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们说过的每一句情话、接过的每一个吻、上过的每一次床,他的算计和玩弄、她的妥协与无奈,他算计下的真心,她妥协中的心动,从没有一次是真正的心意相通、爱欲结合,就连每一次的高潮,都只有身体上极致的快乐,内心却空虚一片,对这个人,她始终不知道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方咛目光复杂,在催促声下,还是转身走了。 眼见着她离开,脸上是痛极的冷汗,黎雅博扯着嗓子叫她的名字:“方咛!” 没有得到回应,空旷阴湿的仓库里,只剩下了黎雅博。 他倒在地上,眼中划过太多复杂的思绪。 他不是好人,也从来不想做什么好人,他不在意这一条腿废不废,瓢泼大雨中,海浪呼啸,仓库外是嘶声裂肺的打斗,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港口,黎雅博似乎都能听到刚刚朝他趾高气昂的那些马仔们的惨叫声,他闭眼,唇角苦笑。 让黎柏华带她过来,让她亲眼看着他们折了他一条腿,他既有自己的打算,同样也是为了让她能心疼他哪怕片刻。 她曾说他从来没把她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来看待过,不论今天他到底为什么会来,现在他低头了,他认输了,不再高高在上地俯视她,他在她面前狼狈不堪,他浑身是伤,她有解气了一点吗?她有心软了一点吗? 大概没有吧,不然她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他的母亲生前信奉佛教,常给他讲善恶有报的道理,后来母亲死了,他嫌佛祖无用,庇护不了母亲的命,于是在挑选信仰时,他选择了西方的神。 可西方的圣经也告诉他,只有帮助他人的善人,死后才能进入天堂。 他那身恶人皮下,唯一的那一点真心,终归是没能得到好报,她对他的感情,他和她的孩子,都是他恶有恶报的陪葬品。 不过就算所做的恶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可既然决定泯灭良心,他就不打算再回头,哪怕死后真的下地狱,他也绝不要悔改。 低眼瞥了瞥自己现在这一副乞丐不如的样子,黎雅博忍着痛,无奈地轻嗤一声。 他的保镖们冲进来,都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他们确实也没料到老板会伤成这样,因为他们都记得老板是学过一点格斗术的。
第73章 黎柏华前脚刚离开港口,后脚黎雅博的人到了,马仔们都没来得及撤,被黎雅博的人通通拦在了港口。 简直就像是掐着点来的。弃了几个不重要的小喽啰,黎柏华一行人只开了两辆车离开港口。 方咛注意到赶来的车辆里竟然还有便衣警车,因为雨势太大,警车又没亮灯,看起来跟保镖车差不多。 “警察来了。”方咛说。 “那又怎样?”早料到会有这一步,黎柏华满不在乎,“他以为就他能请警务处长喝茶聊天?” 对普通民众来说,警察代表了法治社会的威信,但这些有钱人却压根没把警察当回事。 黎柏华从后座的储物柜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方咛。 “你的那些不动产和经营项目,我已经让买家们把钱打到你指定的几个国外账户上了,这些钱不是小数目,找了不少银行,分了十几笔,你自己找会计师对账,不会少你。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你把股份卖给我,签字吧。” 方咛没有犹豫,立刻签了字。 黎柏华笑道:“爽快,跟方小姐合作就是舒心。” 方咛知道黎柏华说的舒心,指的是他压根就不担心她有那个本事使诈。 黎柏华是个多疑的人,但对于方咛这样的,没必要,不得不说她很懂得怎么让一个男人对她放下防备,用她那张柔弱美丽的脸,听话又配合,不像沈司渝,没有脑子也不听话。 乐得成全她,黎柏华甚至还顺道关心了她一句:“这么多钱,方小姐打算怎么用,投资还是炒股?” 眼里划过一丝迷茫,方咛轻声说:“我不懂那些,就存着吧,吃利息也够我一辈子生活了。” 黎柏华哈哈大笑。 当了七年的豪门太太,还是一事无成。 所以说钱还是要给会花的人,给她,简直就是浪费钱,不过这也正是他要的。 忽然来了电话,黎柏华一点也不避讳她,直接接了起来。 黎氏的股价最近陷入低迷,背后有他不少操作,利用几家空头公司的名义收购和抛售,操控股价涨跌,顺便还能把自己手头的脏钱利用股市全部洗干净。 而方咛一点也不关心这些,她正在用手机算她的那三百亿。 黎柏华不禁嗤笑。她心安理得地做了七年的豪门太太,在这座大金笼里待了七年,被两任主人豢养,早已经被彻底养废了,出了笼子,她未必能活,可惜她认识不到这点。 挂掉电话,黎柏华对她说了,他帮她安排的出国路线。 做到这一步,已经远远超过她的诉求,方咛疑惑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黎柏华很快看穿,难得对她解释。 “放心吧,沈司渝是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你和我都差点折在她手里,你能放下之前的恩怨再来找我,我当然也要给出我的诚意。” 他不会动方咛,她根本不值得他费心思去对付。 而且,恨归恨,到底他和黎雅博都姓黎,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利益争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他和黎雅博争权,黎雅博阴招不少,后来甚至说把他的老婆和孙女都卖到了东南亚,东南亚是什么地方,是个人都知道,女人和小孩去了那里,不死都得掉层皮。 黎柏华纵横半世,害过人,也被人害过,家人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和软肋,他只能低头认输。 他事后去接她们,却发现她们根本没有被卖去红灯区,而是悠哉地住在度假酒店里,他那个还在读幼稚园的小孙女甚至什么都不知道,还一脸兴奋地跟他说,雅博哥哥派人带她来这里玩,还给她寄来了好多玩具。 他这个侄孙,行事毒辣又阴险,狠起来时让人咬牙,可狠厉之下对孩子的温情,却又让人心情复杂。 或许人性本就是这样,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种人,为权为钱,为名为利,根本没有纯粹的感情,算计里或许带着几分真情,真情中永远夹着算计,到头来,到底是算计更多,还是真情更多,自己都分不清。 他成全方咛,帮方咛出国,其中也有黎雅博的缘故,越是阴谋家,越会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施舍他们人性中为数不多的善意。 说到彼此的家人,黎柏华最想知道的还是当年黎一明的死究竟跟黎雅博有没有关系。 搭上了最大的靠山,黎雅博的脱身只是时间问题,只有他父亲的真实死因,才足够让他在家族中彻底失势,对他一招致命。 黎柏华查到这里头有端倪,可警方早把那场车祸定性为了意外,当年的那些证人,去世的去世,移民的移民,本以为方咛肯定知道一点线索,结果她也不知道。 黎柏华又问了一遍,方咛这次依旧摇头,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黎一明是我的丈夫,如果他真的是死在黎雅博手里,不用你说,我也会为我的丈夫报仇。” 她一开始同意跟黎柏华联手,一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遗产,二也是调查为了黎一明的死因,这点黎柏华很清楚,她比他更想知道黎一明到底是怎么死的,没必要瞒他。 黎柏华皱眉,最关键的事实不知道,终究还是差了口气。 把方咛送到临时住处后,黎柏华又提到送雅学跟她一起出国的事,方咛拒绝了。 既然已经决定划清所有界限,黎雅学作为黎氏的一份子,当然也是,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 之前答应,不过是因为前段时间雅学陪她在澳洲休养,她不便外出,有很多忙需要他帮,比如为之后在国外的定居做好提前的打算。 雅学早已决定要跟她一起出国生活,自然乐意,一切就等她在国内所有往事尘埃落定。 黎柏华的车开走了,方咛在原地伫立片刻,握紧手机,转身进门。 还未从港口的大雨中彻底回过神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正有一辆车正隐蔽地停在旁边。 车上的男人拨通电话。 “转告老板,我已经按他的吩咐,跟着黎柏华的车,找到太太现在的落脚点了。” - 台风离境,港城的天气转晴。港口重新恢复往日的生机,船舶笛声在海上轰鸣,随着日出而作,整个城市又开始运转。 而股市和金融市场却陷入了彻底的动荡,新闻报道目前法院正在起诉的黎氏掌权人遇袭,让人不得不怀疑袭击者是否来自集团内部。 黎柏华被叫到了警局接受调查。他显然早有应对,被关了48小时后,又从警局出来了。 不过他这48小时大概率不好过,从警局出来,面对记者们的炮轰,黎柏华撕下惺惺作态的模样,讥讽黎雅博不配继续接管黎氏,直接公开夺权。 他这样也并非一时鲁莽,现在黎雅博官司缠身,就算他的背后有靠山,但律法就是律法,律法不可撼动,警局和法院仍旧牵制着他,这是黎柏华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黎柏华步步紧逼,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媒体和民众最爱看有钱人扯头花,天天在社交媒体上看热闹,方咛准备着出国的事宜,偶尔看两眼新闻,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仿佛一切都将落幕,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方咛如往常般,从外面购置东西回来,几个保镖正站在她的临时别墅里。 死水最后的波澜终于掀起,没有责怪这些保镖私闯民宅,方咛甚至如招待客人般,问他们要不要先喝杯茶。 几个保镖墨镜下的眸子面露惊讶,来之前,老板吩咐他们绝对不可以对太太动粗,他们还在想,如果太太反抗激烈,要怎么把太太安然无损地带到老板面前。 而太太居然有闲心请他们喝茶。 为首的保镖拒绝了。方咛点点头,不勉强,平静地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对他们说:“走吧。” 她被带到了医院。 黎雅博在这里休养,他把自己包装成被同族叔公诬陷迫害的受害者,装模作样地申请了警方保护,专属病房外,不止有保镖,还有好些警察。 走进病房,果然看到了男人坐在病床上。 穿着病号服,换了副新的眼镜,脸上的伤口已经见好了,依旧是英俊深邃的眉眼,头发没有打理,柔软地耷下来,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虚弱无害的样子。 见她来了,镜片下的深蓝眼眸微闪,黎雅博招手,让她坐过来。 方咛听话地在他病床边坐下。 二人沉默须臾,黎雅博轻声开口。 “这么久没见,都不关心一下我吗?那天你不是都看见了,黎柏华是怎么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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