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在此时垂下眼睑,半闭着眼,收回手遮挡住自己落在她视线里的那半张脸,双唇抿着,看上去竟然很有几分落寞又委屈的样子,悄声说: “纯熙别再看我现在的 样子……不好看了。”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垂着头,目光却并未从他的身上移开,只是将自己的两手揪在一起,心里天人交战了起来,最后,说: “那,那我以后尽量控制,就、就不咬你脸了。” 她想着,像是签休战条款那样,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最后才给出来这么一个条件。 眼底下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这话儿有什么反应,依旧僵在原地,温温柔柔地反驳了一句,说: “没关系,纯熙想怎样对我都可以,我只是……只是怕你觉得我碍眼。” “不碍眼,你还是很好看的。” 舒纯熙咬了咬牙,心一横,凑过去将那杯牛奶拿起来塞到他手心里面,语气有点发虚地说: “你赶紧把牛奶喝了吧,能好得快点。” 这下,敬渝没再推辞,“嗯”了一声后,拿起牛奶一饮而尽,再接过旁边人带着点殷勤递过来的纸巾,就着擦嘴的功夫,按下了自己隐约勾起来的唇角。 “你每天在家都做些什么,会不会觉得无聊?” 放下杯子,男人伸手顺势一揽,将已离自己很近的人带到腿上,让她面对着自己坐着。 “商会明天有个手工类的体验活动,你想不想去参加?” 说完,敬渝还动了下身体,探身将桌子上的一张传单拿过来递给她,这是他今天特意拿回来带给她的,其实是底下一个慈善类型机构举行的,他之前让郑徽替自己留过心。 怀里的女人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拿过来随便扫了一眼,捏在手上,然后向前埋进他的胸膛,并不答话。 敬渝张开臂弯方便她搂着自己,两具身体紧紧相贴之后,才偏头去她耳边低低地问: “怎么了,不想去就不去,我只是怕你在家待得无聊了。” “我是无聊。” 最近因为敬渝的原因,她的入睡时间也没有那么晚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间也就提前了不少,那些娱乐活动却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她待在家里好像是会闷。 有点无语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短气,舒纯熙默默地说: “我想要你陪。” 敬渝愣怔了一下,才缓缓哑然失笑,唇角轻轻勾起,拍了拍怀里的人,说: “那我明天抽出时间来,陪你一起去参加好不好?” 不是这样的。 那上面的手工织机活动,明显就是一种艺术疗愈类的活动,不论是从做手工的角度,还是从什么其他地方,都不是以前敬渝会陪她一起参加的。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陪自己一起去参加。 她要的也不是这样的陪伴。 舒纯熙不言不语,只是闷声将双手擦过他与椅背之间,牢牢抱紧了男人的腰身,一丝一毫都不愿放开。 没等敬渝琢磨明白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书房的门从外面被敲响,郑徽在外面出了声。 怀里的人窝着一动不动,那两只手好像还把自己身上的衬衫给拽得更紧了。 敬渝只好伸手揉了揉舒纯熙的头,温柔地哄道: “我先处理下工作,你不想回去的话,就在这里待着陪我好了,你先过去沙发那边坐吧,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依旧没有动弹,敬渝应了外面的郑徽一声“稍等”,将贴在自己胸膛上的那颗脑袋轻柔地抬起来,看见一张沉下来的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怎么了嘛,我的大小姐?” 语调微扬,男人用指尖抚了抚那皱在一块儿的眉毛,扯着嘴角冲她有点无奈地笑。 舒纯熙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然后倾身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默不作声地从敬渝身上下来,背过身挪动到沙发上坐了下去。 看着那个慢吞吞动作的背影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留给他一个侧身后,敬渝才收回了目光,让郑徽进来。 很快门打开,郑徽走进来后才发觉舒纯熙也在书房,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拿出来给敬渝,说了几件工作上的事。 这些事都说完,站在书桌前的郑徽才压低了些声音,又语焉不详地说了句什么。 敬渝面上不显,做了个手势,不动声色地站起来,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说。 两个人走到走廊上,进了中间的竹庭里,听着飒飒的竹响,郑徽才将最新的进展汇报给敬渝。 对面的人一时间没有答话,沉思着什么。 “敬总,其实我还是觉得,舒省不可能什么证据都没留给太太吧?以前太太出于谨慎不愿意给我们,现在,” 郑徽想到刚刚在书房坐着的女人,又联想起这几天两人明显改善的关系,还是开口主动提起来,问道: “你向她要的话,她应该愿意给吧?” 敬渝扫了眼郑徽,晦暗的眸光收回来,落在地面上的某处竹影,说: “用不上的。” 男人垂首,压着喉咙中的一口气未曾叹出,目光晦涩幽暗地静立在一片阴影下,声音若有似无。 一阵风吹过,将他的一点点声息拂得更轻了。 郑徽望着,便也只能闭上嘴,有些颓然地放下双肩,跟他各执一方,安静地站着。 “行了,不早了,回去吧。” 敬渝抬头看了眼天,主动说了句,然后转身回了书房。 。 舒纯熙百无聊赖,迷迷糊糊地闭着眼,感到一个热源朝自己靠过来,然后她的身体就到了一个臂弯里,而后腾空,被抱着上了楼,回到房里。 应该是敬渝终于谈完事情了。 女人心里有了猜想,没有再睁开眼去确认是不是他回来了,只是将心舒展开来,安稳地缩在床垫上。 过了又一会儿,床那头另一个人也躺下来了。 她转了个身,朝那人的腰间拥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放心地再次睡过去。 这一抱,一直抱到了第二天清晨。 苏醒后的敬渝,只觉得自己的侧腰被硌得有些不适,仔细一想,又觉得舒纯熙被自己压着的那只手臂应该会更不好受。 “纯熙,你先松开我,让我起来。” 男人原本清润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夹杂在一起有种别样的韵味,响在舒纯熙的头顶,微一推拒她搭在腰腹上的那只手, “你的手得麻了。” 身侧的那颗小脑袋动了下,反而朝他贴得更近,瓮声瓮气地说: “不要。” 敬渝意欲撑床坐起身的动作顿了,被她软绵绵地抱着,也只好又睡回去,想先把她垫在底下的那只手臂给拿起来。 但胸前的人动作里带着明显的不配合,他也只得作罢。 “手不麻么?” 空出手抚了抚舒纯熙的头发,敬渝柔声哄道: “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得起床去上班啊。” “不要,” 她还是那句话,将整个身子都容进他的臂弯了,抱着牢牢不松手, “……不许去。” 被抱着的人无可奈何地轻笑了一声,只好纵容她抱着自己。 “那我先帮你把手抬起来好不好,抱了一晚上,一定很麻了。” 还是一句“我不要”,仿佛她一松开手,自己就会在她眼皮子底下跑掉一样。 敬渝难得又体味到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了,眉眼弯弯,也拥了回去,小声说: “那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去公司,我下午抽两个小时陪你去参加活动,这样好不好?” 怀里的那颗脑袋还是摇了摇,声音里竟然听得出来点委屈。 “我不要,你不许走,就在家陪我。” 低笑了一下,敬渝昂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最后还是磨不过寸步不让的怀里人,纵容地说: “行,我不去,我陪你。” 怀里的人这才消停,将手松开了些。 男人于 是将她的那只手给抬起来,看她这才龇牙咧嘴起来,哭闹着说手麻得难受。 敬渝又是按摩又是安抚,两人在床上消磨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起床。 第48章 此后几天,舒纯熙对敬渝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如果说先前的她像是一只高傲的猫,只有在偶尔的特殊时刻才会露出内心柔软依赖的那一面的话,最近的她就像是进入了烦躁的分离期一样。 并非是时时展露出一种黏着他的样子,只是在两人亲近的时候,不再掩饰心里的想法,紧紧地妥帖地拥抱在他的怀里面。 每当这时候,她也会眉目忧愁地发号些施令,要他抱抱自己,要他亲亲自己,还要他说“我爱你”,要他早早归来,要他哄着她入睡。 敬渝无所不应,虽然心里的隐约欣喜跟受宠若惊夹杂在一块儿有点矛盾,但他还是尽量在最大范畴里空出自己的时间来,满足舒纯熙的要求。 从前,他总希望两个人能消除隔阂,不再像陌生人一般疏离,为此他做了很多努力,也在心里暗暗地希冀过不知多少回。 现在,这种宛若新婚蜜恋的情景降临在自己跟前,他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但还是要好好捧给妻子看。 这段时间,对于自己“丈夫”与舒纯熙“妻子”的身份,他适应得已经颇为自然了,料想她亦是同样。 就连自己的脸,休养的这好几天也终于恢复如初,大概因为自己心情愉悦和照料妥当,也没有留下疤痕。 只唯有一点,暂时推后的工作可以过几天再做,但他却不能一直拖着不去公司。 他想过在书房做事,但妻子显然更喜欢窝在他的怀里,也提出过带舒纯熙一起去公司,可面临的不过是跟在家里书房处理工作一样的难题。 当然,她也并非是不讲道理的。 郑徽进到书房来时,她会去沙发坐着,他不得不出门时,她也会不舍地松手将他放开。 只那耷拉下的眼皮里,掩盖了她哀怨的愁绪。 每一次分开,她都像再次走进冰雪天地里,将自己闷在那种气氛里,长久地保持着缄默,明明白白地表示着,她会这样都是自己与她的分离导致的。 待他归来,是会再次靠近,是会轻声哄她,是会将她逗笑。 但敬渝心里逐渐明白起了她的那种感受,甚至不忍心再这样下去,不忍让她看着自己的背影终将离去。 不过几天时间,敬渝觉得自己也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怪圈里面。 他终于在一种蜜糖糊了般的美好梦境里琢磨出一件事来。 那就是即使两年前他们两个结婚,感情真正如胶似漆的样子,也并不会是如今的光景。 有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想问明白舒纯熙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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