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袒露在了他眼前。 总之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或仍旧熟悉,或已然陌生,都不重要了,一种统一的情绪重新笼罩了上去,那是一种苍天见怜的庆幸。 不是说他终于拥有了她,而是,所有的这一切,总算又回到了他的眼底下,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心里那些长长的裹脚布,终于可以被拆卸下来。他不用再抿紧双唇,害怕去回望自己的心,所以只能目视前方一直往前走。 “我可以去学,也会改变,” 敬渝喃喃低语,对睡熟的女人说,像是一个小小的承诺,扬扬唇角, “以后每天我都给你读书,你要不要听?” 睡梦中的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皱了下眉头,转过身去换了个睡姿。 见她这样,敬渝又在背后淡淡地笑,自顾自地当她是同意了。 第33章 次日。 舒纯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身心因深度睡眠而得到了些许舒展。 大脑里起先一片空白,然后所有的思绪、回忆和情绪再归位,她睁着双眼,望着眼前这片有点陌生的天花板。 一样的床的摆放方位,一样睡在左侧,还有身下的床垫也是相同的质感。 舒纯熙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躺在敬渝的房间里。 昨天,她就已经搬进来了。 身侧没有人,敬渝已经起床离开卧室了。 舒纯熙撑着手坐了起身,目光落在床尾后的地板上,房间里拉着的不透光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天光,只有底下的一个小缝,漏出来一条线的光亮。 心里莫名其妙地堵了起来,两只嘴角向下扯着,女人从床上站起身,走进卫生间里。 灰色的玻璃杯旁边放着她的粉色玻璃杯,左边杯子里面放着一把黑色的电动牙刷,而她的那支是淡粉色的。 两只牙刷抵在各自的玻璃杯里,露在上面的上半身则朝着相同的方向,中段交叠在同一处,看上去就像交颈而眠的一雌一雄两只天鹅。 抿紧双唇,舒纯熙伸手将那只黑色的牙刷拨到另一边去,然后再把自己的牙刷和刷牙杯拿下来,垂着双眼,动作恹恹地开始了洗漱。 她一觉睡到中午,下楼吃了午饭后,又去花园歇过晌,一天的时间也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晚上睡得迟,白天就会起得晚,白天起晚了,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不能劳心费神,压根消耗不了什么体力,晚上就依旧会睡不着,入睡的时间就 也会往后推移。 循环往复,让人不得不头痛。 天边挂起绚烂的橘红色火烧云时,舒纯熙正坐在秋千上想这件事。一只手抓在吊链上,而脸颊倚在手侧,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中晃荡着。 想到最后,也没有真的想出来一个解决方法来,思绪反而被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给打断了。 男人手上提着一个保温袋,看上面的卡通图案,应该是一个挺火的甜品店的外带包装。 而提着袋子的男人衣服还没有换,西装一丝不苟,严谨到了头发丝。 怎么看怎么违和。 忍住心里的好笑,直接冷哼一声,舒纯熙别过脸去。 而朝她走来的敬渝又加快了脚步,快走着把走到她跟前要花的时间给缩短了一半,到了跟前,微喘着平复着呼吸,另一只手把袋子递到秋千上的人面前。 敬渝又不说话,舒纯熙偏过去的脸等于对他没影响,反而是那保温袋明晃晃地扬在眼前,应该是什么吃的,不立刻去看好像亏的反而是自己…… 舒纯熙目光飘忽,索性数起了吊链上的一个一个椭圆形的铁环。 “我买了焦糖布丁和酸奶冰激凌,先吃一点,然后再去吃晚餐?” 男人的气息几下就恢复如常,含着笑,主动捧起了台阶, “去那边坐一下,我帮你拿出来摆好?” 秋千上的人又低低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好在脚是触了地踩下来,从秋千上下来,直接转了身,往后面不远处的长椅边开始挪动。 舒纯熙在长椅的一边坐下后,敬渝也在另一边做好了,如他所说,将那提了一路的保温袋给放到地上,俯下身撕开贴条,从里面一样一样拿出了东西来。 装在透明盒子里的焦糖布丁,还是装在方形玻璃盒里的酸奶冰激凌,还有一个可颂,一个蛋黄酱三明治,一股脑都被拿出来摆在两人中间的地方。 舒纯熙皱起了眉头,盯着敬渝又把裹着餐具的纸巾拿出来。 这下袋子是总算空了。 抬起头转过来的男人好像也慢一步地反应了过来,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把纸巾暂放在双膝上,又将那两个面包给塞回了袋子里。 做完这些,他又打开纸巾,从里面分出两张来,一张垫在椅子上面,把见了空气而快速挥散着凉气的冰激凌和布丁拿起来,放在纸巾上面。 另一张纸,他递到舒纯熙手边,看她没什么配合的意思,就抬了一下她的手,好整以暇地垫在她的双膝上。 然后,他再去开冰激凌的盒子,这一回舒纯熙接了过来,随即,撕开包装袋的塑料勺子也被插在冰激凌中间。 “好了,” 忙活完这么一遭,敬渝觉得舒纯熙审视打量的眼神都要把他一背的冷汗给吹干了,不对,他本就是手忙脚乱才会起这些赧然的冷汗的。 想着,讪讪地又说道: “先吃冰激凌吧,好像有点化了,保温袋效果不是很好,从店里到家又有点时间。” 他说的这些她又不是不知道,目光在那奶白色的固体冰激凌上停留着,舒纯熙扯扯嘴角, “借花献佛的事情,你还有本事讲得这么好听。” “才没有,” 敬渝“啧”了一声,声音不复低沉,拔高了些许解释道: “我下了班自己排队去买的,就是担心买早了会化掉,买完了立刻就回来了。” 然后就是送来给你吃。 舒纯熙“哦”了一声,拿起勺子开始吃。 身旁的人则目光灼灼地在一边望着。 吃了没几口,她就没好气地回了一记眼刀过去, “你又干嘛?” 敬渝伸出食指,默默地摸了下鼻梁,移开了眼神。 舒纯熙这才继续吃了起来。 然后在她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敬渝又看过来,凝着眸子开了口,语气一点不马虎地劝她说: “吃这么多够了,剩下的就留着明天吃吧。” 舒纯熙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几乎要融化完的冰激凌往他面前递了一下, “……你确定?” 难不成再放冰箱去冻起来,明天再来吃? 敬渝嚅动了一下嘴唇,默然伸出手,从她手里把玻璃盒接过来, “剩下的给我吃。” 舒纯熙望着他一脸淡然的面庞,但语气里分明有点勉为其难,一天的不顺心都找到了发泄的苦主,拔高音量气急败坏地说: “神经病!” 吃个冰激凌还要被看着定量摄入,舒纯熙不爽到了晚上睡觉之前。 明明是他买来送给自己吃的,到最后又不让自己好好吃完。 就在舒纯熙越想越气,满腹怨念的时候,敬渝回房来了。 房门先从外面被他打开,然后他又折返出去,从里面端进来一个泡脚桶。 再转回去将房门关上,敬渝才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玩平板的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端了水来,你泡完脚再睡?” 大约又是什么治疗失眠的手段,舒纯熙想了想,倒没有拒绝,下了床坐到沙发上。 泡脚桶里面的开水已经晾到了四十度左右,温度适宜,女人双手撑在身侧,低头往盆里盯着自己白花花的脚丫看。 敬渝就席地坐在铺了羊绒地毯的地面上,目光柔和地望她的脸。 她看上去比他高一点,他便仰着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明天你还想吃什么么,我下班了给你买回来?” 不用耐着性子去排队,让他去排,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但舒纯熙只是拨弄了一下泡脚桶里的水,没应声。 “我要是实在想吃的话,不能让家里人跑腿去买么?” “可以……是可以,” 敬渝一时之间琢磨不透舒纯熙的意思,因为她的语气很平静,真的像是在询问,而不是阴阳怪气或者拒绝,或者说,她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拒绝。 于是他沉下气,压下心中忐忑,小声说: “但你交代给我去买也是一样的,不是嘛?” 是一样,只要不要她自己去买,谁去买又有什么区别? 舒纯熙没答话,茶几上的手机闹钟就响起来。 敬渝则伸手把闹钟划掉,撑着手站起来,绕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干净毛巾瘫在手上,示意舒纯熙把脚给他。 舒纯熙弄不准他的意思了,缩在桶里不动。 “好了,泡太久也不行,” 男人拧着眉一脸认真,将语调放松,循循善诱般: “我帮你把脚擦干净,然后给你按摩。” 闻言,舒纯熙狐疑地望过去,试图从说这话的人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他岿然不动,耐心地等着。 粉红与天蓝色混合交融的毛巾,包裹住白皙的脚,乃至脚腕和上面的小腿。 敬渝的手掌隔着厚厚的毛巾,动作仔细舒缓地推动,细细拭去上面的水珠与潮气。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尽力保持着目不斜视。 两只脚分别擦完,舒纯熙顺势斜躺在沙发上,而敬渝退到沙发尾下去,双膝岔开跪在地板上,抬起舒纯熙的脚腕。 任人摆弄宰割的感觉并不好受,舒纯熙的脚趾轻轻地颤抖着,感受得到那双清瘦有力的大手是怎样抚过她的脚板,揉捏着其中几个穴位。 她难耐地闭上了双眼,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冲击着两耳鼓膜,浑身紧绷,却又好像酥软得没有一丁点抵抗能力。 这感觉令她抓狂,又不可控制地陷入绝望。 第34章 第一只脚只差一点就要按完,舒纯熙忽然间挣扎着收回了脚,两只腿并拢,环在臂弯之中,目光闪躲地别过脸去,语速很快地说了句: “好了,我不想按了。” 敬渝今天才速 成的按摩手法,聚精会神地对待着今天最后一项事务,牢记着孕妇不能被按压的几个穴位避开。 被舒纯熙的话一说,有点愣怔,但并没有执着,低着的头也就一直没有抬起来,克制着呼出一口气,沉声应她道: “好,那你先去睡,我把这儿收拾一下。” 他说完,舒纯熙几乎是立刻就下了沙发,汲着拖鞋跑到床边,掀开被子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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