着一件外套,盯着陈若兰看了会,才问:「怎么不进来。」 陈若兰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李红梅说话,「哦」了一声,起身就要进门。 抬脚时差点被风衣绊倒,她又把脚伸回,转头往时序的方向跑了一步,把外套脱下塞进他的怀中。 「你别多想。」陈若兰将时序推出去几步,「我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真心?时序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想起五年前她也是这样把他赶走的。 「快进去吧。」时序头也不回地离开,转身时衣摆扫过陈若兰的手背。 进屋后,陈若兰才感觉到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 她换上睡衣,在狭窄的卫生间勉强洗漱。 出来的时候,她发现李红梅正坐在床沿,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想着自己毕竟是让对方又起来给自己开的门,陈若兰勉强扯出一个笑:「抱歉啊李阿姨,把您给吵醒了。」 李红梅没吭声。 就在陈若兰以为对方不会再搭理她的时候,李红梅又突然开口。 「你们结婚多久了?」 幸好陈若兰早有准备。 来之前,她和时序的确对过「人设」:新婚一个月,穷游的小夫妻,想趁蜜月出来见见世面。 「一个月。」她语气可以放软,像是要让自己听上去更像一个新婚妻子。 李红梅的视线依旧盯在陈若兰的脸上,又问:「你老公是干拍照的?」 她见过这个高高个子清秀的男生手里老举着一个跟黑棍子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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