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七点多钟,晚班时间了。今天许昭弥替同事值晚班,同事家里有事提前走了。许昭弥泡了杯咖啡,就着伍叔给的小糕点吃了几口,当作晚饭。手掌小心翼翼拖在下巴处,正好接着嘴角掉下来的渣渣,她呢?倒是也没浪费,一仰脖子,津津有味倒进嘴里,连那点渣渣全吃了。 其实许昭弥吃得挺开心的,但是看在陆以宁眼里,简直可怜的要死。这就是晚饭了?她怎么这么穷呢?平时挣得工资哪去了?也没见她买过什么奢侈品,再不济还有平时付给她的外快,难道他还给少了? 陆以宁打眼一扫,外面空空荡荡,值晚班的人一个都不在岗位上,只有许昭弥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心里又费解了,她一大早不就来了吗?怎么现在又值上了晚班?前天不是刚值过?营运部的值班表到底怎么排的? 许昭弥并不知道陆以宁这会儿正在背后蛐蛐她,她开开心心吃完糕点,喝掉咖啡,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过她不是在工作,而是在网页微信上和贝诗楠聊天呢:【贝贝,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们沪尚居的老板了】 “沪尚居”是潞城最贵的融合创意菜餐厅,就开在莲花购物中心的五楼,是贝诗楠负责的商户。他家主打的是无国界料理,其中日料最为出名,人均高达三千九软妹币!就连普通菜单也贵的要死。因此贝诗楠常和许昭弥吐槽:“到底是什么样的有钱人才会来吃金子啊!”偏偏沪尚居的生意还很不错,人家从不缺顾客,贝诗楠凭着这家店的高营业额贡献实际上也获得了不少业绩加分。 这会儿贝诗楠刚到健身房,换好衣服,准备去踩单车,看到许昭弥的消息后,一连发过去十几个感叹号:【卧槽我都没见过几次!】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她们口中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大老板就是骆弋舟。其实许昭弥也没见过他几次,只是在去年的商户共赢发展座谈会上见过一面,当时所有店长和老板都来参会了,地点就在莲花旁边的希尔顿酒店。许昭弥作为会场服务人员,远远看了他一眼。骆弋舟是单眼皮,肤色偏黑,人又高大健壮。不笑的时候看着凶,微微那么一勾唇又显风流,给许昭弥一种“丑帅丑帅”的感觉。总之那一眼就相当印象深刻了。 【我本来想帮你要个私人联络方式来着!但是没敢……】许昭弥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她为什么没敢呢?自己也说不清。 【没事没事,哪天我自己去拜访!】 贝诗楠发完就去踩单车了。许昭弥打了个呵欠,叉掉对话框,难得这会没有乱七八遭的电话进来,其他晚班同事也都出去吃饭了,她准备在桌子上眯一小会儿,毕竟从早到晚她算是连上了两个班,尤其昨天她还熬了大夜,这么一想自己真是精力充沛啊!昏昏欲睡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大姚的一句话:“还是你们小年轻体格好哇……” 偏偏有些人的电话就是来的这么不合时宜、令人讨厌。许昭弥拧眉按了接听,轻轻喂了一声,对方一出口她就吓清醒了。 【来我办公室】陆以宁挂断电话,将手从保温壶上挪开,指尖仍残留着壶壁温热的触感。这他妈什么保温盒?都放一天了还这么保温?陆以宁心里嘀咕,却没意识到自己的窃喜,将保温盒往长桌对面一推,满脸嫌弃的模样。 很快许昭弥敲门进来,一脸茫然地杵在门口。她好像总是不太敢主动迈进他的办公室,尽管他办公室的格局已经在她脑海中被描绘了无数遍。陆以宁指了指对面的那个保温饭盒,开口命令她:“坐那儿喝掉。” 许昭弥没有动,她甚至还没醒,觉得自己做梦了。 “想什么呢?”陆以宁敲了敲桌子,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这是我妈煮的粥,过来喝掉。”他解释原因,“你觉得她是傻子吗?第一次你说没喝到,她就知道我没给你喝,后面你说什么她都不会信,除非你真的喝了这粥。下次见面她肯定会问你这粥是什么什么味道,食材如何,你怎么回答?” 许昭弥从梦里彻底醒了过来,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喝粥不是她的工作”,现在“喝粥”是她的工作,总之她的工作是会以雇主的需求随时发生变化的,她简直太聪明了。 “好的陆总。不过,在这里喝吗?不然我拿回去吧?一会儿大家就该回来了……” 陆以宁拿起遥控器,“啪”的一声就把窗帘放了下来,“喝吧。”他背过身,随手扯过一张报表翻了翻。想到许昭弥刚刚说的那句话,突然来了一句:“明天给我个值班表,我看看都是谁胃口这么好,一个晚饭吃三小时,喜欢吃就永远别回来了。” 许昭弥吓得直哆嗦,这种出卖同事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干!连忙抱起保温壶,走到一旁的会客沙发坐好,默默喝起了粥。 拧开盖子,瞬间香气扑鼻。许昭弥本来就饿,刚刚的晚饭只是垫了垫胃口,这会儿闻到味道实在受不了,肚子没出息地咕咕叫了两声。尴尬的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余光偷瞄那人,还好还好,人家正在专心看报表呢,根本没空理自己。 许昭弥拿出勺子,轻轻搅拌,龙虾肉与干贝等食材色彩斑斓,在汤汁中翻腾,她心中不禁赞叹:“这食材也太丰富了吧!” 许昭弥突然有点感动。勺子送入口中,细心品尝一口,一种灵魂被触动的感觉涌上心头。米粥细腻的口感,搭配鲜美的海鲜,还有蛋黄的咸香,没想到陆阿姨煮的海鲜粥这么棒!她真心实意从心底发出夸赞。不一会儿,就喝掉了小半壶。陆以宁从反光的柜子看到她低着头吃粥的样子,左手挽着胸前长发,弯着一点点腰,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她吃的很香。仿佛这一口一口,把他今天一整天的火气都给消化了。 真奇怪。 陆以宁心情突然就好了一点。在许昭弥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安旎打来的电话。他竟然也没觉得那么烦了,反而心情不错地按了接听。 “喂。” 安旎下了夜戏,冻得跟冰墩子一样,在黑龙江省的威虎山影视基地里裹着大棉袄哆哆嗦嗦。本来没指望这电话能通,说话时眼泪混着冰渣子,“大忙人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哭什么?”陆以宁听出她沮丧,语气难得温和了点,“有事说事。” “剧组导演和女一号联合欺负我!你能不能管?”安旎一来劲儿声音就特别大,大到许昭弥都听到了,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耳朵瞬间支棱起来。明星的一手八卦被她赶上了,这运气简直太牛了! 陆以宁琢磨了一会儿,说:“把导演名字发我。” “这还差不多。”安旎又说,“我下个戏要去潞城拍,不想住剧组酒店,你帮我找个房子。” 陆以宁问:“什么时候?” “下个月咯!你会来机场接我吗?” 陆以宁没回复。他转过身,把报表扔在桌上,余光下意识扫向沙发。许昭弥正在低头喝粥,坐姿乖巧,一动不动,一副对老板私生活充耳不闻的模样。 就是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实在太明显,她那耳朵还能再红一点吗?八成在心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 还真让他给猜对了,许昭弥这会儿心想: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卖给狗仔,肯定能得不少钱,啧啧。 “看情况吧。”陆以宁没再和安旎聊这个话题,又听她唠叨了一会儿剧组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就是他不想接她电话的原因,太浪费时间。等挂了电话,再一抬头,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许昭弥已经把保温盒洗好,放回了桌上。她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陆以宁走过去,把保温盒提起来,发现下面竟然还压着一张小纸片。 上面画了一幅画——一碗海鲜粥,粥里画着各种小食材,小龙虾、小螃蟹、小海参,惟妙惟肖。每个食材都有拟人化的小表情,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谢谢阿姨的款待,真的非常美味~下次换我请您。字还挺好看。 手指夹着纸片,陆以宁侧身看向玻璃外。营运部的员工陆续回来,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敲电脑。许昭弥用一本书挡着自己的脸,偷偷在工位上打盹。果然人吃饱就容易犯困,这会儿她歪头晃脑的,困得像狗一样。 陆以宁晚上回到家,陆曼青还没睡。刚九点,她吃了药,在沙发上看肥皂剧节目。陆以宁脱了外衣递给何晓娥,随手又从衬衫里掏出一张卡片丢到沙发上,“您亲闺女给您的。” 陆曼青常常在家念叨许昭弥,说她是自己亲闺女,她觉得“亲闺女”比“儿媳妇”叫得更亲。陆以宁每次在她面前提起许昭弥,都会醋醋地说是“您的亲闺女”。 一张小卡片而已,却把陆曼青逗得眉开眼笑,笑得皱纹都冒出来。 “这孩子也太讨人喜欢了,瞧瞧,多可爱。” 何晓娥也点头说好。 陆以宁哼了一声,拆着领带说道:“这下相信我没不给她喝了吧?” “那也是你不好,你不早点给弥弥。”陆曼青心想,我还不了解你?你可是我亲生的!肯定是你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忘了给弥弥喝,被我骂了一顿才想起来。 也有几天没见到弥弥了,陆曼青心里挺想她的,于是对陆以宁说:“明天晚上带弥弥回家吃饭吧,我给她包饺子。” “改天吧。”陆以宁都没意识到自己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想着许昭弥明天倒休,应该在家睡大觉。通宵一宿又连着上了白晚班,狗都能累死,再不好好歇歇说不定会猝死。真猝死了老板还得负责任,他不是关心许昭弥,只是不想负责任。他是这么给自己解释的。 陆以宁今晚心情还算不错,从楼下拿了瓶气泡酒,准备上楼泡澡的时候喝。陆曼青拿着手机过来又数落了他两句:“弥弥在你手下工作,你要照顾好她,不要给她安排那么多工作,知道吗?” 屏幕上显示的是许昭弥的抖音页面,陆以宁开着酒瓶子,大概扫了一眼,基本全是和工作相关的内容。有店庆宣传,也有为一些商家的推广,用的还是她自己的私人账号,真够兢兢业业的。 最新一条是刚刚发布的,她拍了一张关门后的商场大门的照片,配了一行小字和两个表情:“终于狗带了[哭泣][哭泣]” 营运部一般是两班倒,白班从八点到下午五点,晚班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陆以宁看了看表,这会儿正是十点一刻,她晚班也下班了。 能到发抖音的地步,看来是真的累够呛。 不过他该吐槽还是得吐槽:“累不代表做的多,无头苍蝇一样瞎忙都累,说到底也是一种没能力的体现。”说着拎着酒瓶和酒杯上了楼,把陆曼青气够呛。 陆曼青心想,要不是他长得好一点,遗传了她的美貌基因,不然就这臭脾气,是怎么把弥弥追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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