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筝线呢?” “老爷子爱放。” 养鹦鹉还放风筝。 这跟公司那个严苛的董事长,未免也太对不上号。 她这么想着,有人发现他们,迎了上来。 好的阿姨不在市场上流通,好的叔叔也一样,许叔在江家待了快半辈子,是实打实看着江浔长大的,比起管家,都快成半个家里人。 隔着院子看见两道身影,人没到话先到,“梁小姐是吗,快进来快进来。” 走到跟前儿时候顿了下,对江浔不轻不重地埋怨,“大冷天的让人姑娘在外边儿站着,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心疼人。” 梁桉在一旁没憋住,垂眼笑。 直到手掌被人捏了下,才小心翼翼撞进双黑眸,复偏头藏起带笑的眼。 江浔大学毕业就被催婚,这几年没少被许叔跟老头攻击年龄,早就免疫,“我要是年纪大,那您跟爷爷成什么了。” 这院子位置清幽,古色古香的,但胡同最是人间烟火气。 这人永远游刃有余的,在公司的时候是个绝对干脆利落的老板,现在两句插科打诨下来,演假老公也挺像那么回事。 许叔在前,两人跟着往里走。 “老许。”刚院子里说话,江振海竖耳朵听了半天,这会儿听见脚步,他又把长辈的稳重套身上,煞有其事问:“有人来了?谁啊?” 12月,屋里暖气给得足,老爷子一身宽松廓形的卫衣裤子,腕上表带跟鞋子撞色,再配上坂本龙一同款发型,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一个洋气小老头。 “您这挺下本儿啊。”江浔不拆穿,对他这装扮也见怪不怪,就是头发多看了两眼,一脸无奈。 许叔也笑,先摆手把自己撇出去,“非要染,拦不住。” 江振海打断他们,一双眼睛贼兮兮打量,“几个人来的?先让我看看孙媳妇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话音刚落,江浔背后就钻出道身影。梁桉脆生生打招呼,“爷爷好,我是梁桉。” 看到眼前这打扮,她终于明白宋半真的没有开玩笑,邮件上的头像简直是反向照骗。 老爷子精致体面,爷孙俩的好皮囊有相似之处,只是后者显然更生人勿近。 江浔买的那些小玩意儿,最后经由她的手转交,老爷子满意得不得了,热情招手示意,“丫头你来看,我这八哥养得……” 梁桉懵懵的,江浔看出她的局促向旁使眼色,许叔赶忙拉住,毕竟老爷子只要说起那几只鹦鹉,必定半小时打底。 几人落座,江浔拿起一旁茶壶给她倒茶,“老爷子年纪大,就这点儿爱好,要是嫌啰嗦,你 一会儿就当没听见。” 表情和煦、动作细微。 入戏得毫不突兀。 客气跟道谢差点儿就冲出口,梁桉忙拐道又憋回喉咙,扯出一抹笑接下。 可能杯子太小、可能座位太近、也可能伸手的姿势不对,总归接茶的时候,江浔戒指碰到她的,很清脆的一声。 转瞬即逝。 梁桉装乌龟,小口品茶。 屋里暖气热,她白净一张脸也染得红扑扑,像颗水蜜桃,垂着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 很快,菜上齐,糖醋小排、葱姜烧蟹、年糕烧带鱼、干烧虾、烟熏低温牛肋黄、花椒腌笃鲜……拢共十来道,师傅刀工很好,味道菜系都让人眼前一亮。 一顿饭吃得没想象中难熬,没有预想中的考核跟盘问,老爷子只是给她介绍各种菜,让她尝尝这个、尝尝那个。 穿插着寒暄两句她工作怎么样,结婚这半年有没有受委屈、家里人都怎么样……好像真就是纯粹来吃饭的。 纯粹到梁桉越吃越不踏实,毕竟慢刀磨肉,越磨越像凌迟斩首,连带着手上动作都慢起来。 江浔坐她身侧,拿过茶壶倒水,偏脸靠近道:“不好意思?” 耳边有热源,梁桉觉得有点烫,掩唇道:“爷爷怎么还不问我问题啊?” “嗯,他喜欢你,所以不问你。”耳边人低声道。 话音落,梁桉下意识侧眸瞄了眼,男人表情正经,手里拿着紫砂壶看起来气定神闲。 这演技,确实比她好。 她从头到尾都没看出来他紧张过。 俩人‘咬耳朵’,坐在餐桌对面的老爷子放下手里筷子,咳了声: “小桉丫头。” 梁桉迅速正襟危坐,“嗯?怎么爷爷。”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江浔:…… 江振海叹了口气:“我这个孙子吧,想起来他这个性格我就头疼,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别说谈恋爱了,有时候想跟一起吃顿饭,都得跟他约时间,所以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梁桉听得出,话虽嫌弃,实际全是关心。 但这个问题,资料上没有欸…… 江浔指骨在眉心轻按了下,适时打断,“现在说坏话,都不避着人了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老爷子道行比他深,哼了一声,“你要是没问题还用担心别人说什么?” 虽然被骂也不是因为她,但是甲方掏了钱自己却没能解决问题,梁桉如坐针毡,张嘴道: “爷爷,因为江,江江说。” 江江…… 嘴快的时候,秃噜出来的话是真不受大脑控制。 她下意识要脱口江总,又记着要喊江浔,结果张口彻底只记着姓了。 屋里春风和煦、秋风送爽、冬暖夏凉…… 短短半瞬,梁桉觉得自己历经了日月与四季,人的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她破罐子破摔,“他说我如果不选择他,那是我的损失。” 这话灵光乍现,她也不知道怎么猜的,总归拉开炸弹引线一样,着急忙慌扔了出去。 扔完,梁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但江浔偏眸还是看到身侧人僵硬到不敢眨动的眼睫。 茶杯遮不住唇角可疑的弧度。 他收了视线,对上两位老人微愣的神情,意味不明“嗯”了声。 “我是这么说的。” 临走前,老爷子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问家里什么时候方便拜访,这婚结得匆忙,是他们失了礼数。 梁桉回是芝加哥公寓那天,家里人工作原因在国外,最快也要明年了。 说得半真半假,反正这婚只结到明年夏天。 一顿饭吃得像过山车,圆满完成任务,江浔把人送回去,到站,梁桉客客气气道谢下车。 在她状似镇定的背影停顿几秒。 江浔收回视线,掉转车头离开。 - “小浔那么小就没了爸妈,我这么多年也忙着公司,没能当个好爷爷。”两人离开院子,江振海才对许叔说:“要不是怕他一辈子真就这么一个人过,我也不想天天扮黑脸儿逼他结婚。” “不至于。”许叔搭腔,“我看这俩孩子挺有缘分。” “刚那丫头你也认出来了吧?”江振海说。 许叔点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手机照片儿上我还没认出来。”江振海拿茶壶给鹦鹉蓄水,失神道:“但愿不是孽缘吧。”
第9章 连续剧假装我们住一起 梁桉受了伤不能再职业跳舞,所以转学康奈尔学时候换了创意编舞方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组了个工作室,她管内容,赵晗管运营。 极客双休,研发工程师也不常加班,这半年编舞跟正职倒是平衡得刚刚好。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法定老公,接下来半年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戒指太贵,虽然不用赔,但后面总要还回去,真磕了碰了不好。 书桌抽屉里,结婚证领了以后半年没动过,都快落灰。 这会儿鬼使神差伸手,翻开,名字一眼闯进视野。 梁桉感觉脸上着火,一股脑塞回去,立马拉上赵晗下楼吃饭。 周六,是江浔忙碌行程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他没有休假的概念。 如果不是要见老爷子,他今天应该跟往常一样。 把人送到后,他调转车头回了自己家。 房子在四环,小区安保严格,私密性极好,园林面积超过10万平米,套内面积450平起,由新加坡国宝级建筑师亲自操刀。 唯一的缺点是价格不菲,购买需要验资,打底一个亿现金流,房款必须一次性结清,属于北京真正的顶豪。 江浔平时不喝酒,除了偶尔工作跟客户见面以及必要的应酬,几乎滴酒不沾。 烟更是不碰,以损耗身体的方式舒缓压力,在他眼里不是什么聪明的行为,吞云吐雾更与瘾君子无异。 回国一周连轴转,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这会儿空出来时间,他干脆把平层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放在一旁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 是迟叙: 【江大老板@江浔,大好周六聚聚呗,三缺一,来不来】 江浔回得干脆利落:【没空】 迟叙一个朋友最近酒吧开业,邀请捧场,顺道帮着试试店里新设计的几款酒水,又听说江浔回国在北京,就要拉上一起。 【工作又不是你老婆,稍微分开一分钟行不行,真是一条裤子长大都喊不动你。】 迟叙隔着屏幕骂骂咧咧,【不是搞品牌创新吗,知道你惜时如命,这老板主业跟你算半个同行,前段时间品牌升级效果不错,既然学过调酒,来不来给点儿意见。】 江浔:【位置】 这回答一出,叶钧在群里补刀:【早说了工作比感情牌好用,你非得多问,何苦呢。】 迟叙阴阳怪气,【也是,毕竟咱们江大老板娶媳妇儿都按的工作那一套。】 他嘴上这么说,内心却不忘默默腹诽,最好有一天,能让江浔在梁桉那儿栽个大跟头。 江爷爷就这么说的,等着吧,以后总有人能治得了他这臭毛病。 江浔不知道他这歪心思,临时又改了主意开车出门。 北京的傍晚永远都美,夕阳将落未落,落日熔金把钢铁高楼都染得浓稠妖冶。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姑娘,此刻正好发了条消息过来。 -【江总,合约上只说在长辈面前演戏,我们结婚的事,能不能拜托您跟迟叙说一下不要告诉我朋友,如果他们下周在公司碰见的话】 是的,情况就是如此糟糕。 赵晗的居家办公结束了,下周一要去公司接着画海报,要是碰上,她已婚的事必然不保。 当初结婚的时候,梁桉根本没想到会再碰见迟叙,更没想到两个人的事会变成四个人的事。 对面大概没看手机,过了会儿才收到回复: -【你朋友不知道?】 -【错过了最好的坦白机会,不太好解释】 -【你跟他不是认识】 -【我们也没有很熟】 不对,说得好像她跟江浔就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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