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 林煦希好奇地跟着妈妈一起,看着她到了一家房产中介处。 “去年搬家的时候,我把房子挂出去想卖掉。”万彤云表情平静,“原本是想着再也不回来这里,房子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如卖点算了。” “可这房子毕竟住了这么久,如果价格不合适卖了我心里也不舒坦,便定了个我的心理价位。” “许是太高了吧,这些年不说无人问津吧,一有人来问询就是要求我让价。”万彤云摆摆手,无奈,“你们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和人讲价是职业需要,一来我就把那些人劝退了。” “现在想想,房子没卖出去,大抵不是我在价位上不满意,而是心里不愿意卖,多少的价格都不合适。” …… 林煦希静静听着万彤云讲话,她很清楚地知道妈妈在这一刻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心中龃龉,和溪城和解了。 万彤云说要将房子留下来,这样他们回到溪城来,多少还有个能住的地方,不至于无家可归。 一家人在一起,又回到了最开始自己成长的熟悉的地方,林煦希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美满过。 从来没有这么美满过…… 好像缺了点东西。 直到和爸妈畅聊了一整夜,到十一点钟,林正业表示应该让希希去睡觉了。林煦希回到房间,看到一直闪个不停的手机,才意识到—— 坏了,她把某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煦希!” 果不其然,就算到了半夜,江映时还是这么有精神。 “嘘嘘嘘!”江映时的声音没开扩音都快震碎耳膜了,林煦希紧张地叫停,“我爸妈就在隔壁,还没睡。” “……”江映时停顿一下,适当放轻声音,“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五十五个!我就快要凑够五十六个民族了你懂吗?” “噗。” 林煦希是真的不想笑的,可是—— “你好可爱呀。”她情不自禁勾起唇角,眯着眼睛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你……”江映时被说得磕巴了一下,随后恼羞成怒,“你怎么能说我可爱呢?哪有形容男生用可爱的?” “为什么不能?”林煦希迷茫了一瞬,很真诚地坦然,“男生怎么就不能用可爱形容,一切可爱的人和事物都可以用可爱形容呀。” “而且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可爱啊。” “……”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由于看不到脸,林煦希猜测了下通常情况江映时会有的反应。 “你不会脸红了吧?” “……没有!” 林煦希忍不住笑,她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坏心眼。 没办法,谁让江映时确实很可爱呢? “……别说这些了,今天都快要结束了,你过生日一直聊我干嘛。” 过了好一会,江映时才重新开口,和几秒前的恼羞成怒不同,语气显得很正经。 但由于过分正经,反而有些不自然。 林煦希抿唇笑着,为了不让江映时炸毛,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揶揄。 江映时停顿了一会,很认真很郑重地说:“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不止是生日快乐,希望你将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快乐。” 他说了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说给他听的话。 林煦希怔了怔,刚要问江映时干嘛剽窃她的创意,又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将来的每一份快乐我都能和你共同见证。” “可以吗?” “……” 他这是在向她许愿吗?但今天是她的生日欸,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林煦希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又歪着脑袋回答:“可以是可以,这个又没什么难度。” 不就是分享快乐嘛。虽然江映时把她当生日神许愿,但她今天高兴,满足他一点小小的愿望也没什么不可。 “没有难度?”江映时语调上扬,带些得逞的笑意,“那就是说,你答应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和我待在一起喽?” “啊?” * 林煦希后知后觉意识到江映时狡猾地用了见证这个词。 见证,顾名思义,需要当场亲眼目睹。 所以这个人真要整天整夜和她黏在一起? 想了一会,林煦希自己先叹气,表现出为难的样子:“我倒是想同意,可是……” 她停下来,等着对面的人接话。 “不是,林煦希,这种问题也需要犹豫?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他果然着急了,先是语气强硬地反问,再弱下来,有些委屈巴巴,“……你不是答应我高考完就在一起吗,都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天天待在一起?” 听上去她像个坏蛋。 她确实是。 “我是想同意的呀。”林煦希语气很无辜,“但我大学要住校,女生宿舍不能让男生进。” “所以……很遗憾。” “……” 闹腾了半天的人安静了。 林煦希手机拿远,放低声音笑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回到屏幕前。 “不过我还是可以破例满足可爱的人一个愿望。” 她再次一本正经地充当仙女教母的角色。 “……我没有愿望了。”江映时闷闷地说,半晌,咬牙切齿,“我就希望你能告诉我谁教你这些的?” 把一个乖宝宝搞成这样,究竟是谁? 林煦希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大染缸? …… 林煦希自然不可能告诉江映时,根本没人教她,她只是自己灵机一动想到了。 学习好的孩子自然学什么都快,每天上网看看就够了。网络上什么东西都有,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新大陆。 虽然,虽然。 肆无忌惮上网的日子也不多了就是。 * 时间飞速流转。 二月过后是三月,三月过后又是新的一月。 三月初,百日誓师大会后就是一模,有传言道,一模成绩往往是最接近高考成绩的一次,学校排名、全市排名、联市排名家长手中几乎人手一份。 四月,第二次模拟考试,这次考试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学校里多多少少出现了些分层现象,一部分掉队的学生很难再追赶上,而好学生,没日没夜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五月,很快很快,又是第三次模拟考试。专项复习已经开展,到这里,学习几乎全靠自觉,班上同学挂着深黑眼圈的比比皆是。 林煦希其实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完成老师布置好的任务,再额外多学点东西,做好明日计划。 她认为自己算不上努力,但不知怎的,某天一量体重,居然轻了五六斤。 “你现在瘦到站在人群里,整个人冷漠得可怕。” 课余时间和朋友们一起复习时,习语冰捂着脸打量她,语气夸张地说:“简直比你刚转学来的第一天还显得高冷。” “有这么严重吗?” 林煦希是知道自己最近瘦了不少,却没想到会被习语冰评价为瘦得冷漠。 “有。”习语冰肯定地点头,“感觉脸都犀利了不少,如果是现在的你,我当初一定不敢和你搭话。” 一贯大大咧咧的习语冰也有不敢的时候? 林煦希表示疑惑。 “别看我这样,我当时也是鼓起勇气和你搭话的。”习语冰说,“转学生刚转学来一定很无所适从,我觉得你需要我们介绍介绍环境或者其他什么。” “当然现在……”习语冰眨眨眼,瞥了瞥桌上的复习资料,开玩笑,“是我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我的数学现在全靠你来拯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 林煦希没想到连习语冰都要鼓起勇气和她讲话,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当初她为了隐瞒脸盲有多努力——努力到差点赶跑两个朋友。 “不止是你需要我,我也一样需要你。”她认真,“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需要呀。” 林煦希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学习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知道自己减去的那几斤肉在哪里。 但她确实在一天天变瘦。 后来她想了半天,确信,压力是种无形的东西,虽然感觉不到,但不代表没有。 连经常在第一名徘徊的林煦希都压力大到一连瘦了好几斤,江映时更不必多说。 他开始整日整夜睡不着觉。 林煦希是在连续几天收到江映时凌晨三四点发的消息时才注意到这点的,一经发现,她立刻就跑去一班找上江映时。 高考在即,即使是课间,一班教室里也安安静静的,到处是埋头苦读的学生。 “那么晚给你发信息,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江映时抿了抿唇,脸上全是抱歉:“对不起,我确实不应该在凌晨发信息的,只是实在忍不住。” “……我会尽量控制住。” 两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 “没关系啊。”林煦希睁大眼睛,摆了摆手,“我的手机一直静音,晚上不管你发多少消息都无所谓,不会打扰到我。” 在江映时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她又蹙起眉:“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休息不好对第二天的状态影响太大了。” 高中生五六点起床,就算江映时家离学校近,他最晚六点二十也得从家走。三四点都不睡,相当于一天只睡三个小时,长期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江映时不说话,微微蹙起眉。 林煦希看不出他的意思,只 能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 在这个时间段,一切异常情况都能统一被一句“压力太大”来概括。但压力是一种心理上的情绪,不是生病,几乎是无药可医。 林煦希纠结了好久,想不到解决办法又无法对江映时放任不管。干脆掰过他的手臂,注视着他:“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被这么看着,江映时不自觉闭了闭眼,眼神躲闪一下,过一会又睁开。 还是那双澄净的双眸。 “……我好紧张。” 半晌,他沮丧地垂下眼帘,将自己的情绪和盘托出。 “我好怕我考不好,考不上和你一样的大学。” “最近的三模,我甚至不如一模考得高,退步了将近二十分,排名一落千丈。这些考试不应该一次比一次考得好,一次比一次考得高吗?我的成绩却忽高忽低,像在坐过山车。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我要怎么追得上你?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 等到江映时反应过来时,一个暖洋洋、软乎乎的身子已然扑进他怀里。 “不要想那么多。”林煦希的手臂绕在他后背,轻拍几下。 “不要想那么多。”重复一遍,“只要努力去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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