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阿嫲放弃了的机会,现在又阴差阳错地回到她手里来。 她是该对温胜寒感恩戴德的。 “温先生,对我有什么要求吗?”她兀地开声问道。 对于豢养的金丝雀,总归是有规矩的吧? 谢文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神色微微一顿,随后板正地道:“温总会有吩咐的。” 这个“会有”,一晃就是两个月。 南城已经彻底进入夏天,天气焦热,气氛也焦热,离高考已经不到一个月,学校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这种紧张,连明年才参加高考的高二也难以幸免。 收到温胜寒短信的前一刻,顾蜻游正在和鬼见愁的数学题做斗争。 她的基础不好,在原来的学校再拔尖,被放到数一数二的学校里拔尖的班级,只有原形毕露的份儿,加上离开学校太久,总有知识被忘掉了,囫囵学了两个月,也只是勉强跟上,期中考试的成绩并不好看。 班主任关心她,叫她不懂多问,问同学,问老师都可以,不用害怕。 顾蜻游当时是应下了,回来后依然犯难。南城一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从初中一路读到高中的,小圈子很固定,旁观了两个月,她仍然难开口插进去,这是插班生的难处。 再者,各科老师都是一人抓几个班,忙得团团转,顾蜻游拿着题去过几次办公室,来问问题的队伍长得让人迷眼,往往还没轮到她就已经上课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自己死磕。 南城一中没有晚自习,晚饭过后,她搬到窗前学习。 入夜以后,下了场小雨,凉风习习,让人平静许多。顾蜻游刚洗过澡,头发绞到半干,便拿着草稿纸做演算。 桌面上的手机兀地震动了一下,她随手抓起,正懊恼忘记静音,瞥见短信的内容,微微一怔。 【下楼一趟。】 没有署名的陌生号码,但是顾蜻游即刻意会,抻着脖子往窗外看去。 夜色朦胧,枝叶半掩之下,一辆熟悉的墨绿色的欧陆打着双闪。 后排的车窗半开,从上往下看,只能窥见其中的人白衫胜雪,恍如雾中月光。 于是,她那颗因为数学题而变得死寂的心,重新在胸腔内咚咚弹跳起来。 第10章 第10章温先生,晚安 第10章 温胜寒猝不 及防到访,顾蜻游不由得一阵手忙脚乱。 天气炎热,在家贪图方便,她身上只套了一条睡裙,发尾还半湿着,乱蓬蓬地披在肩上,这样一幅模样去见温胜寒,肯定是不能够的,可她又不敢叫人等太久,只能胡乱地在衣柜里扯出一条裙子,快速换上。 头发随意用手梳了梳,趿上外出时穿的拖鞋,半跑着下楼。 温胜寒给她安排的房子是南城一中的学区房,离学校很近,小三层的洋楼,每层改造成套房出租,年代有点久远,没有电梯,但是胜在环境很好。 顾蜻游来南城两年了,自然也知道,这样的地段这样的一套房子,别说是买,租金也是够昂贵的,除了出租的房子,小区内都是独栋别墅。 如果要靠她自己,估计一辈子也难以住进这样房子。 她住在二楼,三步并两步,很快就到了门口,等在地面上站定,她却一时没了动作。 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过紧张,心跳明显过快,热气一阵一阵地往脸上涌。顾蜻游看着不远处的车,深深呼吸了两下,才抬脚走过去。 路过楼下那棵大花紫薇时,一阵凉风袭过,枝叶摇晃,浇了她一头雨水。 可她来不及懊恼,车内的人目光已经徐徐移到这边来。 两个月多没见,容貌清俊的男人,气质依然斐然。 随着距离缩短,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顾蜻游两侧的手抓紧了裙子,似乎这样就能去掉手心的潮意,她磨磨蹭蹭走到车边时,小声叫了声“温先生”。 温胜寒轻轻唔了一声,颔首道:“上车说吧。” 车门没落锁,司机不在,估计是避嫌去了,顾蜻游轻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的光线略暗于外面,却叫人越发难以忽略彼此的存在。 空调呼呼吹着,旁边人的呼吸声浅得几不可闻,只有那凌冽的雪松香萦绕在周围,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温度偏高的脸颊,心想,幸好光线不亮。 温胜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两个月不见,头发长了些,初见的时候不过刚过耳,如今已经长过了肩膀,估计是营养跟上了,气色也好了不少,莹润的肤色在黑暗中也白得晃眼。 点到即止,他收回目光,有些许光落在他无框的眼镜上,折射出蓝色,他问:“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的,”女孩儿的尾调有些不易察觉的颤音,似是气息不稳:“谢、谢谢您。” 温胜寒微微侧首,又看了她一眼,一手撑着下巴,语气缓了几分:“学校呢?” “也是好的,”语气停顿了几秒,他捕抓到她有几分迟疑:“老师很关照我。”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如果有压力,可以另外请一个家教。”温胜寒换了个坐姿,再次开口时语气淡了些,有点像自言自语:“学校的老师终究没法顾全周到。” 顾蜻游微愣:“好、好的。” 又一次相顾沉默下来,可这一次顾蜻游突然没那么紧张了,只是长长的睫毛乱颤,扫得她心痒,她舔了舔下唇,想说些什么,但又无从说起。 车窗外的紫薇花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另一边的温胜寒同样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平日里谢文柏会定期向他汇报情况,顾蜻游衣食住行都有专人照料,挑不出错处来,只是妥不妥帖,都得问过本人才知,这也是他今晚出现在这的原因。 可话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轻轻的嘱咐:“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直接说就成。” 说完这话,他似乎也意识到再聊下去也会变成死结,于是干脆直接结束话题。 温胜寒拉开车子后座的储物箱,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旁边的人。 顾蜻游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表情。 “上个月在法国街边看到的。”温胜寒语气缓慢地解释道,顿了几秒,又道:“可能有些迟了,生日快乐。” 刚刚才平静了一些,心湖再一次被搅乱了,顾蜻游双眼微微睁大,手指颤了颤,接过了这个小盒子。 蓝色的小方盒,巴掌大,系着同色系的丝带,她轻轻屏住呼吸,拉开那个蝴蝶结。 是一个发夹,蜻蜓形状的,镶了钻石,在微弱的光线中也流光溢彩。 顾蜻游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云端,说话的语气也轻忽了起来:“谢谢你!温先生。” 她摸了摸,又忍不住低声再说一遍:“谢谢……” 尾调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但能听出是由衷的。 温胜寒微拢的眉梢松开,轻轻嗯了一声。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又道:“挺晚了,回去吧。” 顾蜻游闻言抬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您不上去坐坐吗?”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顾蜻游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热气一点一点爬上耳尖。 她舌头打结:“我、我……” 温胜寒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沉默半晌,他突然抬起手朝她伸了过来。 浓云被晚风吹开,月光倾泻而入,照亮了这一小方天地。 冷冽的雪松香围拢过来,顾蜻游看着他微微靠近的脸,心跳连着鼓膜,一下又一下,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就连抓着蜻蜓发夹的指尖,也微微发麻。 距离在二十厘米处顿住,清浅的呼吸在她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远去,他的手轻触了一下她的头发,收回的时候,摊开了手掌。 冷调的月光下,白皙宽厚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片紫色花瓣,是大花紫薇掉落的花叶。 顾蜻游一愣,想起上车前那阵忽然而至的风。 温胜寒镜片下的眸子始终平静,他收拢手指,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唇角极轻地勾了勾:“晚安。” 顾蜻游低下了头,咬着下唇,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温胜寒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有人从不远处回来了。 顾蜻游昏头转脑地下了车,直到车子重新启动,她才回过神来扒拉了一下车窗,刚洗过澡不久,她的后背又起了一阵热汗,在初夏的夜风中有些泛凉。 温胜寒转过头看她。 女孩儿的发丝被夜风轻柔地吹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似有星光闪动,她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粉红色,语气听起来很轻盈:“温先生,晚安。” * 高考过后,转眼就到了高二的期末。 期末考试考了三天,考完之后,就是漫长的暑假——当然,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高中生涯中最短暂的一个夏天,因为准高三要提前一个月开学。 第三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即将放假的喜悦冲散了考试的沉闷,一众少年雀跃地收拾东西,哗啦啦的声音中,只有班长扯着嗓子喊道:“五天后回来领成绩单,下个月一号准时开学!暑假作业都已经发到班群里了,都别忘记做了啊!” 无人搭理班长,南城一中每个学年开始之前都会更换教室,暑假回来之后,众人就要搬到斜对面的高三楼备考,放假之前需要把东西都收拾回家。 顾蜻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个学期下来,东西还挺多的,光是课本和练习册,就已经装满了一大纸箱。 小洋楼离南城一中很近,吃饭在学校食堂解决,平日里上下学她都是走路回去的,现在抱着一大箱子,走个十几分钟,够呛。 她正苦恼着,突然有个女生走了过来,弯腰问她:“嗨,能打扰你一下吗?我想问问,你要不要报名参加校庆汇演呀?” 顾蜻游抬头,来人正是他们班上的文艺委员,叫裴尹,她愣了几秒:“校庆汇演?” “对呀,过段时间就是校庆了,就在高考出成绩之后——我们班也要出节目,群舞正缺一个人呢,来不来?” 顾蜻游有些局促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可是,我不会跳舞。” 也是自从来了这里,她才发现,原来学霸不是只会埋头学习的。南城一中的学生,不缺家境优渥的人,很多人不但学习成绩优异,兴趣爱好比赛获奖的也不少,与他们一比,顾蜻游经常觉得自己就是丑小鸭。 这也是她常常觉得自己融不入集体的原因。 裴尹笑了:“没关系,都要一起训练呢。” 很明显,她是一个擅长帮人做决定的人,裴尹似乎看穿了顾蜻游既想靠近又有顾虑的想法,直接说道:“就这么定了。 等一下放学正好要开个小会,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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