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隐约从父母口中听了一嘴, 时序跟家里决裂, 至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没想到是在这。 而看陈若兰自若的样子,俨然已经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她狠狠掐了下虎口,指甲陷进皮肉的疼痛才勉强压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涩。 「俏俏姐?」小徐困惑地凑过来耳语,「那不是时序吗?他不是你……」话到一半又猛地剎住,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踩中了雷区。 「男朋友」三个字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其实现在长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序那双眼睛就跟长在陈若兰身上一样, 跟着她的一举一动偶尔露出笑颜。 怪不得俏俏姐最近发脾气的次数日益增长。小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生怕自己因为一会先迈左脚而挨批。 台长全然不知暗涌,正热情地向陈若兰介绍拍摄流程。 镜头前的陈若兰与传闻大相径庭, 她微微前倾认真聆听的模样,哪有半点方俏俏抱怨过的「不配合」「看不上电视台」「耍大牌」的影子。 陈若兰面对镜头时端庄大方, 采访也回答的游刃有余。 拍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每条都是一遍过,连向来挑剔的台长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拍摄比预期提前半个小时结束。 魏昕适时地端来现磨咖啡, 浓郁的香气弥漫。 台长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笑着环顾四周:「早就听说香山美墅的设计别具一格,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装潢剪纸像是在参观艺术展。」 她转向时序,语气热络,「不知道方不方便参观一下?」 方俏俏端坐着,低头沉默翻看小徐拍摄的素材。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一遍遍回放陈若兰的特写镜头。 时序忽然朝她这边看来。他眼睫低垂时依旧带着令人心动的弧度,只是目光里的温度早已陌生。 「剪辑的粗片,麻烦也发我邮箱一份。」 指尖几乎要戳进设备里。 小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插话:「台长,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收拾设备了?」 方俏俏坐在原地没动。 她抬眸看向时序,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行啊。」 台长完全没有注意几人的情绪,她还沉浸在今日顺利完成了一个独家采访大新闻的喜悦心情里,想着要让同事腾出晚间黄金时间来专门播报这一条。 她看了眼表说:「那我们今日就不打扰了,感谢二位的配合。」 魏昕立即会意,给管家打电话准备送客。 香山美墅的私密性极好,外来车辆一律禁止入内。 管家开来电动摆渡车,将到访的客人从香山美墅的门口送进来,再由专人送出去。 时序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挑起,看了一眼方俏俏,快步走进房间。 陈若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转而向正在收拾的方俏俏:「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她声音温和,「关于视频的细节,我想再和你确认一下。」 方俏俏整理采访本的手指微微一顿。 台长大手一挥:「俏俏你先留下来,稍晚点回台里也没关系。」 小徐识趣地抱起设备箱:「那俏俏姐,我先跟台长出去。」 临走时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跟上了台长的脚步。 露台上只剩下她们两人。 陈若兰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最终扯平。 「其实不是采访的事。」 「猜到了。」方俏俏「卡嗒」一声用力扣上笔帽。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太苦了。 就像现在胸腔里翻涌的滋味。 她放下杯子,杯底与大理石桌台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以,」她抬眼,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讽刺与冷淡,「你是来向我炫耀的?」 陈若兰闻言,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她确实想过要这么做。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该怎么刺痛方俏俏。 锁骨上方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时序兴致上来时几乎要给她种成一条「草莓项链」。 今早挑衣服时,陈若兰原本选了件低领的,却在方俏俏快到的时候又换了这件能遮住的卫衣。 真没意思。 她觉得为了个男人斗来斗去特别无聊。 见陈若兰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方俏俏情绪激动起来。 「难道不是吗?」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炫耀时序为了你放弃整个家族?」 「炫耀你这个农村出身的女人,住进了别人几辈子都买不起的香山美墅?」 她思思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还是说,你是专门来告诉我,你终于赢了我,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陈若兰眉头越皱越紧。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敏锐地抓住关键:「香山美墅不是时序的房产。」 方俏俏愣住:「时序告诉你的?」 「嗯。」陈若兰点头,不疑有他,「这是他助理的房子。」 空气凝固了一秒。 「哈……哈哈哈……」方俏俏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弯下腰去,眼泪都溢了出来。她不得不掏出纸巾,仔细折好擦拭眼角。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这里一看就是时序的手笔。」她太了解时序了。 那幅挂在玄关走廊的抽像画作者的作品,曾经多次在时序早期的视频中出现。 方俏俏擦干眼泪,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那个助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连这里的一个卫生间都买不起吧。」 陈若兰抿着唇,眉头微蹙。 她不知道到底该生气时序为什么要骗他,还是该先阻止方俏俏对魏昕的刻薄嘲讽。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亭子里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什么事能这么开心?老远都能听到俏俏你的笑声。」 一道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 陈若兰只觉得眼前男人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确认。 男人目光落在陈若兰身上,眉眼一弯:「陈若兰?高中的时候你觉得你长得是挺漂亮,现在看来倒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说罢,他伸手就要搭上她的肩。 「陈煜。」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插进来,精准扣住男人的手腕。 时序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适可而止。」 「哎呀,开个玩笑嘛!」陈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转而吊儿郎当地勾住时序的脖子,「我就爱看你紧张的样子。」 他冲方俏俏眨眨眼,「你说是吧?只有这种时候,咱们时大少爷脸上才有表情,多有意思。」 方俏俏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这才叫惊喜呀!」陈煜松开时序,大咧咧地挨着方俏俏坐下,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倒是你,越长越漂亮,我都差点没敢认。」 「去死——」方俏俏一拳挥过去,被他笑着躲开。 「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陈若兰微微一怔。 记忆里隐约浮现出这个人的轮廓。 时序、陈煜和方俏俏,似乎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的青梅竹马。 高中的时候,陈煜和方俏俏就总是凑到时序的桌子前。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与陈煜自然也没什么交集。 临近正午,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四人之间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 陈煜突然拍手提议:「难得聚这么齐,一起吃个饭?」 方俏俏闻言差点咬碎后槽牙。她死死盯着陈煜的侧脸,恨不得用目光烧出个洞来。 和陈若兰一起吃饭? 不如直接送她去绝食减肥来得痛快。 「好啊。」 陈若兰的声音轻飘飘地插了进来。 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从方俏俏紧绷的侧脸滑到陈煜身上,总感觉这个人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浮。 时序皱眉刚要开口,陈煜已经掏出手机:「我知道附近有家俬厨,主厨是米其林二星。」他朝方俏俏挤挤眼,「你最爱吃的樱桃鹅肝,他们家做得最正宗。」 时序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常年在国外的人,倒是对国内的餐厅了如指掌。」 方俏俏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她垂下眼睫,表情有些尴尬。 「那必须的,」陈煜笑得没心没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人虽然在美利坚,可这胃啊,还是中国胃。」 他抬头,大咧咧伸手揽住方俏俏的肩,「特别是某些人爱吃的,我都记着呢。」 电话接通后,陈煜三言两语就订好了包间。 他起身,捞起大衣。 「走吧?我刚下飞机让司机把行李拿回家可就直接赶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陈煜站在门口,逆光的身影修长挺拔。 方俏俏刻意放慢脚步,与前面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看着陈煜熟稔地搭上时序的肩膀,看着陈若兰微微侧头听时序说话时垂落的发丝,突然觉得这一幕刺眼得很。 如果没有陈若兰,这个位置将一直都会是她的。 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走不动了?」陈煜不知何时退到她身边,语气轻佻,「要我背你吗?」 「滚。」方俏俏瞪他一眼,别过脸去,加快脚步超过他。 身后传来陈煜低低的笑声。 私厨的包厢装修典雅,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日式庭院。 侍者上菜时,陈若兰的手机振动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她起身时,时序已经先一步拉开椅子,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方俏俏的筷子在瓷碗边缘磕出一声轻响。 陈煜夹了一块鹅肝放到她碗里:「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方俏俏盯着那块鹅肝,突然没了胃口。 时钟走过半个小时,时序蹙眉看向门口:「我去看看。」 「哎呦,」陈煜晃着红酒杯,杯壁映出他玩味的笑容,「这么大人还能走丢?要不你干脆拿根链子把她拴裤腰上。」 时序深深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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