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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爽闻言后，娇俏地吐了下舌头，也埋下头，低低地笑。 “你们都长大了。”杨老师的目光闪烁着晶莹，“你们再也不用上我的课了。” 说到这，大家竟然有种不舍的感觉。这时候，班上有个男生调笑着：“杨老师，没事，我今年肯定考不起，我复读的话绝对找你给我辅导。” “哈哈哈！” 笑声热烈，却多了些怅然。 最后，杨老师把电脑打开，教室前方的屏幕上投影着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在元旦晚会上写下的一个个梦想。 “同学们，我把你们的梦想都记下来了，做在了这幅画里。” 大家一个个寻找，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句话，然后捂着嘴笑着红了眼眶。 画面中央的那句话格外清晰，是那句炙热的，豪情万丈的：“我希望，国旗为我升起来一次” “同学们，老师想送你们一句话，成绩不是全部，高考也不是终点，我希望你们不管走到哪里，不管经历什么，永远也别忘记自己的青春梦想。” 这个夏天好像格外长，云海翻涌，星河闪烁。 愿少年无恙，身披霞光，归来仍豪情万丈。
第97章 迟夏 那一天终于来到了，和往日上学一样，叶宜笑起了个大早。 吃了早饭，给妈妈上了香，出门之后往学校走。 他们的考场就在立人中学，所以不需要订酒店，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爸爸和叶怀瑾去送他，爸爸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文化衫，像是班里家长一起批发的，上面写着金榜题名。 他甚至给叶怀瑾也整了一件，叶怀瑾虽然对这件土不啦叽的衣服格外嫌弃，但最终还是穿上了。 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邹燃的消息：“加油。” 他刻意掐着时间给她祝福。 叶宜笑由爸爸和弟弟送着前往考场，外面已经等待了许多人，警戒线把外面围起来，四周搭着供人休息的篷子，方圆几里一辆车都没有。 二班的人站在一起，杨老师和班上一些女老师穿着红色的旗袍给他们加油，被班上同学一阵打趣。 走向考场前，他们加油打气，像最默契的战友那般，珍重祝福。 铃声响起，他们陆续走进考场，胸有成竹。 考试的流程已经熟稔于心，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 考试的时候，外面等待着家长，但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像是一种罪恶，他们默默等待着。 做题，检查，交卷，退场，这个流程已经演绎过无数次，叶宜笑从容应对。 她的背后有无数个白天黑夜的努力，有一整个坚不可摧的高三岁月，她毫无畏惧。 写完英语作文后，她放下笔，看着教室里的灯，窗外忽然飘飞的麻雀，还有一望无垠的天，她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事实： 她的高中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两天的考试顺利完成，他们在操场上点完名宣布可以离场，所有人沸腾着，欢呼着，叫喊着。 走出去，二班的同学簇拥在一起，杨老师过来和他们合影道喜，爸爸和弟弟对她微笑，替她高兴。 那时，黄昏即将到来，太阳在西边缓缓移动，阳光金黄，空气虽然燥热，但四处都是自由的味道。 但她还是不忘记给邹燃发了一条消息：“我考完啦！” 大家一起合照，一起庆祝结束的高中时光。 惋惜的是，她没等到她心爱的少年，但并不失落，因为父亲摸着她的头，弟弟和她拥抱，同学老师给她祝福。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像小鸟一样在天空中自由飞翔，酣畅淋漓。 考完当天班上就一起去聚餐，邹燃因为时差的原因还没有回消息，叶宜笑跟二班的同学还有十四班的同学一起轮着吃了个遍。 “毕业快乐！”第二天晚上，向夏拉着文蕊蕊还有叶宜笑出来聚餐。 她们三人呆在一起，坐在河边，喝着奶茶聊着天。 “你们怎么打算的？”向夏咬着吸管问。 叶宜笑若有所思：“看我最后成绩怎样吧，能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的目标倒是明确，我想留在蓉市，运气好的话看能不能读咱们学校隔壁的大学。” 文蕊蕊从小就生在这里，她小时候就经常去那里打球，梦想就是去那里读书。 向夏则是长叹一口气：“我应该会出国，我这成绩，在国内只能读个二本，看能不能拿高考成绩去外面混个学校，镀个金。” 她们年纪小，以为高考是人生里最大最重要的事情，还不知道世界之大，每一个梦想都有机会发芽，所以把最后的结果看得比天还重要。 “对了，笑笑，你最后和邹燃告白了么？”文蕊蕊来八卦了，向夏也支起耳朵挤着眼睛来听。 叶宜笑摇头，她的告白星星已经写满一瓶了，不知道邹燃什么时候回来一次，她好给他。 “嗨哟，姐妹，把握机会，毕业了，你自由了。”向夏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心里痒痒的。 她反问道：“你别说我，你就不打算和展越同学发展一下吗？” 她说完，就见到向夏捂着脸不好意思笑起来，整个一春风得意的模样：“别说，我害羞。” “切，就你这德行，典型的口嗨选手。” 她们那天晚上聊到很晚，好像把这几年来压抑的感觉全都倾泻出来了，并且毫无顾虑。 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她点开手机，查看邹燃给她的回复。 然而，刷新几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她考完的时候，她发的那条：我考完啦。 她迟疑着，算着时间，拨通了邹燃的语音电话。 …… 然而叶宜笑不知道的是，远在大洋彼岸，邹燃此刻守在他父亲的尸体旁，绝望地坐立。 他来到波士顿，妈妈在这边的一所大学任教，他准备考试和申请的过程一切顺利。 然而爸爸经历过上次的债务危机，还清借款后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开工。 他在美国也有业务，所以砍掉了国内市场，专心来美国发展，但是并没有借到钱。 后来，他被朋友忽悠着去投资期权，在高杠杆高风险下，赔得身无分文，他又迷上了赌博，幻想着一夜暴富后让公司重新运转，但每次都输得精光。 越往后面，他越像一个赌徒，毫无理智地在牌桌上丢掷更大的赌注。再随后，他就消失了。 催债的打电话到他妈妈这里，吓得他妈妈几天不敢开机。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来美国后，邹燃没把这些负面的消息告诉叶宜笑，害怕她担心而影响高考。 他爸爸经常消失，有时几天，有时几周，但没想到，这一次消失后，他收到了警察的电话。他们在查尔斯河畔发现了他爸爸的尸体。 邹燃妈妈已经彻底绝望了，在尸体旁边哭晕了过去，被送往旁边的观察室休息。 他坐在这里，麻木着，心如死灰。 他想告诉他的父亲，他收到了录取，他还想安慰他，钱没了没关系，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浮肿得看不清人样的尸体。 邹燃，这个燃字，是他爸爸取的。燃，原意烧起火焰，又比喻花开得红艳鲜明。 他爸爸希望他就像永不熄灭的火一样，永远热烈，永远光芒万丈。 但现在，邹燃觉得，他像烧燃的纸，在一片火红鲜艳后，只剩下灰烬，风一吹，便化作虚无。 昏暗中，屏幕亮了，他瞥眼一看，是叶宜笑给他发消息。 原来他忘记回复了…… 他感觉浑身上下被撕裂，五脏六腑都被搅动着痛，已经无暇去庆祝那个女孩毕业。 叶宜笑的消息一直发，他的屏幕不停闪动。 终于，她等不及了，给他打了电话，铃声一下子响彻整片空间，在死寂中更为骇人。 邹燃抬了抬手指，最终还是缓缓拿起手机，准备点开接听。 然而，他接通的那一瞬，连叶宜笑的声音都没听到，他的电话就因为耗尽了电量，熄灭了。 屏幕一黑，他只听到死亡的寂静。 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再也隐忍不住，在黑暗中嘶哑地哭了出来。 他的胸膛起伏着，眼里全是水，满目通红，可眼前依旧昏暗无比。 …… 二十天后，高考出分。 叶宜笑总分622，省排名400多，在立人中学排名第15，按照往年的录取线，能去全国比较前列的高校。 一个在她分数范围内的合理成绩，没有惊喜，没有遗憾，完全就是她平时努力的写照。 出分第二天，要去学校拿成绩单，开毕业典礼。 今年的省理科状元在立人中学，他在礼堂上面做着精彩发言，完毕之后，掌声雷动。 接下来还有优生表彰大会，文理都有。 叶宜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资格作为学校高考文科的优秀考生上去领奖。 她恍惚着站上舞台，和身边的同学一起，对给她颁发证书的校长鞠躬道谢，听到校长和蔼的声音：“恭喜你们，毕业快乐。” 拍照，掌声，鲜花，走下台，她机械地被指挥着一系列动作。 颁奖典礼继续进行，理科优生，单科第一，优秀竞赛生…… 到这里，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毫无动静之后，又放下，眼睛湿润。 邹燃到现在都没和她联系，她找不到他。 开完毕业典礼之后，他们回到班上，杨老师已经等待着他们。 班上热热闹闹，有悲有喜，但大多数都轻松惬意。 “同学们，毕业快乐！” 伴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她慢慢回到现实当中。 她接受着同学和老师的道喜，一边喜悦，一边失落。 喜悦的是她算是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这几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而失落的是，她等不来邹燃的回复，满是焦急。 她甚至去问了陈洛，陈洛表示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已经托那边的同学去打听了。 夏天，代表着奋斗，代表着毕业，也代表着离别，大家说到夏天都有一种敬畏的感觉。 此刻盛夏来到，骄阳炙烤着大地，窗外的枝桠在空气中凝滞，阳光热烈刺眼，空气里都是粘稠的燥热。 她的高中生活在一片雷鸣的掌声中谢幕。 和同学挥手道别，向老师真诚感谢。 她拿着成绩单一个人在学校里走，立人中学停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在这里，有她奋笔疾书的教室，有她奔跑过的操场，有她哭过的角落，更重要的是，这里永远记忆着她回不去的青春。 她每一次努力都被这里见证着，她的朝朝暮暮，她的星光璀璨，从此以后便埋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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