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舟粗略掠过一眼,面无波澜交代店长,“其他的送到这个地址。” 他们下到一层的首饰店,同样,店员等候多时,“谢总,谢太太,晚上好。” 最后选了一条白冰翡翠手镯和一对澳白珍珠耳环,淡妆配上中式半扎盘发,衬得她端庄大气。 宋时微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她不爱繁琐的配饰,谢屿舟打造的是他理想中‘谢太太’的模样。 一番折腾下来,南城天已黑透。 越临近谢宅,宋时微越紧张,手心里全是汗,下车后落在谢屿舟身后。 谢屿舟伫立原地,“谢太太,你是想让人看出我们貌不合,神也离吗?” 男人语气冷漠,带着命令的意味,“过来,挎着我。”
第6章 “你走太快。” 宋时微穿高跟鞋不熟练,走得缓慢,谢屿舟有意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伐。 一前一后,不是并肩前行,像高中时那般。 只是如今换了位置,变成他在前,她在后,如他所言,貌不合神也离。 谢屿舟伸出右手臂,脸色略微缓和,“挎好。” “哦。”宋时微抓住他的胳膊,一半身体得到支撑,一股清雅的雪松气息飘进她的鼻尖,无法忽略。 她穿了八厘米高跟鞋堪堪到谢屿舟的下颌,他比七年前更高了。 宋时微微仰头,瞥见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瞳仁愈发漆黑,青涩不复存在。 变化的何止是身高和长相,他已蜕变成独当一面的男人。 大门到正厅长长的一节廊道,宋时微第一次进入谢宅,穿行在白墙黛瓦的中式园林中。 中式庭院讲究高低错乱、层次递进的布局手法,一步一景、曲径通幽,假山与水池交相辉映,仿佛是一幅跃然眼前的山水墨画。 此刻,桃花已谢,桂花未开,满眼只剩绿色。 宋时微挽住谢屿舟的手臂,跨过一道圆形门,进入内庭院,院中摆了一张竹桌,用来品茗喝茶。 拐角处竟然有一小片菜地,青菜冒出尖来。 谢屿舟偏头说:“记得改称呼。” 宋时微点头,“好的。” 谢屿舟:“喊一下。” “屿…屿舟。”宋时微磕磕绊绊说出他的名字,更多时候,她直呼大名。 谢屿舟眉头轻拧,似是不满意,“换一个。” 沉默须臾,宋时微说出烫嘴的称呼,“老公吗?” 男人没有露出不悦,她鼓足勇气,轻声喊:“老公。” 身侧的人身体似乎一僵,很快恢复正常。 这时,谢家人听见动静,出来迎接他们。 她不自禁攥紧男人的衬衫,平整的布料上留下一道道褶皱。 谢屿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像和她说,没事。 但男人的神色始终严肃,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为首的是谢屿舟的奶奶顾令仪,老太太上前和颜悦色说:“这就是微微啊,没见家长屿舟带就你去领证,是我们的过失。” 宋时微微笑解释,“没有的事,奶奶,是我们一起决定的,没提前拜访你们,抱歉。” 谢屿舟将责任揽了过去,“是我的问题。” “就是你的错。”紧接着说话的是谢屿舟的妈妈章寄雪。 “妈,我妈在临港,没办法先见面。” 不枉她下午问孟助要了资料,晚上认人方不会认错。 章寄雪:“临港好地方,视频见面一样的。” 妈妈和奶奶没有给她难堪,待她亲切、热情,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打消了她的紧张。 宋时微原以为,都和他爸爸谢宏恺一样。 她才注意到他爸爸不在。 宋时微的拖鞋和谢屿舟的拖鞋摆在一块,同款不同色。 刚坐在沙发上,章寄雪便将他们分开,拉着她神神秘秘问:“微微,你是那小子雇来的吗?” “不是,妈,我们是高中同学。”宋时微后悔没有拍一张结婚证照片。 忽然,她想到在民政局宣誓台上拍的照片。 章寄雪欲言又止,“主要他吧,算了,不是就好。” 宋时微找出照片,放在两位长辈面前,“妈、奶奶,你们看看。” 民政局的照片那肯定错不了。 “妈,是真的,不是诓我们的。” 顾令仪来回看两个孩子,欢喜得紧,“微微啊,他这个人外冷内热,你多担待,我们家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你和屿舟过得开心就好。” 宋时微保证,“我们会的,奶奶。” 门外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外婆,舅妈,谢屿舟我来了。” 顾令仪介绍,“是屿舟姑姑家的孩子池砚舟,比屿舟小一天,所以从不喊‘哥’。” 转而呵斥池砚舟,“你一天天咋咋呼呼没个正形。” “我又不是谢屿舟,一天天和闷葫芦似的。”池砚舟上下打量宋时微,“你好,怎么称呼?” 宋时微自我介绍,“你好,宋时微。” 池砚舟被外婆喊回来吃饭,说庆祝谢屿舟结婚,他不相信,亲自回来看看真伪。 他的右手插进裤子口袋,和宋时微问好之后,直奔沙发角落里落单的谢屿舟,小声问:“你竟然来真的?以后被催婚的只有我了。” 谢屿舟的黑眸淡瞥向他,“你不会被催婚,姑姑和奶奶一致认为,谁和你结婚是造了孽。” “那是她们欣赏不了我的优点。”池砚舟剥开一个橘子,扔进嘴里,“我就看不懂了,你有被虐症吗?怎么就非她不可。” 他在谢屿舟的书里见过宋时微的证件照,即使多年未见,还是一下对上了人。 毕竟是谢屿舟喜欢的人,世间罕见之新闻。 谢屿舟双腿.交叠,纠正他的措辞,“不是非她不可,是讨债。” 池砚舟幽幽道:“放在身边讨债,真有你的,小心再陷进去。” 谢屿舟肯定说:“不会。” 池砚舟懒得拆穿他,“但愿如此,你不去看看你媳妇,不怕婆婆为难儿媳妇啊。” “我妈不会,奶奶更不会。”谢屿舟始终注意客厅另一端的动静。 池砚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别看了,人家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消失七年若无其事回来找你。 ” 晚宴开席,谢屿舟和宋时微在长辈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他给她剥虾、夹菜,仿若回到以前的时光。 直到吃完晚饭,谢宏恺都未露面。 他不会认她这个儿媳妇,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老宅距离集团远,上班不方便且没有换洗的衣服,谢屿舟和宋时微回臻悦府休息。 池砚舟有事,先行一步,“我妈出差去了,托我带的礼物,她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宋时微:“谢谢。” 这是今晚的第三份礼物,没有无谓的拉扯,长辈的心意,给就收着。 为了不打扰奶奶和妈妈休息,谢屿舟和宋时微紧随其后离开。 从正厅朝大门口走,路上遇到谢宏恺,恰好谢屿舟去一旁接工作电话。 宋时微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伯父。” 谢宏恺定睛细看,“果然是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林总,我这边有点事,抱歉。”庭院内光线昏暗,谢屿舟果断上前拉住宋时微的手,“走吧。” 重逢后他第一次牵她,准确来说,除了多年前的床上,他们没有牵过手。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从肢体上给她安全感。 夜晚,受热岛效应影响,别墅区温度偏低,男人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宋时微握紧手掌,摩挲掌心兼职留下的茧。 “爸,我们先走了。”宋时微礼貌告别。 刚刚的伯父是脱口而出,眼下喊‘爸’更合适。 谢宏恺语气不善,带着长辈的威严,“连声招呼都不打,成何体统。” 谢屿舟脚步微凝,转过身,目光直直看过去,“彼此彼此。” 父子俩顿时剑拔弩张,隔空对望,谁都不愿让步。 “这门婚事我不会同意。”当着宋时微的面,谢宏恺直言不讳。 谢屿舟眼神冷冽,“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谢宏恺指着宋时微,“她能抛下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刹那,只余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片刻之后。 “我不会给她离开我的机会。” “我不会。” 谢屿舟和宋时微同时出声,在外立场一致。 谢宏恺:“她配不上你,她爸爸现在还在……” 谢屿舟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配不配得上我说了才算,和我结婚的是她,不是她的家人。” 最后,父子俩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宋时微和谢屿舟谁都没有说话,谢宏恺戳破的是事实。 她抛下他七年。 是前一天晚上的缠绵悱恻,第二天凭空消失。 谢宅正厅距离大门相隔甚远,石板路磕磕绊绊,宋时微的思绪乱飞,脚上的高跟鞋磨脚,忍着脚疼被男人拉着快步走路。 从后面看他的背影,明显感受到谢屿舟心里压着一股气。 或许是想起她的不告而别,或许是她不知道的矛盾。 车厢逼仄难安,仿佛身处高原地带,缺乏氧气。 漫长的车程,司机都没有打开车载音乐。 谢屿舟牢牢攥紧宋时微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窗外,林立的高楼极速后退,宋时微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眼前的风景从室外到了停车场。 “先生、太太,到了。” 谢屿舟淡声吩咐,“陈叔,你先回去吧。” 持续低沉的气压撕开了一道口子,很快裂缝被填上。 宋时微用余光轻瞄他一眼,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隐约可见男人冷淡的表情。 “我们不上去吗?” 他没有回答她,亦没有离开,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终于,谢屿舟松开了她的手。 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宋时微的腿部变麻,下车后没有走稳,脚踝往右一崴,一个趔趄即将扑倒。 她的手边没有任何可支撑的物体,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谢屿舟及时扶住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宋时微下意识搂住谢屿舟的脖子,轻声说:“我自己走,不用你抱。” 男人冷声道:“走太慢,耽误我回去开会。” 被他的语气气到,宋时微怼他,“那你先走不就好了。” 谢屿舟硬声道:“你是我太太,如果出事我是第一嫌疑人。” 要习惯他冷冰冰带刺的态度,要习惯他现在对她不耐烦的说话方式。 从地库到客厅,谢屿舟没有放下宋时微,将她放在沙发上。 宋时微蜷着腿查看脚受伤的情况,不止脚后跟,小脚趾外侧也磨破了一层皮,漏出鲜红的血肉。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6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