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车了。”我躺在床上,“马上到。” “很好。”花冬说,“顺便带份炸糕过来。” 我蓦地从床上坐起:“哈?” 花冬一字一顿:“炸糕。” 我愕然:“你不会叫厨子做?” 花冬:“我只想吃春江路那家。” 我还是处于震惊中:“那叫你家保姆去买啊!” 神经病吧? 使唤老娘干嘛? 谁要吃饱了撑的跑去春江路买什么炸糕? 这个混蛋怎么不去把自己的脑子给炸一炸? “忘了吗,宝贝?”花冬低笑,“你现在可是我的狗。” “……” “对了,不准使唤保姆、司机或者保镖哦。”他语气惬意,“必须由你亲自买给我。” 我咬着牙,戴着墨镜,亲自开车来到春江路,发誓总有一天要活炸花冬。 还没下车,我就透过车窗看见了刚从炸糕店出来的凌瞬。 她和芝姐好像确实住这儿附近。 店门口正在排着长长的、嘈杂的、好似没有尽头的队,而凌瞬手里则拧着一份刚出炉的炸糕。 我立刻打开车窗,叫住路过的凌瞬,笑道:“哈哈,好巧,碰见老熟人了。” 凌瞬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我开着车跟在她身后,把脑袋探出车窗:“五百块买你手里的炸糕!” 凌瞬停下脚步,回头:“麻烦你好好开车,你自己被撞死不要紧,别牵连路上无辜的人。” 好正义。 好耀眼。 好气人。 我熄了火,继续开价:“一千块买你手里的炸糕。” 凌瞬:“五千块。” 我:? 正义哪儿去了? 凌瞬:“一万块。” 我连忙掏手机打开支付软件:“成交成交!” 不是我抠门,而是实在不值得为花冬出那么多钱。 拿到炸糕后,我迅速收起笑容,瞪了过去:“黑心灰姑娘。” 凌瞬转身回炸糕店重新排队,淡淡抛下一句:“邪恶老巫婆。” 老巫婆? 老? 我扒着车窗冲她的背影喊破了音:“本小姐刚满二十四!” 该死的。 都怪花冬。 要不是他,我哪会受这份气。 我一定一定要炸了那只冬狗。 一进花宅,我就听见了楼上的骂声和摔打声。 保姆阻止我上楼:“丘小姐,少爷在地下室等您。” 花一万块买了份破炸糕带来的怨气,在我去往花家地下室的过程中,逐渐稀释,消散。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很多年前的回忆。 推开地下室的门,我第一眼看见的,是充斥了整面墙的,硕大无比的幕布。 荧幕上播放着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凄厉女鬼,正缓慢从楼梯上蠕动下来。 恐怖的,震耳欲聋的音效,回荡在地下室内。 而花冬,正抱着膝盖,蜷缩在大大的沙发上。 虽然他双眼直勾勾盯着屏幕,可他的神志,似乎并不在这里。 我想起,在我假扮网友和花冬恋爱时,他曾经告诉我,他胆子很小很小,小到连恐怖片都不敢看。 可是,每次花胜家暴乐琳时,他都会躲进地下室,打开投影仪,把音响开到最大,挑一部最吓人的恐怖片,一个人孤独地,从开头看到结尾。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不那么害怕恐怖片。 毕竟,真正吓人的东西,早已萦绕在他的生命里。 他还告诉过我,春江路的那家炸糕很好吃。 甜甜的,脆脆的,不太健康的糖油混合物。 是父母严禁他食用的东西。 他就只吃过一次。 因为,当年花胜发现他偷吃垃圾食品后,罚他一周不许吃饭,导致他身体虚脱,最终昏倒在了体育课上。 从此他再也不敢违背父母的任何指令。 “秋秋,我是个废物,对不对?” 那时,少年花冬经常这么问我。 秋秋。秋。 我竟然忘了。 喜帖上的那个名字,就是我自己。 连造物主本人都已经遗忘的存在,多年后的花冬却还在惦念她。 “你才不是废物,你是全世界最好最棒的冬冬!”那时,秋秋总会这么坚定地回复他。 “可怜的废物。”后来,剥开秋秋的外壳,从她体内钻出来的丘姰,微笑着,撕碎了他。 我在花冬身旁的位置坐下,从纸袋里拿出两个炸糕,分给他一个,我自己一个。 然后,我盯着荧幕上的女鬼,咬下人生中第一口炸糕。 很甜,很脆,很油。 很好吃。 花冬转头望着我:“你买错了。” 我翻看包装袋上的店名:“就是春江路那家啊。” 该不会是凌瞬那个小黑心鬼诈了我吧? 花冬淡声道:“我喜欢吃白糖的,你买的是豆沙的。” “……”我沉下脸:“不吃就还我。” 花冬埋头咬下脆生生的一口。 两个啃老、游手好闲、花天酒地、虚度光阴的变态富二代,依偎在地下室的沙发上,无比满足地,吃完了那袋价值一万块的炸糕。 ——不好意思啊,杀错你了。 这种话我当然死都不会说出口。 最多也就是,把袋子里最后一块炸糕让给了他。 反正他又没死成,四舍五入等于我没杀过他。 这里密不透风,隔音也很好,听不见一丁点外面的声音。 我扯过花冬身上的毯子盖住自己,入迷地看着女鬼吃人。 花冬抢回毯子,语气随意:“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项链?” “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再一次扯过他的毯子,“当然要放在家里珍藏啦。” “骗子。”花冬不再与我争抢,而是靠过来与我一起盖上这块毯子,身体紧贴着我,“早被你扔了吧。” 越来越难骗了,这个男人。 “那你下次送点我舍不得扔的。”我推他,“提升下品味。” “我品味很差吗?”花冬贴得更紧,眯起魅人的狐狸眼。 “奇差无比。”我沉痛点头。 “好像是挺差的。”花冬的气息越来越近,指尖抚上我的唇瓣,细细摩挲着,嗓音低哑,“比如,此时此刻,我竟然有点想吻你。” 电影里的女鬼正在大开杀戒,鲜血溅了满墙。 混乱,血腥,诅咒,怨恨。 就像我和花冬上一次接吻那样。 这一次,我平静地注视着他,问:“亲完之后,能把那段监控彻底销毁吗?” 荧幕上的血光映衬着花冬的脸,艳丽,又诡异。 “那可不行。”他含着笑意的呼吸落入我耳畔。 “那吻你爹去吧。” 我起身要走人,却被毯子下的手箍住了腰,重新拽回沙发上。 花冬压上来,眸底一片森寒:“丘姰,我允许你走了吗?” 我翻了个白眼,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从我腰间甩开,一个翻身反压制住他,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冬的小腹被我用膝盖抵着,脸上却不气也不恼,而是泛起了委屈:“我不过是想亲吻一下未婚妻而已。” 千万不要被这个男人迷惑。 因为,只要你有一瞬间,以为他表现出来的委屈和示弱是真心的,以为他真的只是一时情难自禁想要吻你,他就会握着你的把柄,幽幽附到你耳边,恶劣地,戏谑地,笑眯眯地提醒你:“毕竟,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女鬼杀完了电影里的最后一个人。 而花冬的吻,正在落向我。 他炙热的呼吸,滚烫的掌心,炽烈的眼神,全部,带着恨意。 我的未婚夫,正在深切地,浓烈地,如痴如狂地,恨着我。 他真正想要吞下的,不是我的口水与舌头,而是我的灵魂,我的希望。 我越是抗拒,愤怒,不甘,他越是亢奋,愉悦,满足。 于是,我的双手,从掐住他的脖子,到勾住他的脖子。 偏不如他所愿。 反正也拒绝不了,那就享受好了。 他正在低喃着的,似乎是「秋」。 秋秋。 他在思念她。 思念那个不是我的她。 我与他呼吸交缠,紧密偎抱,抵死相贴。 仿佛,正在热烈地相爱着。 而我们的楼上,因为一点不顺心就暴怒的丈夫,正挥起拳头,砸向那个曾经与他真心相爱过的妻子。 爱这种东西,可以伪装,可以过期,可以变质。 真是,虚幻而又廉价。 还好,我不会拥有它。
第22章 婚纱照1 花冬这个混蛋。 我第一次见识到有人会接吻接到昏厥。 不愧是在医院躺了五个月的前植物人,够虚的。 明知道自己虚,还发那么大疯,舌头都被他搞麻了。 如果不是脖颈处还能感受到他吐出的热气,我会以为这人猝死了。近一米九的身子牢牢压着我,半条胳膊不知何时伸进了我衣服里,手指还搭在被他解了一半的内衣扣子上。 我又是推又是踢,费了半天劲才从花冬身下钻出来。 没点力气估计会被他压到明天早上。 捡起被蹭到地上的毯子,我把它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花冬脸上,四周裹得密不透风,不露一丝缝隙。 老天保佑,闷死他。 走出地下室,二楼已经安静下来,保姆告诉我花胜出去了。 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上了楼,去了花胜和乐琳的房间。 乐琳正坐在床上,眼睛下面带了些乌青,也带了些泪痕。 见到我后,她没有流露出局促或尴尬,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撞见自己这样的一面,只勉强弯了下嘴角:“小姰来啦。” 我抬头打量着挂在床上方的巨幅婚纱照,那上面的两人还是二十多岁时的模样,深情对视着,青涩又甜蜜。 “好土哦。”我笑出了声。 “什么?”乐琳迷茫地看着我。 “花叔叔每天就是对着这张照片打你的吗?”我好奇道。 乐琳的表情凝固了。 她可能以为我这个准儿媳会像其他人一样,对刚刚遭遇家暴的她报以同情或是安慰,再不济也是假装没看见,如同她那个脆弱无能的亲生儿子般,捂住耳朵,躲进地下室。 然而,我却笑眯眯地弯下腰,瞧着她脸上的伤疤,悠闲的,饶有兴致的,像在观赏某道奇景。 “小姰……”乐琳正色道,“你的礼貌呢?” 我更想笑了:“刚才被你老公打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他的礼貌去哪了?现在不过是被晚辈嘲笑了一下,就受不了啦?” 乐琳顿时惨白了脸:“出去!” 我的琳阿姨啊,实在是太温婉,太恬静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3 首页 上一页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