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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对矿产生意开始严厉管控，他涉嫌灰色运营，被罚了一笔巨款。邹燃妈妈的工作也因此受了影响，评教授失败。 曾经和谐美满的家庭变得破碎，每天家里都是吵架声。 邹燃在房间里能听见爸爸妈妈的争吵。 他冷着脸去制止他们，听到妈妈凄厉的哭喊：“我要带小燃出国，你拦不了我！” 随后就是摔门而出的声音。 邹燃的脚步僵住了，他拖着身子回到书桌前，望着桌上的练习册心烦意乱。 为了不触景伤情，他将曾经的竞赛书已经收起来，不过在收拾的时候，书箱里掉落出一本书。 他拍了拍灰尘，颤抖着手翻开，那是他之前初中参加物理竞赛获得的奖品——大卫·j·格里菲斯的《量子力学概率》英文原版。 这本书他没怎么翻看过，却手捧着爱不释手。 他屏住呼吸翻到第一页，上面几个大字瞬间让他喉咙一紧，有种酸涩的感觉。 那是他之前请求叶宜笑帮他写的字，他当时看着叶宜笑给他们都写了，他也想要，于是拍了一本他最骄傲得意的书在她面前。 墨痕一点都没变淡，字迹富有风骨，一气呵成：青年者，人生之王，人生之春，人生之华也。 那是李大钊的一句名言。 他目光沉沉，将书合上扔在一边，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他向后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 周考、月考轮番轰炸着来，考完试之后排名也紧接着下发到班上。 那正好是午休时间，邹燃趴在桌子上午休，陈洛看到老师将u盘插到电脑上，心里大喊着不好。 老师把成绩投影出来后就出门了，一句话也没说，班上的人看了成绩后开始骚动，大家窃窃私语。 陈洛不用参加月考，所以他帮邹燃看了一下成绩，先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到周围的目光有意无意往邹燃那边扫去，明目张胆的打量让他不是很高兴。 “190啊？天哪，比我还差……” “好惨啊。” 陈洛黑着脸走到讲台上直接将电脑电源一关，屏幕直接黑掉，随后就听到班上有人不悦的声音。 “喂，我还没看到，你干嘛？” 陈洛像是毫不知情一般装傻：“啊？我干了什么吗？可能是梦游了。” 他吊儿郎当地走下讲台，眉头却紧锁，关切地望着那个趴着的男生。 邹燃这次只考了年级190，虽然他有过心理准备吧，但看到这个成绩心里还是惋惜了一阵。 不过他也相信邹燃之后一定会起来，到时候什么年级第一都不在话下。 没想到邹燃还是知道了他的成绩，他看着他的分数许久，没有说话。 “燃哥，没事，你做什么不行啊？别着急，咱们还有时间。”陈洛和展越去安慰他。 邹燃只是闷声点头，下课也不打球了，就只是坐在座位上刷题。 虽然曾经他准备竞赛也是这样废寝忘食的，但这时候和当时状态还不一样，当时的他多自信啊，现在就跟几天没睡觉一样。 叶宜笑这次月考成绩依旧是年级25，班上第一。 她从陈洛那里打听到邹燃的成绩，有些为他担心。 一次课间，她去找他，让他一起出来走走，他一动也不动。望着他埋头刷题的身影，叶宜笑从来没觉得那个身子如此疲惫过。 她鼓起勇气走进他们班教室，在他座位旁边坐下。 “邹燃，没事的啊，你下次一定可以的，你看那个学长，他竞赛失利……” “别说了。” 她还没说完，话被邹燃打断，后者少见地对她一脸不耐烦。 叶宜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因为被凶了，而是看到男生满眼的血丝，心疼得直抽抽。 她鼻尖又是一酸，眼眶红了。 邹燃一身戾气马上消散，他自责地看向她，轻声细语：“对不起。” …… 邹燃也不是没有安慰过自己，他并没一蹶不振，甚至还考虑过以后考上大学该怎么替爸爸赎罪。 他想着，爸爸遇到这么大的事，一定也受到不少打击，他还得想法子安慰他。 妈妈工作上很大影响，最近也都累了，他得体贴她。 这日子还得过，再苦再难也得相互扶持、共同面对。 今天放学早，他提前回了家，一家人少有地坐在一起平静地交流谈心，结果他却等来妈妈告诉他要去美国的消息。 家里开着暖洋洋的灯，桌上的饭菜依旧丰盛，二老坐在他们位置上和往常一样。 他妈妈举起筷子又放下，眼角满是疲惫：“小燃，你得跟我去美国。” “妈，不能不去吗？我都高三了，我还得考大学。”他不想去，坚决地反对着。 这几天他不是没听她说起过，每次他都固执地摇头，但今天，她的态度平淡得让人害怕。 “我这边辞职了，美国那边几所大学给我发了邀请函，我之后去那边。” 邹燃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见到她风轻云淡的脸，眼里满是震惊：“妈，这事，你不和我商量的吗？” “小燃，你不知道妈妈现在的状况，你以后就懂了。” 邹燃说，有什么东西为什么非得以后才懂，他在这里也能好好考大学，为什么非得去国外。 结果被他妈妈驳斥，拿出平日里教授的模样和他对话，不给他一点余地：“你跟着我走，能去mit，能去harvard，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你高考能去哪里？清华？北大？小燃，你现在不稳定因素太大，你得考虑风险……” “你有那么好的机会，应该珍惜才对。” 他一如既往地坚定摇头，说让他们相信自己，他一定可以考上清北的，结果抬头间见到妈妈泪流满面。 “小燃，我求求你了，你听听妈妈这一次好不好。” “再说一次，我不去！” 邹燃妈妈乞求地拉着他的手，甚至给他跪下：“我们家就只有你一个，你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心血。” “妈！你干嘛！快起来！” 他手足无措，疯狂将妈妈拉起来，越拉越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没用极了。
第93章 重燃 这个冬天很冷，风像刀子似的刮着人的脸。叶宜笑每天忙着复习，还得抽出时间去找邹燃，陪他一起写作业。 她学着以前的样子，问他数学题，在他帮她解出来之后，她感叹着：“你也太强了吧。” 邹燃笑而不语。 他的星辰暗淡，荣耀和鲜花都如同阳光下的水汽一样被蒸发，所有人只会为他的陨落而惋惜。 只有那个女生，愿意为他照射光亮，努力让他重燃起来。 11月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叶宜笑连自己的排名都来不及看就去打听邹燃的成绩。 年级100名，只用一个月就进步了80多名…… 她看着成绩单欣慰地笑，可又想到这连他曾经成绩的一星半点都够不上，又陷入失落中。 她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重新站起来，看他在蓝天白云下闪闪发光。 她和他一起来到学校花园里逛，一起踩碎落叶，看着光秃的枝桠在萧瑟冷风中摇曳。 叶宜笑冲她没心没肺地笑，一直给他讲开心的事：“你看你这次进步那么多，下次你肯定可以回到……” 少女的声音清脆明亮，但是在她声音之下，还有一道沉闷的男声响起：“笑笑，我要去美国了。” 叶宜笑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只是眼里流露出慌张，她颤抖着声音继续安慰他：“你看《未名》上面那个学长，第二次月考才进前200呢，你那么厉害，最后肯定比他考得好吧。” 邹燃无奈地叹气，手指蜷缩，想要伸出手来揽住她，又没有力气，只能颓然地自嘲：“笑笑，我不厉害。” 叶宜笑嘴角的笑意终于消散了，她瞬间红了眼，泪流满面，声音却异常平静：“什么时候去？” “这个月月底，我要准备sat考试，在那边申请学校会方便一些。”他喉咙滚动，沙哑着艰难地吐出这段话，“我妈，在那边有推荐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拳头紧紧握住，青筋爆起，越说越觉得自己只是个被家里铺好路的懦夫，他要是没了这些条件，说不定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是要去那边读书，对吗？”叶宜笑努力抬头看他，只能看见冬日里有些刺眼的阳光。 邹燃点头，一言不发。 他静默着，觉得这段时间是他经历过的最漫长的时间，他甚至不敢和她对视，怕弄脏她干净的眸子。 没想到，面前的少女却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里面有星辰涌动。 她替他喜悦着：“好啊，那边的学校多好啊，你有这个机会一定别放弃了。” “笑笑……” 她替他轻飘飘做了决定，却用尽了勇气。 没人看到她转身离去时的泪如雨下，正如没人发现他为她在严冬之下久久的伫立。 他们分开时没有说一句话，保持着默契，因为有些伤痛和心碎，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 邹燃要走，一切都猝不及防。 就像是有一个人，上一秒还和你在一辆列车上喜笑颜开，下一秒就要在停靠的车站与你挥手告别。 大家没有立场挽留他，只有衷心为他祝福。 冬意弥深，时间就像枯萎的叶子，被风轻刮。 叶宜笑没有准备好和他告别，甚至好像刚得知他要出国也是在昨天。 现实的是，生活中的分别从来都毫无预兆，不会让你做好准备的。 晚自习后，她走下楼，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花坛旁边坐着等她的邹燃。 他在灯下。路灯洒下微弱的光，将他的轮廓和身形的照亮。 那个落魄的少年，失去了光芒后，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幅被时间侵蚀过的黑白画。 叶宜笑裹了裹厚重的外套，吸了口气，朝他走过去：“邹燃。” “嗯。”邹燃扬了扬嘴角，朝旁边挪了一点，把位置让给她。 她坐下后，和他安静地聊了会儿天，感受着时间就在他们之间无情流失。 “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下午。” “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会的，你也是。”邹燃在黑暗中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认真，“好好准备考试，加油。” 她眼睛却湿润了，低垂着头，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泪水：“嗯。” 泪水快要掉落的时候，她听到邹燃的嗓音，在黑暗中艰难发出：“等我回来，好吗？” 那一刻，叶宜笑眼里的泪水再也包不住，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像珍珠一般颗颗落下。 她用力点头，每一个动作都让眼泪往下坠落，打在她的手掌上，或者埋进校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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