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言完,还将旁边的唐郁东拉过来,想让他说几句。 秦馥嫣望着唐郁东,以为他会甩脸色,毕竟他看着就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倒是没想到,唐郁东神色稳定,还真接过话筒。 不过说得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只是在说到一个月后的婚礼时,唐郁东将目光落在她脸庞。 没什么情绪似的。 今天过来的不只是外客,全族的人都过来了,秦湘川和秦鸣扬也抽空过来,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在安排,秦风临倒是悠闲,但他也不是那种都没管的姿态。 发言完,秦风临被秦夫人扶着往二楼厢房走去,秦湘川和秦鸣扬站在左右聊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偶尔说一些公司的事务,都是在夸秦夫人镇得住。 秦馥嫣辈分低,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其他人走下舞台,才转身要往下走。 她侧过身,看到身边剩下一个唐郁东。 他那张脸没任何表情,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他从始至终都未催过她,只是安静等着。 秦馥嫣扬起笑脸,将他往楼上引去。 为了能安静观看,楼上的包厢都是一一隔开的。 原本秦馥嫣以为秦夫人会安排他们同一包厢,毕竟看戏不过是明面上的理由,实则可能需要商谈公司的项目,或者是他们的婚礼。 所以,她直径将唐郁东往最大的包厢带去。 没想秦夫人早有安排,说是让他们两人今日多单独相处,也好培养培养感情,叫来秦岑名将他们往走廊尽头的一个小包厢领去。 那小小厢房不过二十平方左右,开着明窗正对着戏台,中央摆放着两张梨花木椅和小圆桌,备着糕点和茶水。 旁边的角柜上立着古董青瓷,里头插着一束山茶花,应是刚摘下来的,垂落的白色山茶花瓣还染着晶莹剔透的水滴,欲落未落,更是勾人。 秦馥嫣和唐郁东走进厢房,身后的门已经被秦岑名关上,彻底隔绝了身后的所有响声。 舞台那边还未开场,只有窗下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即便如此,秦馥嫣好似还能够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心在跳动,是非常剧烈的,砰砰砰。 她撩起细长眼睫,看向前面的男人,他的目光正锁定她,眼眸里好似藏着深海中央翻涌的海浪,一层一层涌上来,随时能将人吞没。 神色是很吓人的,秦馥嫣心底都隐隐有些害怕。 但他说出的话却总是那么柔和,“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坐吧。” “好。” 秦馥嫣跟随他身后落了座。 她从小不只熟读诗书,礼仪也是每日的功课,老师从小授课,将她教成了注重姿态礼仪的女子。 她这人又惯来喜欢旗袍,这会儿落了座,优美的身躯曲线只贴着木椅小小一块地方,纤细腰肢挺直,姿态优雅极了。 她的习以为常,却让唐郁东更是刮目相看。 他悠然靠在座位,虽说矜贵气息尚在,但总归是显得舒服放纵的。 没想侧身看到旁边的女人,正襟危坐,连纤细的手腕都是动作端庄地搁在木椅扶手,一颦一笑,行为举止,都犹如笔墨画作中的仙子,带着浓重的娇柔,是不太真实的。 他虽然没关注过女人,但合作方里也有女人,多少看过些姿态优雅的,就是没见过哪个像她这样美若天仙。 唐郁东目光在她如柳枝般细腻的腰肢流连许久,光明正大的,压根不怕她发现。 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多看几眼,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女人目光落在下面的舞台,也压根没有发现。 是真怕他,连看都不敢看他。 唐郁东唇畔勾着浅浅的弧度,笑得无声,随后手指勾起旁边的紫砂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搁在秦馥嫣手边。 听到声响,秦馥郁转身看向他,随机领悟,轻柔道了声谢。 喝了两杯茶,唐郁东反客为主,问道:“小时候没少上礼仪课?” 秦馥嫣的手指很细很长,双手端正捏着紫砂茶杯,白皙指尖被烫得微微泛红,更是精致好看。 将杯中茶饮尽后,她将茶杯轻放在桌面,方才抬眸看向唐郁东,神色严肃回答:“有上的,是母亲请了授课老师过来授课。” 唐郁东神色复杂看向她,见她与自己对视上后,随即垂下眼睫,眉眼弯弯,正色庄容。 他与之相反,神色是很松弛的。 “就是随意跟你聊一聊,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你的授课老师。” 秦馥嫣垂眸,望着自己纤细手腕上戴着的白玉手镯,心底像是有什么被搁下,“咚”了一声。 紧接着听到他说,“以后结婚了,你也打算这样?每次跟我一起,都这么——” 秦馥嫣侧过身看向他,听他思考片刻后,说了个词,“作古正经。” 唐郁东望入她那琉璃般明亮的眼眸深处,“放松点。做人不用活得那么累。”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不用活得那么累。 她身为秦家长女,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渐渐掌管了秦家的权势,不管是公司的还是老宅的。 秦夫人是个女强人,也将秦馥嫣往这方面培养,又不单单如此。 她是长女,父亲和弟弟身体都不行,秦氏早有女子当家的先例,更何况如今年代,女性几乎能撑起半边天,秦夫人从小跟她说得最多的是,如果有一天秦家的家主都倒了,她这个长女必须撑起所有。 但这只是一种如果,是一种万不得已。 秦馥嫣人生的正常轨迹,是做一名合格的名门闺秀,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如仙子,性情温柔端庄,即便不是唐家,就算是港城京圈那边的富豪子弟,都是完全配得上的。 所以,她从小被宣贯的思想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是一生的事业,永不停息,永不言惰。 秦夫人为她将一天二十四小时安排好,即便是生病也从来没有停歇,就是不愿意让她停下来。 秦夫人严苛到什么程度,小时候她坐姿稍微不端正,都是要挨板子的,从那以后,秦馥嫣从来不敢怠慢。 秦馥嫣思绪有些飘散,没来得及回话,楼下舞台开始打通闹场。 她侧眸望向唐郁东,见他将目光落在舞台,卡在喉咙处的声音没有再发出来,全数都咽回肚子里。 一曲《抬花轿》极为热闹,楼下坐着一群族里的小孩儿,拼命拍手叫好,秦馥嫣眉眼弯弯也跟着笑开。 看到楼下有个小侄子跟姐姐在争抢花生酥,秦馥嫣伸手想从旁边拿一个,不想刚巧碰上唐郁东的手掌,随即又缩了回来。 他的手太烫了,是有一种炙热感的,不过碰了下,连带着心底也像是要烧起来。 唐郁东看在眼里,拿起白瓷盘中的花生酥,“过来。” 秦馥嫣转头看他伸长手臂,将花生酥递到她唇边,迟疑了二分之一秒,她轻启红唇,咬住。 回过身后,她举起细长手指将花生酥摁进嘴里,却惹来唐郁东一阵轻笑。 她疑惑看向他,见他举起食指点在自己的脸颊,明白他在说她一口含进去,脸颊鼓起来,便将手掌贴着脸颊,不愿意让他再看到。 唐郁东也不在意,另外拿了花生酥塞进嘴里,咬得嘎嘎响,逗得秦馥嫣也笑了。 三个小时后,戏曲落幕。 唐郁东站起身,等候秦馥嫣往外走去。 秦夫人和秦老爷过来攀谈两句,又跟身后的其他嘉宾闲聊了两句,跟众人说要移步去用餐。 唐郁东今日是座上宾,秦老爷都对他客气几分,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先走下楼。 他没有过多推迟,转身先往楼下走。 这梨园铺着的是木梯,不算很宽,足以容纳下两人。 唐郁东往下走的时候,刚巧有工作人员手捧着端盘,原本是想上来送甜汤的,不料跟他碰了个正着。 院中现在是无人不知这位姑爷,可是秦老爷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唐氏家主,这会儿被挡在楼梯口,那工作人员吓得双手都在发抖,明明是可以站稳的,却因为腿一软,整晚甜汤都要泼到唐郁东身上。 刚好被后头保护秦馥嫣的秦岑名拦住,那碗甜汤落在地上,只是那人手里的托盘是木制的,不小心划破了唐郁东的衬衫,那托盘边角极为锋利,还在唐郁东腹部划破一道长长浅浅的口子。 工作人员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道歉。 身后一群人都在看着,秦馥嫣也被这所料未及的情况吓到,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扶着楼梯快步走下来。 她脚上穿着高跟鞋,差点摔倒,还是唐郁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如玉手腕,将她稳稳扶住。 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垂眸看了眼他结实的腹部,伤口倒是不深,只是一条很长的刮痕,渗着红血丝。 不过秦馥嫣看到那儿好似隐约有个刺青。 秦夫人已经走过来,将那工作人员遣下去,对着唐郁东宽慰了几句。 他们太过郑重其事,唐郁东倒是没觉得什么,“不碍事,先去处理一下。” 随后,他宽大的手掌扶住秦馥嫣的手臂,“旁边那倒了的甜汤,小心着点。过来。” 他抓着她的手臂,将人往楼下带,落到平地,看了眼她脚下的高跟鞋,见她走路还算平稳,才放心松开手。 浮梦今安其他四位走过来,询问他如何,他只摇头。 秦扶疏看着他被撕破的衣服,开口让秦老爷和秦夫人先带着其他宾客去餐厅。 场中只剩下他们几人,秦扶疏才说道:“家中有备用的衬衫,我让人去取一件过来。不过姐夫的身高,备用的衬衫怕不合适。不如请姐夫到姐姐房中,让姐姐为你将衬衫修好。” 唐郁东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彻底割裂一块的衬衫,疑惑看向秦馥郁,“这还能救?” 秦扶疏笑着代替秦馥嫣回答:“姐姐从小最喜欢刺绣和裁缝,缝补一件衬衫不在话下的。” 唐郁东没听他的,只望着秦馥嫣,像是想等她亲口回答。 秦馥嫣只得点头道,“可以的,请跟我来。”
第16章 秦氏老宅是有些年代,但常年修补,半点不显得破旧。 白墙灰瓦,蜿蜒回廊,四周青草百花间环绕着小溪流水,穿过一座座院落,满是古风韵味的园林。 秦馥嫣穿着一袭霜色旗袍,浅色细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青石,传出哒哒哒的声响。 身躯高大的唐郁东单手插兜,走在她身后,目光锁着她的背影,望着她浓密黑长直发下,婀娜腰肢像是描绘上去的线条,精致完美,随着她的走动,缓缓摇摆。 他的目光往下移动,落在她左脚脚脖子上戴着的那根红绳,红绳垂着小小一节鎏金流苏。 她走动一步,鎏金流苏便晃动一下,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却像是一次次敲打在他心间。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78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